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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联推开浴室门,随意地擦了擦头发。
他看到少年小小的一团,走过去,顶灯投下的阴影圈住了正低头在木桌前倒腾什么的少年。
看到他在做什么,肃联倾身贴近问:“你会画画?”
孟妙繁身形微僵,转头看到男人穿着浴袍,头发湿湿地往下滴着水,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气息。
眼前这个沉稳的男人压迫感太强,孟妙繁避开他撑在桌边结实有力的手臂站了起来,不敢看他,只是小声说:“会一点。”
肃联拿起那张素描,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浩瀚的大海和奇伟的巨轮:“你很谦虚,以前学过画画?”
“没有。”孟妙繁接过他递过来的画,卷起来藏在袖口里:“就是…随便画的………”
“没学过能画成这样?”肃联目光一动,对眼前这个小家伙更感兴趣了:“有时间帮我画一副画像怎么样?”
“什么?”孟妙繁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让我帮您画………画像吗?”
“可以吗?”肃联微笑着说:“我会付费的,画得越好我给你的费用会越高。”
“不………不用。”孟妙繁低头,却看到了他修长笔直的腿,赶忙把视线投往别处:“您为我提供住宿,还保护我。您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为您画一副肖像画……不收费。”
肃联逗他说:“不穿衣服的那种人体艺术画你会画吗?”
看到对方又飞红了脸,他刚想说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少年点了点头说:“我会画,以前、也经常帮别人画。”
经常?帮别人画?不管那个别人是男是女,肃联都心疼气郁,但他也没立场或者理由表现得太明显,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孟妙繁觉察出他的情绪低落,好像明白了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怕被他误会,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是亚兰帝斯学校的艺术生找人帮忙写作业,我想赚些钱买画材,才会去接稿的。”
肃联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心瞬间软了,虽然一样的不乐意他看别人的身体:“以后缺钱跟我说。”
孟妙繁瞪大了那双桃花剪水的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好久才低头闷声说:“肃先生,我不是………那种人,不能随便收别人的钱。您给我提供的帮助,我会去打工赚钱,尽可能还给你。所以……请不要施舍我太多东西。”
肃联只好妥协说:“我的意思是,你帮我画画,我会给你稿费。你不用再去看那些陌生人的裸-体了。”
“啊………对不起。我误会了…”孟妙繁这才尴尬地笑了:“我现在就帮您画吗?”
肃联抬手指了指隔壁的浴室:“去洗澡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帮我画。”
“好。”孟妙繁走进浴室才想起来逃走得很匆忙,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正苦恼间,转头看到了置物架上放着的睡衣和毛巾。
“准备的衣服是给你的,都洗过了,放心穿。”肃联见浴室里半天没有声音,轻轻敲了敲门。
“好。”孟妙繁拿起衣服放在身前比划着,很合身,不知道肃先生是怎么知道了他的身形。
经济舱的浴室很小,但对于孟妙繁这种只能半个月去煤矿澡堂花费两毛钱洗一次澡的人来说已经算是豪华版了。
他只用过肥皂,不知道那么多瓶瓶罐罐该用哪一瓶,就随便拿了一瓶全身从头到脚地抹了一遍,然后冲洗干净,感觉焕然新生了一样。
擦干净水,孟妙繁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他撑着镜框仔细看着镜中人,漂亮得像是油画,可惜这具身体是恐怖的,让他极其厌恶。
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隐隐作痛,他今天又跑又跳似乎运动过了头,肚子里的肿瘤好像变得严重了。
而他最难以启齿的地方正在经历着所有男性都不会有的体验,在□□和男性象征中间还有着一个不算多大的小口,那里流血了。
血量很少,但足以让他面红耳赤,他认识的字不多,更没有朋友,但也在科普知识的画书上看到过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只会是未孕的女性每月一次。
孟妙繁捂着阵痛的肚子,轻轻揉了揉,穿上内裤,腹部稍微有点勒,他在中间垫上了纸巾,还好每次都只有一点点血量,两天就会消失,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但孟妙繁有儿时的记忆,他是在五岁时被扔掉的,记忆里的父母已经模糊,只记得他们在争吵,然后就把他扔到了平民窟附近,被干爹捡了回去。
干爹收养了很多孩子,孟妙繁是其中之一,因为有画画天赋,所以平常帮干爹把带回来的画仿出来再送到客人手里就好,不用去街头偷东西或者骗人。
干爹经常夸他漂亮,孟妙繁一直很反感干爹看他的眼神,还有经常对他动手动脚。
这次逃跑就是因为干爹居然想对他做那种事,所以他用提前藏起来的刮刀刺伤了干爹,然后逃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还以为会被干爹派来的人抓回去打死,没想到居然逃出生天,还遇到了一个“好人”。
孟妙繁把睡衣套上,皱眉碰了碰自然合了起来的小口,确定不会再流血了,才出了浴室。
温香的热风从浴室弥漫到了房间,肃联从没觉得这种廉价的洗发水居然味道如此不错,他抬头看着出水的美貌少年,惊艳得呼吸一滞:“洗好了?”
“嗯。”孟妙繁笑了一下。
肃联觉得他的笑容让这间黯淡无光的经济舱都亮了起来。
少年光滑的额上还沾着水珠,肌肤有着珍珠般的光泽,他恍若无知地坐在了属于他的床铺上,低头安静地擦着头发。
穿着暖杏色的棉质睡衣坐在白色的棉质被褥里,他就像一团棉花捏成娃娃,就适合包裹在跟他整个人一样软软的保护圈里。
肃联重重地呼吸,按捺住胸口集聚的喜爱,拿着吹风机走过去:“我帮你吹干头发。”
孟妙繁手指一顿:“不用了肃先生,我自己来……可以吗?”
肃联被他眼中的祈求击中,连个人意愿都不敢拒绝,要请示别人同意,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卑微:“当然可以,如果有些事违背了你的意愿,完全可以直接拒绝。不用得到谁的同意,包括我在内。”
孟妙繁接过吹风机的手微微一僵,低头遮住眼睛里氤氲起来的水雾:“知道了,谢谢你……肃先生。你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
肃联心里像是被重重钝击了一下,温声说:“希望我能拥有你的很多个第一次。”
“……”孟妙繁手一抖,他想起了4个月前的那一夜。
那个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重重的呼吸,和身下撕裂的疼痛,又一次席卷而来,被领带遮住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默默忍受着……直到那个人兴尽离开。
那是孟妙繁最痛苦的第一次,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总是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孟妙繁,他丑陋的第二性征被戳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害怕,怕有人会发现………他是个……怪…物。
“孟凡?孟凡!你怎么了?”男人用力把他抱在怀里,低沉悦耳的声音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孟妙繁渐渐从噩梦里挣扎醒来,海光潋滟,从狭窄的玻璃窗投在床边,荡漾着的世界就像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境是美好的,没有噩梦里的恐怖和灰暗。
肃联担忧地低头抚摸着少年柔若无骨的肩膀:“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
孟妙繁涣散的目光聚焦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觉泪水打湿了衣襟,就像那天晚上离开拍卖行会所时一样。
那个人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动,甚至懒得把他翻过来,就那样从背后要了他。
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没有感情地把那些令人窒息的东西留在了孟妙繁体内。
他没有在酒店洗澡,一秒都不想待下去,屋子里尽是靡靡青.欲的味道,他迈着被流出的湿滑所泥泞的腿回到了地下贫民窟。
而这些事他当然不会跟肃联讲,孟妙繁推开他的手,把脸埋在袖口用力擦了擦眼泪,抬头:“我没事的,肃先生。”
怎么可能没事?在睡梦中默不作声却哭肿了眼,一定是梦到了特别恐怖的事情,肃联递过去纸巾:“做了什么梦可以跟我说说吗?怎么害怕成这样?”
“谢谢。”孟妙繁接过纸巾攥在手里,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害怕那场旧梦:“我梦见了一只怪兽,他……对我……对我的世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怪兽吗?”肃联看着他小兔一样红红的眼睛,低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忍不住逗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外号是超人,专门打怪兽,大的小的我都能打。如果再梦见那只怪兽,你就告诉它,有我给你撑腰,它再敢欺负你,我就揍扁他。好不好?”
孟妙繁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乐了,抿唇笑了一下:“好,谢谢肃先生。”
“凡凡,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肃联深深地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
“…………”孟妙繁沉默不语,过了好久才微不可闻地说:“可以。”
肃联一直在等他回答,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一声期待良久的同意,高兴地又喊了一声:“凡凡。”
孟妙繁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转开视线看向玻璃窗外的蓝色大海,那里海天一线的地方飞鸥自由翔集,他好像…真的……逃脱了那个………黑暗的世界。
“这个时候你应该答应,而不是假装没听见。”肃联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亲爱的凡凡。”
孟妙繁心里一顿,回神看向冲他微笑着的男人:“肃先生,我听到了。”
肃联从那双被海光天色染上了深蓝的异瞳中看出了浓烈的忧伤,他抬起手想拥抱一下他,却终于还是收回了手,只是陪着他一起看向了遥远的彼岸: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在折磨你?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扉,让我点亮你的世界呢?
想到这里,肃联心下一惊,在没有利益驱使下,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探究别人的内心,这个相识不过一天的小东西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呢?他有什么利可图吗?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叱咤商场的肃总谈判从没输过,这次自己跟自己辩论之后落荒而逃了。
孟妙繁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垂下眼栊,终于可以一个人独处,安静地看一会儿大海了。
繁繁:肃先生完全不记得了。
肃总:我喝醉了酒……那是个意外!亲爱的老婆,原料我吧……
繁繁:宝贝,你爸爸不要我们了,我们走吧。
肃总尔康手: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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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Act 3. 拥有你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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