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天后，微电影开拍。
电影围绕可以穿梭时光的钻石，分为民国时期、现代和加入了科幻元素的异世界三个单元，都跟校园相关。
最先拍的单元是现代校园，男女主饰演富有青春气息的高中生，都穿了夏天的校服。
天气已经入秋，上午的拍摄结束，许诗披上外套，去休息棚里休息。
霍彦英跟了进来，打算边聊天边给他说说戏。
“下一场是感情戏，”霍彦英翻了翻纸页，“加不加吻戏，我还在犹豫，你有什么想法？”
许诗莫名想到霍沉风亲他那次，脸倏地一红：“我都可以，没有问题的。”
霍彦英：“那就，轻轻碰一下嘴吧。”
许诗：“……行啊。”
演员哪有不拍吻戏的。
但许诗答应得爽快，也有些担心，会不会亲了别人一口，霍沉风就……
他已经不想跟他联姻了，所以无所谓。
但是这个微电影最终定下他来拍，不知道有没有霍沉风的原因？
“你为什么选我啊？”许诗问。
“你合适，”霍彦英眼睛都不抬，以公谋私的事他做不出来，“就是没有三叔那层关系，我也会选你。”
许诗冷笑：“什么关系？”
他现在已经跟霍沉风没有关系了。
霍彦英：“你没发现吗，他对你跟对别人都不一样。”
想到霍沉风，许诗忍不住向霍彦英打听：“那个……你知不知道你三叔他年轻的时候有个白月光，还为了她拒绝联姻的事？”
豪门联姻有什么稀奇。
当时霍彦英在国外，含糊听过一些，便说：“好像是有这回事。”
“他真的喜欢过人啊？”
“喜欢就喜欢了呗，他都三十多岁了，一次心都没动过才不正常。”
霍彦英心思在剧本上，跟许诗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许诗跟他太像了，尤其今天。
这套海军蓝校服他也穿过。
霍彦英想看又不想看，就也没留意到许诗蔫下去的神情。
这种被时刻提醒失去了什么的感觉让他分分钟想要逃离。
下一个场景是校园银杏路，许诗正在为接下来的吻戏酝酿情绪，好不容易来了点，霍彦英离开监视器走了过来：“先休息一下。”
许诗：“我好不容易来点感觉。”
“赶紧憋回去，”霍彦英侧了下身，给他指了指校园大门口的方向，“你看谁来了？”
午后的阳光投射出斑驳树影，一辆黑色宾利车使进了校园。
车子在距离拍摄场地几十米的地方停下，江明从车上下来，跟工作人员一起往这边运下午茶。
霍沉风来探班了。
他给这所私立高中捐了一个实验楼，所拍电影是霍氏珠宝的微电影，导演是亲侄子，随便一个理由都够惊动他圣驾来探班的，又每一个都不足够。
奶茶和小食都分发完毕，霍沉风始终没有下车，许诗也没主动过去。
撩一个情绪断绝的老男人，他能追到国外去。
撩一个心里有白月光的老男人，就算了。
抱着奶茶扭头瞅了一眼，车后座的男人缓慢降下车窗，露出精致面容，朝他摆了下手。
许诗拖着步子踩在金色的银杏叶上走过去，校服装扮格外显嫩，他心里有事，视线飘忽，却不知道眼前的画面给年过三旬的男人带来了多大的视觉冲击。
上次的尴尬还有余温，许诗在车窗前站定，喝两口温热的奶茶，暖意流动，主动开口：“霍叔叔，奶茶很好喝。”
“今晚有时间吗？”霍沉风问，“我今晚有时间，我们说好的，我回来之后你请我吃饭。”
许诗不接他的话：“您不是明天回来吗？”
又是故意的。
霍沉风是提前了一天行程，结束了一个会面就匆匆登上私人飞机。
连江明都诧异，什么时候有事情值得他步子迈这么大来破坏自己的优雅形象过。
又抢不出几秒时间。
“提前了，”霍沉风神情绷紧，“有个事定不下来，想赶快确定一下。”
那件事本来想吃饭的时候说，霍沉风的办事风格，谈正经事要正式些，但已经吃过一次亏，临时决定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联姻……”霍沉风问，“你真的不想了吗？”
“不想了。”许诗没有一丝犹豫就回答了他。
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本来这个姻就不是他非联不可。
霍沉风眼底有淡淡的暗青，垂眸的时候尤其明显，许诗不知道霍沉风为什么愿意软着声调问他这些，甚至有些请求的意味。
只知道自己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颔首表示歉意，想要转身离开。
“微电影我会认真拍，多谢您的照顾。”
忽然车门打开，他被一股力量拽了上去。
霍沉风没有腾让位置给许诗，几乎是把人抱在腿上。
江明不在，车窗关上。
霍沉风罕见流露出来的示弱又变成了危险，让许诗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别这么跟我说话，许诗，”霍沉风说，“你可以生气，可以不高兴，但是别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听。”
“您……你也别这么说话。”许诗说。
“抱歉，”霍沉风用额头抵着许诗，按耐住一些难以名状的燥热，平复了一会儿，把人放到旁边的座位上说，“你回去吧，早点收工，我在这儿等你。”
霍沉风就真的在车里等。
许诗回去了，车窗又降下来一些，休息的时候只隐约能看到霍沉风的发顶，应该是个靠在座位上浅眠的姿势。
许诗有些心软，他总是在霍沉风应该休息的时候占用他的时间。
起了一阵秋风，树叶都是小扇子的形状，打着转儿在空中落下，耳边有阵阵沙沙声。
叠翠流金的光影下，男孩的吻落在女孩的脸颊。
一条过。
许诗下意识地向宾利车的方向望去，车窗已经全部升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霍沉风在等人，第一天开机收工得很早，八点就结束了。
江明来找许诗的时候他准备换衣服，被江明及时阻止：“霍先生说衣服不用换。”
许诗以为霍沉风着急或饿了，匆忙套上外套，抓起背包就跟江明上了车。
车上霍沉风在睡觉，呼吸沉而静，即便是睡着的状态，霍沉风的仪态也无可挑剔。
许诗找到上次霍沉风给他披的那条毯子，给霍沉风盖上了，然后拿出剧本背明天的台词，隔一会儿往旁边看一眼，心里痒痒的。
江明没问许诗要去哪儿，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私房菜馆。
整个车程有40分钟，到了地方，霍成还不醒，许诗和江明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
江明自动躲避眼神：“霍先生没让我叫他。”
“那就让他睡一会儿吧。”许诗说。
正好，他想趁霍沉风睡着换下衣服。
高级私房菜馆，又是他请吃饭，还是穿得正式些比较好，这身校服太随便也太不符合身份了。
脱下外套，许诗侧过身去解校服的扣子。
脱到一半，身后的呼吸突然变轻，意识到做的这件事不再隐蔽，他猛地转过身去：“你醒了？”
霍沉风醒了好一会儿了。
许诗翻纸页的声音已经尽可能轻，但霍沉风警惕性很高，无法在这种声音下深睡，却意外地不觉得吵闹，反而有一种被陪伴的安稳感。
霍沉风是生意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安稳。
也深知，这种感觉会随着他的醒来而打破，所以一直“睡着”。
直到察觉到空气的细微流动才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有人露着雪白的香肩诱惑人。
“校服好看，”霍沉风说，“别换了。”
私房菜馆是个民国时期的旧宅子，白墙青瓦，里面除了楼舍还扩建了一条人工湖，湖上几只乌篷船，就在那上面用餐。
除了上菜的服务生，整座湖只有霍沉风和许诗两个人。
菜肴全部都是根据个人口味定制的，按位上菜，每个人的菜品都不一样。
一道菜大概两三口就能吃完，选材独特，却没有一样是许诗不爱吃的。
要不是提前了解了他的个人喜好，绝不可能做到这般巧合。
“不是我请你吃饭吗？”许诗问。
霍沉风勾起一抹淡淡的，还带了些苦涩的笑：“那只是想见你的由头。”
按照逻辑，下面该说真正的意图了。
然而许诗等了半天……等到了服务生来上下一道菜。
偏偏霍沉风也表现得很“食不言”。
可他又没怎么吃，一道菜最多吃半口，还要细嚼慢咽，不知道是不喜欢这样的口味还是肠胃不适。
倒是每一道菜都非常和许诗的心意，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想知道，”霍沉风依旧没什么食欲的样子，说话慢条斯理，像是在认真斟酌什么，“就找人打听，不是难事。”
“很多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他接着说，也终于将话题引入正题，“包括跟你联姻，或者拒绝。”
“所以，一件事情，如果我做了，就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霍沉风说。
许诗屏息等着下一句。
又等了好久……
耐心和期待全被消磨光，许诗心灰意冷，说了句“我吃好了”便站起来想走。
船的平衡性突然被打破，霍沉风只好也站起来，拉住许诗，让两人尽量往中心靠，保持平衡。
慌乱中，“年纪轻轻”的“高中生”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许诗有点喘不过气，被箍得很紧，霍沉风禁止他抬头看。
几次挣脱都换来更有力的禁锢，终于，男人沉吟的声音从头上落下来：
“我那天一直在等你的信息和电话，如果你再问我，再问我一句想不想和你联姻，我会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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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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