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的捅到我了。”

回到警局,夜幕已深。大家像是霜打的茄子,不约而同闷不作声。小杨儿试图活跃下气氛,“这些□□怎么会这么张狂?他们就不怕警察吗?”

身旁年长的警员答了话,“一旦走私剂量达到鸦片1kg、□□50g,就可以被枪毙了。如果是你,还会允许自己被逮住吗?”

小杨儿一怔,她轻叹口气,默不作声坐了下来。户籍科同事已经三三两两关了电脑,出外勤的也陆续还了警车下班离开了。

“算了,别想了,下班回家吧!”方才回话的警员拍了拍顾熠肩膀。小杨儿也站起身来,“对了,顾队,霍攸是不是已经走了?”

顾熠这才抬眸,视线落在办公室古铜色门把。现在他脑袋很乱,以前接近霍攸,确实是想查清霍懿的蛛丝马迹。可是现在,霍懿也许并非□□,而是警方卧底…顾熠突然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霍攸了,霍攸…他知道这件事吗?他又知道多少呢?

顾熠烦躁地扯了扯衬衫,最终还是长腿一迈走向了办公室。

“咔哒”。

门开了,屋内没开灯,顾熠下意识带上门,左手循着记忆摸索着墙壁开关。未及反应,只觉一双温热手掌覆上。顾熠直觉霍攸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他蹙了蹙眉,反手禁锢住霍攸,阻止他继续撩拨,“你怎么了?”

“没事啊”,霍攸抓紧顾熠的手,“你不想要吗?”

霍攸缓缓伸手触到皮带,却被顾熠掐紧了下颌,他微微抬了抬霍攸的脸,“到底怎么了?”

霍攸扯了扯唇嚅嗫道,“没怎么…”他抬了抬眸,“我就是想通了。”

“想通了?”顾熠盯着霍攸,片刻他噗嗤一笑,“哪种想通了?”

霍攸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颊腾得一红,他能够感觉到顾熠正在漆黑夜幕中盯着自己,“那你现在是要拒绝我吗?”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救救我哥。”

顾熠动作蓦然一顿,霍攸下意识调转过头,脸颊残留着泪痕。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攸垂了垂眸,“如果你问的是他是□□组织的事,那我很早就知道,如果…”霍攸微微一顿,“如果是他做卧底的事,那我是刚刚才得知的”,他抬眸解释道,“今天在警局我见到周颖了。”

顾熠恍然。

“如果不是周颖告诉我,我也许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恨他,一辈子不愿意见他,一辈子赌气不和他说话…”他无力地望向天花板一角,“我还以为…他背叛了我,我还以为…他不要我了。”

顾熠蓦地一怔。

“如果…我救不了你哥,怎么办?”顾熠漆黑双眸紧紧盯住霍攸。

霍攸微怔,侧了侧身倚在墙上,双眸微微一闪,“顾熠,你可是警察。”

“是警察…”顾熠刻意挑了挑眉,“又不是神仙”。

“如果警察也救不了霍懿…那他倒不如死了痛快”,霍攸微微抬眸,“你知道的吧…我爸妈都是瘾君子。”

顾熠点头。调查霍攸和霍懿那么久,顾熠当然知道。顾熠以前就隐隐猜测,霍攸和霍懿年幼过得艰难。

“为了凑毒资,他们把我和霍懿关进地下室”,霍攸嗤笑一声,轻慢挑起了眉,“顾警官,不如猜一猜,把我们关进地下室…是做什么?”

顾熠一怔。

霍攸倾身,温热鼻息喷洒顾熠耳侧,漆黑双眸像是闪烁微光的黑曜石。他张了张口,无声做了个嘴型,“做鸭”。

顾熠一震,好似被人敲了一闷棍。

霍攸依旧维持着一抹轻笑,漫不经心道,“就是你之前发现的那间地下室…”

“那里之所以会有血迹,压根不是马伯囚禁了疯子…那是我和霍懿的血。一旦我们不顺从,就会被折磨。”

顾熠脸色铁青,侧脸隐没于漆黑夜幕。

“还有之前在酒店,你以为我叫了个鸭…”霍攸夸张地弯了弯腰笑眼盈盈,“可是实际上,我自己就是个鸭,一只鸭叫了另外一只鸭,顾警官,你不觉得好笑么?”

夜幕下霍攸眸光闪烁,似乎有什么满溢的情绪即将倾泻而出。可是最终他戛然收起了笑意,“所以…我承认我脏。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嫌我脏。”

顾熠张了张口。

“不过你放心,我检查过,没病。如果你实在嫌脏,我可以用手。当然,嘴也可以…”

“霍攸”,顾熠沉了声,清冷声线隐隐藏了几分怒意。他倏忽抬手,虎口卡住霍攸下颌,“你清醒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攸一怔,倏忽敛了眸,“我只是觉得,求你救霍懿,总得…拿出来点诚意。”

“所以重操旧业,就是你霍少爷的诚意?”顾熠嗤笑一声,他强迫霍攸抬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

两人默然,夜色静谧,却又暗涌波涛。顾熠眯了眯眼,掐紧霍攸下巴,“我很好奇,你们两个孩子,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

“没逃,他们死了。”霍攸睫毛一颤,“四处借钱,结下太多恩怨,被人捅死了。”

顾熠点头,眉头依旧紧蹙,“我记得卷宗里写的是一起入室杀人案,凶手还是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顾熠俯身,一双漆黑双眸凝视霍攸,“可是我想不通,陌生人是怎么顺利进的家门?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顾熠单挑左眉,温热呼吸尽数喷薄霍攸耳侧,“也许那个陌生人是某位上门特殊服务的客人,结果受你蛊惑,捅死了你爸妈…”顾熠修长细指划过胸口,绕着圈狠狠按了下去。

霍攸一僵,勉强维持的笑意已然冰冻,他扯起唇角,“顾警官,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我那时候才几岁,怎么蛊惑得了别人。倒是你现在…”他碰了碰顾熠手臂,“真的捅到我了。”

顾熠漫不经心瞥了霍攸一眼,眼神倏忽一暗。

霍攸抬眸,“顾熠,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

“是个什么”,顾熠嗓音落进霍攸耳间,半带调笑半带诱哄,“说说。”

霍攸敛了敛眸,半晌才羞耻启了唇,“觉得…我是个**。”

顾熠忽地沉默了。半晌,他盯着这只笃定又炸毛的小狐狸,最终无奈地耸耸肩绕回了原题,“所以,后来你是误以为霍懿也成了瘾君子,才会和他断绝往来?”

霍攸极轻地“嗯”了一声,“也就是从那时候,我再也没见过霍懿。”

霍攸垂眸,“如果不是周颖,或许我已经习惯当他死了。”

“想见他吗?”

霍攸猛然抬眸,沉默片刻,“想”。

“车技怎么样?”

“什么?”霍攸缓缓转头,诧异地望向顾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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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技怎么样?”

“啊?”霍攸诧异抬眸。

“秋山道知道么?”

霍攸眉头微微一蹙,“那个…纨绔子弟聚集飙车的地方?可是…”他倏忽一顿,“霍懿压根不喜欢车,怎么会去那里?”

顾熠没有作声,漆黑夜幕下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道,“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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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麻烦出示下通行证。”迎宾身着黑色燕尾服礼貌地作了个揖,伸手拦下了这辆扎眼的银色超跑,两名保安微微落后一步。

顾熠敏锐地注意到,保安是配枪了的。他稍稍压了下黑色墨镜,朝霍攸示意地抬了抬下巴,霍攸递出了一张银色VIP卡。

迎宾接过仔细核查了一遍,这才鞠躬放行,“祝两位先生,今晚玩得愉快。”

顾熠挑了挑眉,耳间微型通话器中小杨儿的声音突然炸起,“顾队,幸亏事先抓了覃川搞到了通行证,不然今晚你俩就黄了!”

顾熠一脸无奈地揉了揉耳朵,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余光却悄然落在了霍攸身上,他沉了沉声提醒道,“记住,你是我带来的朋友,无论是谁问你说什么,要你做什么,都不用理会,交给我。”

霍攸敛了敛眸,低低地“嗯”了一声,碎发遮了眉眼。

耳机里小杨儿声音再次炸起,“顾队,你们停在D区D2580车位,旁边是崔征预定的位置,你盯准时机下车搭话就行。”

顾熠“嗯”了一声,银色超跑在秋山道绕了个弯,稳稳刹车落停。车门和旁边位置的跑车擦身而过,引得众人一阵惊呼,“小心!”

一双黑色皮鞋锃亮、西服宽宽松松落着一双修长的腿。顾熠刚一下车,便被人给堵了,“喂,你小子什么人,停车小心点啊,万一蹭到崔哥的车,你想怎么赔!”

顾熠冷冷盯了他一眼,轻慢启唇,“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你!如果我说…要用命赔呢!” 这人挺着啤酒肚,已然气急。却被身后男人蓦地伸手一拦,“罢了,没有那么严重,既然都在秋山道玩,以后就都是兄弟。我叫崔征,如果不嫌弃,可以跟着他们,叫我一声崔哥。”

顾熠挑了挑眉,崔征一身灰色休闲装,手腕低调地扣了一只劳力士黑水鬼,面容精致、一身富贵气。

见顾熠没作声,一旁马老板忍不住再次启声训斥,“小子,你瞅什么瞅,能跟崔哥做兄弟,也算你走大运了…”

顾熠漫不经心启了唇,“姓覃,单名一个熠,覃熠。”

“怪不得这么有个性,原来是覃家人。”崔征若有所思笑了笑,拍拍顾熠肩膀,抬脚往山中灯火辉煌处走去。

顾熠蹙了蹙眉,通话器中传来小杨儿的声音,“怎么办!顾队,他要走了,你得想办法,今晚尽量搭上他!”

“不然我们也跟着崔哥去大厅吧,大家一起玩,有意思。” 一旁的霍攸忽地启了唇。

崔征脚步一顿,视线落在霍攸身上,倏忽一顿,“小覃兄弟,看来你这位朋友…也很爱玩啊。”

一旁的马老板也愣了下,因为他发现…霍攸和霍懿长得实在太像了!

“是啊”,顾熠余光微微瞥了下霍攸,扯了扯唇,“年轻嘛,爱玩。”

崔征闻言笑道,“马老板,那等会儿,你可得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好好招待招待我们两位小朋友。”

马老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金牙,“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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