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总是瞧不见陆凝,她究竟在做什么?”
莫苏勒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军事地图,指尖正落在陆凝常去的那片沙地区域。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在重要的军事会议上明显走神了。帐内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阿纳芹娅叼着一根干草茎,懒洋洋地靠在武器架旁,闻言噗嗤一笑,“王上,你这记性是怎么了?昨夜她不是还同我们一起用了晚膳吗?就坐在你左手边,还跟你抢最后一块烤羊排来着,您忘了?”
她促狭地眨眨眼,学着汉人文人摇头晃脑的样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
莫苏勒猛地一拍案几,震得地图都跳了一下,“你胆子是越发大了!连本王都敢随意调侃?”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哪有哪有,属下哪敢啊,”阿纳芹娅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嘴角却憋着明显的笑意,凑近了些低声道,“只是王上自从与小野猫从那个鬼地方归来后,就总是……嗯,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的。属下这是关心您呐!”
“你胡说什么!我想她做什么?”莫苏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猛地抓起桌上的水囊灌了一大口,水流甚至溅湿了他襟前古铜色的皮肤,试图浇灭那莫名升起的燥热。
阿纳芹娅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身旁一直沉默盯着沙盘的姜明,“你不信问军师啊,军师慧眼如炬,你说王上是不是……”
姜明被打断沉思,头也没抬,指尖在沙盘某处轻轻一点,语气平淡无波地吐出几个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闭嘴!别给我拽你们汉人那些文绉绉的酸话!”莫苏勒没来由地一阵恼羞成怒,一把扯下沙盘上一面代表敌方据点的小旗,揉在掌心。
阿纳芹娅看得直乐,豪迈地一拍大腿,“要我说,王上你就别纠结了,既然惦记,那就像我们蛮族勇士一样,看中了就直接扛回帐子里成婚啊!多简单的事儿!”
“我……她……”莫苏勒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陆凝那双时而狡黠时而倔强的眼睛,后面的话却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
确实,在这片崇尚力量的沙漠上,爱恨随性,看对眼了今日相爱明日成婚的比比皆是,但他……
姜明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怜悯,“阿纳将军,你这就不懂了。成婚,需得两情相悦方可长久。王上这症结……恐怕是不确定陆姑娘对他,是否也有同样心意。”
他一语道破了莫苏勒心中那点隐秘的忐忑。
“我明白了!”阿纳芹娅又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那简单!王上你就主动出击,勾引她啊!展现您的魅力,逼她就范。”
莫苏勒痛苦地扶额,“怎么什么话放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我说的有问题吗?”阿纳芹娅不服气地挺起胸膛,开始上下打量莫苏勒,“你看我们王上,要身材有身材,这张脸虽然糙了点,但也算是有几分野性的姿色,对吧?”
她甚至比划起来,“瞧瞧这肩宽,这腰线,这腿!这屁股!只要肯稍微花点功夫打扮一下自己,让小野猫心动绝对不是问题。”
莫苏勒沉默了片刻,冷硬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荒谬提议的可行性。
他鬼使神差地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虚心求教的不自然:“那……她喜欢什么样的?”
问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阿纳芹娅眼睛瞬间亮了,立刻凑得更近,勾肩搭背起来:“以我的了解,她喜欢温柔体贴那一挂的,就像时常在她身边那个小穆,不就是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还会帮她打理草药什么的,标准的良家风范!”
“切!”莫苏勒立刻嫌弃地撇嘴,像是吞了只苍蝇,“本王可学不来那种妖精做派!”
他早就看穆离笙不顺眼了,一个大男人整天黏在陆凝身边,动不动就眼泛泪光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让他学那个?绝无可能!
“啧,王上,你这想法可就不对了,”阿纳芹娅摇着手指摇头晃脑地分享其经验来,毕竟她也是呼莫尔部族美名在外的风流将军,“不是让你完全模仿他,是让你借鉴!取其精华!女人最喜欢什么?最喜欢新鲜感啊!长时间只看一种口味会腻的,就算是温柔可口也会食之无味。”
她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王上你要做的,是多变!是神秘!是出其不意!今天可以狂野不羁,明天就能温柔细腻,只有时时刻刻让自己充满新意和魅力,才不会失去吸引力,才会留住女人的心。”
莫苏勒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陷入了沉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阿纳芹娅得意地看向姜明,寻求认同:“军师,你说是不是?”
姜明默默地站起身,收起沙盘上的几面小旗,面无表情地朝帐外走去:“情感之事,非我所长,一窍不通。诸位慢聊,我先去巡营。”
那脚步快得,仿佛再多待一秒,他那睿智的大脑就会被这些离谱的对话污染。
“那依你之言,我具体该如何做?”莫苏勒竟真的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虽然表情依旧别扭。
阿纳芹娅顿时精神抖擞,如同被授予了重任:“首先,第一步,扬长!”
她再次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莫苏勒健硕的身材,嘿嘿一笑:“咱们王上健硕的身姿那可是荒漠上所有儿郎都为之羡慕嫉妒的,你要做的,就是让那只小野猫看到你这身充满力量与美感的……优美健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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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有没有觉得,王上最近很奇怪啊?”训练场边,一个挥舞着双刃战斧大汗淋漓的士兵,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正在磨刀的同伴。
旁边一脸大胡子的老兵不以为然,头也没抬:“王上仍旧英姿勃发,勇武盖世,有什么奇怪的?”
“你难道就没发现?”几步外另一个顶着浓重黑眼圈活像几天没睡的士兵也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王上最近十分地,注重打扮吗,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三人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望向校场中央正在监察训练的莫苏勒。往日里,他们的狼王总是和普通士兵一样,穿着便于活动的简单皮甲或布衣,头发随意束起,一身风沙与汗水的豪迈气息。
而今日,王上竟破天荒地穿着一件裁剪合体、色泽鲜艳的暗红色镶黑边半身皮袍,袍子故意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古铜色的坚实胸膛和臂膀,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腰间束着一条编织着金线的宽腰带,更显腰窄肩宽。往日随意束起的长发此刻松散地披在身后,其中几缕编成了细小的发辫,辫梢还缀着小巧精致的银质狼首饰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额头上甚至束着一条与衣裳纹饰相呼应的红色刺绣额带。
整个人……仿佛在沙漠灼热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某种近乎孔雀开屏般的张扬气息。
大胡子老兵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你这么一说……确实。近日王上似乎格外偏爱这些鲜亮颜色的衣裳,跟只花蝴蝶似的。”
他努力想找个更威武的比喻,失败了。
“以我过来人的经验看啊,”双刀斧士兵神秘兮兮地压得更低声音,“王上八成是有了心上人啊!”
“你别胡说了,”大胡子连连摇头,“就我们王上那性子?他能看上谁啊?这么多年,你见他对哪个姑娘小子假以辞色过?”
确实,狼王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这几乎是全敕拓人尽皆知的事情,各种传言沸沸扬扬,什么留恋曾许过婚约如今却成了可汗妃嫔的那位女子终身不娶啦,什么身体有隐疾无法绵延子嗣啦,各种版本层出不穷。他们做下属和族人的自然不信这些浑话,但部落中美貌的姑娘和俊朗的少年郎也不少,却从未见王上对谁有过半点特别的心思。简直和那位见着有几分姿色就忍不住要勾搭闲聊几句的阿纳将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你就不懂了吧,”黑眼圈深重的熊猫眼士兵插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知不知道阿纳将军有句名言,叫‘男为悦己者容’!如果不是有了心上人,想吸引对方的注意,王上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子,日日如此……嗯……光彩照人?”
“那你说,”大胡子终于被说服了,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王上这到底是看上部落里哪个姑娘了?还是哪个小子?”
他脑子里开始飞快地过滤可能的人选,但怎么想也想不到与之匹配的人选。
双刀斧士兵耸耸肩,“这我上哪知道去?王上的心思谁能猜透。”
但他话音一顿,语气十分笃定。
“总之,肯定就在我们部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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