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青云寨兵不血刃,不仅一举解决了山下的围困之危,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雷霆之势,将周边大大小小数十个山头,尽数收编。
一 夜之间,势力范围扩大了近三倍。燕静姝,也从一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一跃成为了方圆百里之内,说一不二的一方霸主。
青云寨的威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而这一切的幕后功臣,自然又被归功于那位远在山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据说仅凭一封书信便平定了天下的沈大军师。
而对于这些,沈君白本人,是一无所知的。
此刻他正坐在驿站的窗边,慢悠悠地品着一杯清茶,心中盘算着“坐山观虎斗”的后续计划,岁月静好地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就在这时,窗外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同时还伴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沈君白眉头一皱,推开窗,探头望去,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官道之上,一支极其拉风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朝驿站而来。
队伍的最前方,是雷猛和杜文远,两人一左一右,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绸,脸上洋溢着堪比过年娶媳妇的喜悦。
他们身后,是青云寨最精锐的百人队,人人身穿崭新的号服,个个精神抖擞,高举着迎风招展的“青云”大旗,那气势,像是哪路王师得胜还朝。
而队伍的最中央,是一顶由八个彪形大汉抬着的、铺着锦绣绸缎、挂着金丝流苏的……八抬大轿?!
轿子旁边,还跟着四个吹鼓手,正卖力地吹着一首听起来极其喜庆,但严重跑调的《百鸟朝凤》。
沿途的百姓和商贩,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还以为是哪家王侯将相迎亲,纷纷退避三舍,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迎谁?
迎我?!
“这是……干什么?”沈君白大脑瞬间宕机。
还不等他回过神,驿站的门已经被“哐”的一声撞开,雷猛和杜文远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军师!我们来接您回家了!”雷猛洪亮的声音隔着八百里都能听见。
“君白老弟!”杜文远抢先一步,激动地握住沈君白的手,眼眶都红了,“你……你真是神人也!若非你那‘坐山观虎斗,黄雀在后头’的惊天妙计,我青云寨焉能有今日之辉煌!”
“是啊军师!”雷猛也凑了上来,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你这一招狗咬狗真是太神了!”
沈君白:“……?”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虎斗?什么黄雀?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固守山寨,坐等困死吗?
他脑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破绽。只能在众人狂热的注视下,强装镇定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高深莫的微笑,淡淡地说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这一句话,瞬间又引爆了众人的崇拜之情。
看看!看看什么叫高人风范!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却淡泊名利,视若无物!这等胸襟,这等气度,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啊!
“军师!”雷猛激动地一挥手,“姝爷有令!命我等以最高礼节,恭迎军师回山!来人!给军师更衣!请军师……上轿!”
……
当沈君白被迫换上一袭绣着大朵牡丹、骚气冲天的胜利专用锦袍,面无表情地坐在八抬大轿里,被抬上“阎王愁”时,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从山门口到聚义堂,蜿蜒的山道两侧,站满了人。
不仅有青云寨的旧部,还有那些刚刚被收编的曾经的敌人。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同一种表情:敬畏、崇拜和狂热。
山道上,铺着不知从哪个倒霉地主家“借”来的红地毯,两旁每隔三步就插着一面“青云”大旗,那阵仗,堪比皇帝登基。
“恭迎军师回山!”
“军师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如同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坐在轿子里,透过纱帘,看到了人群中那张鼻青脸肿,却依旧努力挤出谄媚笑容的脸。
是熊霸天。
他的“亲儿子”,他一手扶持起来,用来对付燕静姝的棋子,此刻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排,手里拿着一束不知从哪儿薅来的野花,冲着他的方向,奋力地挥舞着,喊得比谁都大声。
沈君白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一夜,青云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场极其盛大的庆功宴,在聚义堂前的广场上举行。新收编的各路人马与青云寨的老兄弟们混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沈君白被安排在了主位,燕静姝的身边。那个位置,以前只有在山寨立下天大功劳的元老,才有资格坐。
他身着华服,面带微笑,端坐如松,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敬酒和吹捧,姿态优雅得体,应对滴水不漏,将一个完美军师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内心深处,他却在疯狂咆哮: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军师!我敬您一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看着就不是善茬的新晋头领,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想着跟青云寨碰一碰!现在我才知道,在您的神机妙算面前,我们那点伎俩,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干了,您随意!”
“军师,我也敬您!您这招‘驱虎吞狼’,真是绝了!以后您就是我大哥,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还有我!军师……”
一波又一波的降将,争先恐后地前来表忠心,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强者的绝对臣服。他们口中的计策名,一个比一个高端,一个比一个离谱,沈君白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能全程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不停点头。
而压轴出场的,是熊霸天。
他端着一碗比他脸还大的酒,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君白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泪俱下:
“军师!恩师!再生父母啊!”
这一嗓子,直接把全场的气氛推向了**。
“若非您当初对我的‘提点’,我熊霸天至今还是个坐井观天的蠢货!是您,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您,让我见识到了燕大当家这样的真英雄,真豪杰!”
说完,他把那碗酒高高举过头顶:“这碗酒,我敬您!从今往后,我熊霸天,愿为您和燕大当家……做牛做马!”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燕静姝,站了起来。
她一抬手,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双手捧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君白的面前。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二人身上。
燕静姝亲手揭开红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洁白无瑕,用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腰牌。腰牌之上,用古朴的篆体,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青云”。
“这是……”沈君白看着那块玉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他认得这块玉牌。这是青云寨权力的象征,是只有大当家才有资格佩戴的信物。见此牌,如见大当家亲临。
“这块‘青云令’,是我爹传给我的。”燕静姝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中,显得格外清晰,“自我接手青云寨以来,它从未离身。”
她顿了顿,拿起那块玉牌,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君白,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是今天,我决定,将它赠予你。”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就连雷猛和杜文远,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将“青云令”赠予军师?这……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从今往后,沈君白在青云寨的地位,将与燕静姝本人,平起平坐!
这已经不是恩宠了,这简直是……托付江山!
“寨主,不可!”
“是啊大当家,此乃祖宗基业,万万不可轻易示人啊!”
堂下,有几个老资历的头领,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劝阻。
燕静姝却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的骚动。她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眼中,只有沈君白。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缓缓开口,“你们觉得,我燕静姝,是昏了头,是想把这青云寨的基业,拱手让人?”
她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们,都不是!”
“我燕静姝,看人,从不看他的出身,不看他的过去,我只看,他为这青云寨,做了什么!”
“军师入寨以来,为我青云寨数次化解危机,壮大声威,此等功绩,你们谁能做到?”
“他为山寨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以至卧病在床,此等忠心,你们谁能比拟?”
“我将此令赠予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青云寨,能人上,庸者下!只要你有才,有功,忠于山寨,我燕静姝,就敢给你最高的位置,最大的权力!”
说完,她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亲手将那块温润的玉牌,挂在了沈君白的腰间。那动作,郑重而又珍视。
然后,她退后一步,对着他,朗声宣布:
“从今往后,见军师,如见我!”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山寨,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大当家英明!”
“军师威武!”
“军师千秋万代!姝爷寿与天齐!”
沈君白在山寨的声望和地位,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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