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五章 第六节 了却

苏仁带着通拉嘎匆匆赶往皇后的寝帐,苏仁想着,自己对皇后可能是过分了,先前确实相处得很好,说断就断,她本来就不适应,又是大吵了一架分开的,这么多年了,一句暖心的话都没再跟她说过,女人碰到这种事,难免是想不开的。

走到皇后的宫帐外面,他发现可汗已经在里面了,就立在门口,示意侍婢不要出声。毡房不隔音,站在近处,很容易听到里面的谈话。

“你别这样,叔王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他情况多不好?你都不知道!”可汗说。

“那他也不能把我的项链拆了,送给那些老女人!”皇后说。

“你就为这点事想不开呀?”

“你们都觉得是小事!当初草原上战乱不断,我们颠沛流离,有时候一顿饭都吃不踏实就得换地方。那时候,我们说着是皇室,其实吃的用的连百夫长都不如。他来了以后,我们就有了宫帐,有了侍女,有了卫队,有了华美的用品,有了体面的衣服,有了珠宝……虽然我们现在这些东西要多少都有,但是一开始,我们是没有的。我记得,那时候,他打完仗,人还没回来,就让人给我送了一面大镜子来,我喜欢得不得了。有一天,我对着镜子在那傻笑,忽然发现他就站到我后面,他把手伸到我前面,手里有一串珍珠,我那时候都好久没见过珍珠了!这东西对我来说多珍贵呀!不是值多少钱的事!后来他出征,我就把这个塞在他怀里,让他带上……这种东西怎么也能送给别人呢?”皇后说。

苏仁低下头,吸了口气。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挺麻烦,没有体会到皇后从朝不保夕到富足安宁、珠光宝气之间的转换对她有多触动——是我忽略了!他想。

“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叔王把它拿出来拆碎的时候,应该是很绝望吧?”可汗说。

苏仁心头一凛,可汗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天拿出那串项链的时候,天下着雪,寒冷刺骨,小花的手冻的红红的,在摆弄草籽。苏仁实在觉得草籽坠在太阳花上太寒酸了,让夫人们看了不好,那时候,这串项链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他掏出来的时候,也真的觉得,如果他活不过那冬天,这就是最后的礼物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哎!我也绝望呀!我原本以为,叔王对我跟对别的女人都不一样,但是他却提出让我成为他的第二十九个妃子。我又想着,叔王这种人,可能对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可是你看看这个!现在就她一个人在身边不说,一下子就给了那么高的封号,她什么都不懂,可是叔王什么都不会少了她!还有他们今天说起的那个女人,死了那么多年了!叔王说谁心里还没有忘不了的人?可他能把我的项链给人,他就是把我忘了!他真的忘了!他记得给那些老女人送礼物,都不记得我……”皇后说着又来气了。

“你跟叔王的老妻们身份不一样,叔王那样做不合适!”可汗解释。

“身份?那不就是出戏吗?”皇后气呼呼地说。

“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是真正的可汗了!”可汗认真地说,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哎,你想不想做真正的皇后?”

“你在说什么?小孩子!”皇后不好意思了。

“你觉得我不如叔王吗?”

“叔王是我们的恩人,哪有这么比的?”皇后立刻纠正他。

“我不是要忘恩,我也不是自以为现在了不起了,就不尊重叔王了,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这个人!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你对我怎么样?”

“胡闹!”

苏仁在外面听着,已经能听出皇后得话里有笑意了。

“我跟你说,”可汗说,“我觉得我肯定是不如叔王的,但是除了叔王之外,你再找到我这样的也不容易,你说呢?而且你希望自己成为叔王心中那个最与众不同的女人,这个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你是我心中最与众不同的女人!”

帐中的对话停下来了,里面静悄悄的,苏仁悄悄地离开了。

苏仁和通拉嘎回到帐中,苏赫巴图已经备好厚礼,是南方贩运来的上等锦缎和西方的各种精巧的梳妆用品。苏仁笑了一下,对小花说:“谢过我兄弟了吗?”

“哦,”小花想了一下,对苏赫巴图说,“我也送给你一个礼物,是一只小蝴蝶。”那仁巴图听了吃了一惊,小花白了他一眼说,“不是你那只!”小花从随身带的小包中掏出一个桦树皮的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有一只漂亮的蝴蝶,“这是森林里最漂亮的一种蝴蝶,可惜它已经死了,我用会飞的种子给它做了个铺垫,再用松胶把它的翅膀粘在上面,这样就可以把它的美丽留住了。你喜欢吗?”

“谢谢!小仙女!我很喜欢。”苏赫巴图把礼物接过来,转而对哥哥说,“您真有福气!”

苏仁笑了一下,把小花拉起来,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次日清晨,苏仁看到坐在正位上的可汗和皇后相互露出情意绵绵的神色,还悄悄地拉着手。苏仁低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都是苦命人!他想。

下午,皇后约苏仁单独见面,苏仁去了。在待客的毡房里,皇后坐在正位,见到苏仁就站起来,“叔王!”皇后屈了一下膝给他行礼。

“不必!我……”

苏仁刚要说什么,皇后打断他:“叔王不必过谦,也不必还礼,我跟可汗商量好了,等一会儿他就向大家宣布,叔王从此再不用行君臣之礼,自可汗以下,都要给叔王行礼,给叔王让路!”

“哦,谢谢了!”苏仁笑着说。

“叔王,从前是我错了。叔王军马劳顿,为国事操劳,我一个女人竟然生非分之想,是我错了!”

“哦……也,不叫非分之想吧!”苏仁很想解释一句,当时喜欢你是真的,但是又不想再把这事钩回来了。

“是非分之想,叔王对我已经十分照顾,照顾好一个女人,不过是叔王忙碌的百千件事中的一件,甚至远远不如教我怎么做皇后更重要!”皇后说。

苏仁笑了:“你明白这个意思,我就放心了,说明你真的不怨我了。”

“叔王,我从今以后要为自己,为可汗做皇后了,您这么大的恩情,说谢就没意思了!我们商量好了,我所生的七个儿子就是可汗的嫡子,永远都是!”皇后说。

苏仁沉吟了一会儿说:“两个大的我看见了,教养得不错!别的也好吧?”

“都好!”

“好!那我放心了!以后重任就压在你们肩上了!辛苦了!后面还会有好多难事!”

“叔王要不要回来养老?”

“不用了!回来事情太多,不如森林里简单!”苏仁说完向皇后颔首告别,离开了宫帐。

那达慕又进行了几天,苏仁跟各路的旧相识聊聊天,聊聊过去,聊聊未来,聊风云万里的岁月,也聊各家的儿女,聊聊草场好不好,牛羊马群谁家的壮。那达慕结束了,大家各自把人马带回。苏仁跟可汗和皇后作别,然后跟自己的弟弟以及老将军们告别,带着小花返回森林。那仁巴图、通拉嘎和那牙阿随行。

路上,苏仁问小花:“你跟我弟弟说什么了?他送了我们这么多好东西?”

“嗯,没说什么,就是我们每天都干什么之类的!”小花说。

“哎!你好好说,”那仁巴图说,“看八叔这么喜欢你,父王吃醋了!你得给他解释清楚!”

“你讨厌!整天说那些臭男人说的话!我不理你了!”小花说完,骑着鹿跑了,去追走在前面的父亲和其他林中百姓。

“你能不能不整天逗她?”苏仁不满地问儿子。

“父王,没事,我告诉您!”那仁巴图把小花和八王爷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父亲。

苏仁有点惊诧,又暗暗欣喜,他问:“你真的看见了?她手里能变出东西?”

“那牙阿也看见了!”那仁巴图说。

那牙阿连忙点头。

苏仁皱了一下眉头,露出一点得意的微笑,点点头说:“嗯,她这话还是挺可信的!”

“父王,您也相信小王妃是长生天女儿?”

苏仁瞪了儿子一眼,说:“我相信长生天不会让我白忙!”说完,他催动马匹,去追小花了。

那牙阿问:“叔王这话什么意思?”

“哎!你怎么还不懂呀?”那仁巴图说,“我父王一生忙活的就是要让草原重回统一和安宁,他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他归天了,草原又再次陷入战乱,所以他才躲到这来,在这看着我们,看他不在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在干什么,干得好不好?知道吧?父王经常教导我们,皇族子弟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但是可汗只有一个,不能人人都做。而草原要安宁兴旺,要重振雄风,事情多得做不完,所以不做可汗,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而且有很多事可汗坐在那个位置上,还做不了!”

“哦!”那牙阿钦佩地点点头,“叔王真是伟大的智者,难怪会得到长生天特殊的眷顾!”

说话间,三个人落后了。“兄弟们,咱们得快点了!咱们可不如林中百姓熟悉这森林。”通拉嘎在一旁说,三人一起催动战马,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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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贤舒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