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时，林笙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开着纹身店的离婚女人。
成年那天，林笙鼓起勇气，拿上压岁钱，跑到镇上的纹身店。
这并不是她们的第一次相见，事实上，纹身店开业那天，才是林笙第一次见到方茴。
虽然是远远的一眼，可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上，方茴是与众不同的，在人群中尤为突出。
镇上的人七嘴八舌，说着一个外乡人跑来小镇上开起了歪风邪气的纹身店。
纹身，在小镇上是混混的标志，是不好好读书混社会的人爱干的事。
给客人纹身时，方茴会扎起她半长的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在漫长的刻画过程中，她专注又好似虔诚。
林笙不得不承认，爱上方茴的大部分原因始于她半神秘的气质。
“成年了吗？我不做未成年生意。”方茴半倚着门框，手上是刚点燃的女士香烟，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上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因为跑步而红脸的小姑娘，清冷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落在林笙耳中。
林笙捏着钱的手紧了紧，这是她第一次和方茴讲话，她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一出口还是逃不过磕巴。
“今天、今天就满十八了。”
紧张的模样逗笑了方茴，香烟燃尽一半时，林笙被请进店里。
店面虽然不大，但东西归置的很整齐，墙上还有不少示例图，林笙在小小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
方茴全部看在眼里，纹身的参考相册没有拿给她。
她问林笙，“想纹什么？”
林笙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纸，上面有只跳跃而起的白鲸，她把纸摊在茶几上，指给方茴看。
“想纹这个。”
方茴看了几眼大概明白了，又问她，“纹在哪里？”
“我想纹在腰上。”
一般纹身都是为了让别人能看到，纹在腰上这种有些**的地方，大抵都是为了纹给自己。
客人的**，方茴没兴趣了解，不过有一点她想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想纹身的事，家里人知道同意吗？”
这个问题问倒林笙了，她以为纹身是交钱就能搞定的事情，小镇上没有人不想挣钱，可方茴不一样，方茴不随便做生意。
林笙想了想，她认真回答，“他们不用知道，我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姑姑，姑姑顾不上管我的。”
像林笙这样的小姑娘，方茴见多了，刚成年就想着为自己做主了，说到底都是好奇闹的。
纹身的册子轻轻合上，方茴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子，一字一句强调，“小姑娘，纹身可不是闹性子，我可不想第二天门口就被人砸了招牌。”
“不会的。”林笙用力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纹在腰上，没有人知道的。”
躺在纹身床上的时候，林笙看着发白的天花板，生出了胆怯。
衣服被撩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方茴的手指尖凉凉的，不经意蹭过她的皮肤，痒痒的。
林笙能感觉到胸腔里心跳剧烈的跳动，她好像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活着。
“害怕？”方茴看着躺着的林笙整个人紧绷，脸色好像都差了几分。
林笙看着她，小小声问，“纹身，会很疼吗？”
方茴逗起小姑娘来，“会呀，可疼了，那你还纹吗？”
林笙不想被方茴嘲笑，于是她攥紧拳头像给自己打气一样，语气坚定，“纹吧！”
腰上的皮肤被一点点刺破，微微刺痛。
林笙攥紧的拳头悄悄松开了，她心想：方茴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周遭的环境很安静，只有机子运转和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声。
林笙因为平躺在纹身床上，视野里看不见方茴，只有发白的天花板，有几刻林笙甚至开始数起自己的呼吸次数来。
林笙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可此刻她开始厌烦起安静来了。
于是，她假装随意的开口，她问，“之前有人纹过鲸鱼吗？”
还好方茴接话了。
方茴手上的动作没停，“没有，一般纹字母、玫瑰、蝴蝶的多些，再者就是凶一些的图案。”
林笙接着问，“那你呢？”
那么方茴身上会是什么图案呢？
回应她的，是轻轻的笑声，紧接着是调侃的话，“怎么？你想看吗？”
这六个字，让林笙羞红了脸。
“才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
纹身纹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结束。
方茴的手艺真的很好。
林笙站在镜子面前瞧了又瞧，和她纸上的一模一样。
刚纹好，图案还带着些红，方茴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林笙来店里时是下午快四点，这会纹完天色都暗了下来，店里只开了盏小灯，有些昏暗。
方茴走到前台柜，坐到背椅上，脖颈有些酸痛，她手掌不自觉放在脖子上，扭了扭脑袋，缓了一下。
有点累了。
又从柜台格子里摸出她的香烟来，打火机快点燃那刻，听见林笙的声音。
她才想起，还有个小孩子在店里。
手上的烟搁下了，她听着林笙问，“多少钱呢？”
“三百五。”
然后她就看着林笙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些零零碎碎的散钱来。
这些钱都是林笙一点点攒下来的，每次过年过节的时候，姑姑都会给她几十块，有时心情好还会给个一百。
平常她都省着花，什么都不敢乱买，除去学校平常要花的学杂费，她也只剩下这一千来块。
可花三百五来纹身，林笙一点也不心疼，她很开心。
等了一会儿，林笙终于理出纹身费来，她又用手抹了抹压了压，想让纸张尽量平整些。
她递给方茴，方茴接了过去，扔进钱柜里。下一秒，她从钱柜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五十元，装进小红包里递给林笙。
她说，“十八岁成人礼快乐。”
林笙没有收过一句祝福，可在今天，在方茴的嘴里，她听到了。
她有些错愕，没有反应过来。
方茴看她发愣的模样，笑着，“拿着吧，不碍事。”
天色变的更晚了，林笙应该要离开了。
可她还想和方茴多说几句话。
于是林笙接过方茴的红包，认真的和她对视，用方茴足以听清的音量同她说，“林笙，我叫林笙。”
是小故事，看看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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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八岁，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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