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你没有错。

错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低沉的嗓音卷着无限温柔在乔嘉南耳边回荡,夹杂着冷调的木香,恍惚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相拥的躯体滋滋蔓延到心脏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肌肤间相贴的温度开始升高,乔嘉南才缓慢地放开了紧紧环抱着贺庭温那瘦腰的双臂。

贺庭温长睫下的瞳孔似乎暗淡了一秒,但转瞬即逝。

微妙的气氛迅速蔓延在整个别墅空间。

乔嘉南将散落的发丝獠至耳后,才抬眸,直直地看着贺庭温,她的眸底像是蕴了一汪春水,似潭幽深。

四目相对之间,有暗潮肆涌。

“……”

终是贺庭温率先抽离,他无声地往后坐了坐,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贺庭温轻咳一声:“你……还好吗?”

乔嘉南敛睫再抬,掩下眸底细碎:“我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

贺庭温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被忽然站起来的乔嘉南给咽了回去。

乔嘉南站起身,后退几步,室内融融的橘黄色灯光映着她的半张脸愈发显得柔和,恍惚间,贺庭温甚至能看见她面上细小的绒毛:

“我先上去了。”

乔嘉南声音有些低哑,说罢,转身便往楼梯口走。

贺庭温看着她的背影,垂下的双手不自觉虚虚紧握、又松开,相拥时摩挲着乔嘉南发顶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他抿了抿唇,终是在人即将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时开口:

“别想那么多,待会儿洗漱完,我拿药上去陪你睡——”

“嘉南。”

最后二字,是近乎呢喃般的轻轻一声,拂过池水都泛起涟漪。

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乔嘉南能听见。

咔嚓。

次卧的房门被沉重地关上。

乔嘉南没有开灯,就这么摸黑凭借记忆走到窗前,然后抬手,哗啦一声扯开了遮光窗帘。

落地玻璃将月色分割成份,斜斜地映入室内,变成拉长的三角,落在地上像被摔碎了,难以拼凑。

皎洁的月光跃跃欲试,试图驱散室内的晦暗,而乔嘉南就站在那里,微微扬起下颚,沉默地看着天际那一弯月。

她眼底那束光太摇曳、太昏聩,扑朔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任由谁人观她都窥不清。

贺庭温最后那声呢喃般的“嘉南”,几乎与乔嘉南踩上最后一级阶梯时重合。

嘉南。

嘉南。

乔嘉南甚至都可以想象出贺庭温唤她名字时的神情——

低哑的、低沉的、夹杂着木调香的柔情,唇齿开合间,隐约还能窥见那湿润柔软的皮肉,产生了强烈而不和谐的共振。

相拥时贺庭温外泄的情绪太浓,几乎是以强势的保护姿态将乔嘉南包围,客厅暖调的光将他与她笼罩,沉寂又糜丽,连脸颊、衣摆、眼眸中都蕴开一层暧昧的玫瑰色,像是一幅绚丽的油画。

从一开始到现在,贺庭温面对乔嘉南,都是一步步的默许与纵容,他窥探、他心疼、他放纵、他给予了乔嘉南唯一的偏信。

再到如今,乔嘉南甚至都能毫不费力地看穿贺庭温那双眼。

她一开始所期盼的东西,现在已经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乔嘉南却莫名地、不想去碰穿那层纸。

她竟然退缩了。

月光忽明忽暗,映衬下一双漆黑的瞳仁,乔嘉南不知站了多久,才垂下头,松了有些酸痛的肩,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可是该怎么办呢——贺庭温那双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模样。

有且仅有,她一个人。

差点溺死在那双眼里。

而就在长久的沉思中,就连乔嘉南本人都不知情,她的唇和眼已然一同悄悄地弯起,太平沉的波面已被打碎,露出一池鲜活的流水。

月光白且透亮。

就在乔嘉南洗漱完。穿了身睡袍、揉着湿发携一身水汽走出来,正想吹干头发的时候,被丢在丝绒被上的手机却兀地响了起来,铃声莫名急促。

乔嘉南一顿,向前走了两步拿起手机定睛一瞧,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出【妈】这一个字。

她抿了抿唇,半晌才按下接听,可压低了的“妈”字还未说出口,那头就赫然传出了一把急切又熟稔的女声,是宋云宜:

“嘉南,快过来,哎我操——”

高昂的女声戛然而止。

乔嘉南的瞳孔几乎是瞬间猛地收缩,她手上的毛巾跌落在地,只反应了一秒,她火速冲进衣帽间套上衣服就往外跑,房间的门被拉开——

刚想敲门的贺庭温皱着眉头看乔嘉南。

洇水的湿发散散地披在肩上,水痕在白色的衬衫长裙晕开,而乔嘉南本人脸色僵冷,任由水珠顺着轮廓不断往下落。

贺庭温几乎是瞬间一哽,冷声:“你……”

可乔嘉南却知道他此时此刻站在自己房门前的意义,兀地打断了贺庭温:“带我去,就现在。”

贺庭温一顿,心下一沉,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就往楼下走去。

乔嘉南紧跟着他的脚步钻进了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折回去拿东西的贺庭温才坐到驾驶位上,乔嘉南抬头,只看见一件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她一顿,瞥眼望去。

只见贺庭温抬掌,理了理乔嘉南几缕因未干而粘在脸颊边的碎发,他指尖很轻地、触过乔嘉南的耳后,清冽如雪松的气息如潮水般将乔嘉南包裹,而后才略显强硬地开口:

“穿上,别感冒了。”

月色淌落入车内、落在贺庭温的身畔、落在他望着乔嘉南的那双眼里。

乔嘉南无言地拢紧了外套。

油门被踩动,汽车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A市某独栋小别墅内却灯火通明,宋云宜一脸急躁地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不时接听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佣人和保镖们则大气都不敢出,无声地收拾着别墅内凌乱的客厅。

“一群废物!每个月白给你们发那么多工资!”

丢下手机,宋云宜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扭头就向保镖和佣人们怒喝一句。

众人一顿,都神色惶恐。

宋云宜见状更加烦躁,她在客厅来回反复地走来走去,最后一揉长发,往沙发一躺,只觉得自己要完蛋。

就在她自暴自弃的时候,身旁有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宋云宜的脸颊,带着抚慰的意味:

“……云宜,别生气,阿姨没事。”

宋云宜一顿,咬了咬唇,她坐起身,顺着那只手抬头,一张面色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眶,宋云宜难得地略带愧疚:“阿姨,抱歉,是我的错。”

女人抿出个笑:“不怪你。”

宋云宜眸底流露出来的愧疚意味更甚:“我答应了嘉南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人提到嘉南,乔母季明婉苍白的面上神情一顿,又悄无声息地将更多小心翼翼压了下去。

“阿姨,您放心。”宋云宜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嘉南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季明婉的眸底明显泛起了一抹亮色。

宋云宜则不再言语,她站起身,换回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对着保镖和佣人:“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还不快收拾赶紧?!”

保镖和佣人们也不敢反驳,默默低头做事。

就在这时,空寂的别墅外清晰地传来了刹车声,随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而来,不多久,穿着西装外套内搭衬衫长裙的乔嘉南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乔嘉南僵硬着脸,无试过一群退后的人和宋云宜,径直走到季明婉跟前俯身将人细细看了个遍,确认没事后才不着痕迹地卸了几分力,握住人的手,轻声一句:

“……妈。”

贺庭温无声地在人身后站定。

季明婉扯了个笑,反覆盖住乔嘉南的手:“这么晚你怎么还赶过来,我没事……”

乔嘉南又轻声安慰几句,才直起腰,转身将凌乱的室内尽收眼底。

沉默,沉默。

温馨的室内装潢显然被人打砸一通,墙上的挂画有被刮花的痕迹,地上全是季明婉收藏的瓷碗瓷杯碎片,佣人们正拖着地上的水渍,顺着水渍望去,整个开放式厨房都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乔嘉南淡漠面上的阴冷气息毫不遮掩,就这么萦绕在她的周围,连空气也晦涩,她站在那里,裹挟着贫瘠的夜风,像是港口嶙峋的暗礁。

贺庭温站在她的身边,视线透过僵硬的躯体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宋云宜面上满是踌躇和愧疚,贺庭温一顿,又用余光不动声色地将季明婉的神色揽入。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死寂的室内才响起乔嘉南从喉间挤出的一句,“谁干的?”

沉郁似梅雨时节阴冷潮湿的天。

保镖和佣人们面面相觑。

宋云宜长睫一颤,视死如归般向前站了一步,头都不敢抬:

“正在让人去查,我也是在跟你们吃完饭后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佣人的电话,说陪阿姨体检完回来就发现这里被打砸了一通,警报被人破坏了,监控也被拆了……”

说到最后,宋云宜顿了几秒,才抬起头来望向沉着脸的乔嘉南,放轻了语气,再续下句:

“嘉南……我们,要报警吗?”

试探的询问尾音在寂静的别墅内回荡。

室外深夜的寒风顺着大开的门肆意地钻入,仿佛阵阵都刮进骨缝、沾透了皮肉。

乔嘉南就站在那里,任由阴冷侵身,连指尖都冰凉,好半晌,她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在宋云宜担忧的表情下掀起了眼皮,一字一句:

“报警没用。”

贺庭温垂眸,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敲打着些什么。

坐着的季明婉抿了抿唇,而宋云宜一顿,脑海飞速运转,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眉梢都沾上了点寒风的冷意:“你是说……”

乔嘉南没有回答她,只是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一地的瓷片上,连垂下的双手都不自觉握了握,她似笑非笑:

“在我那里丢的面子,到我妈这儿来找场子了,还真以为我不敢动她?”

她眸底太冷,像是月亮的潮湿阴暗面上静静流淌的死水,汹涌至极。

宋云宜眉头紧锁,她下意识看了坐着的季明婉一眼,被点醒之后,一把怒火突然烧上心头,宋云宜破口大骂:“卧槽,我就猜到是她,老娘的地方也敢动?我……”

就在疯狂的辱骂声当背景衬托时,僵立着的乔嘉南偏头,她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一直沉默的贺庭温,好半晌,她才嗤笑一声开口,只问一句:

“我能吗?”

宋云宜一顿,猜不透这问句是什么意思,可很快,面前的贺庭温就替她作出了答复——

只见贺庭温无声地将手机按下了熄屏,而后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乔嘉南,仿佛这室内只有乔嘉南一个人,贺庭温顿了顿,是默许的沉声开腔:

“走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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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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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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