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清月派四下幽黑濛濛。一双黑靴踩弯了路边杂草,培林走在曲折小路上,拍了拍脸,睁大眼睛驱散困意。
半炷香前,他还在被窝里惬意酣睡。择云十二道急催密铃耳边炸开,吓得培林瞬间弹起。
培林打着呵欠,一双眼睛迷迷瞪瞪。脚下小路越走越窄,路边野草打湿衣襟,黑暗中只听波涛汹涌海水拍岸。
翻山越岭,终于走至择云所指引之处——山海交界的荒原树林。
天海线微明处,离着一抹暗白身影。
培林上前锤了一拳,“好端端的抽什么疯,我睡得好好的,有啥急事不能天亮说。”
择云抱着胳膊,冷冷斜睨了培林一眼,“抽疯?呵,你们眼里我做什么不算抽疯?”
身为昔日风光无限的密探使,择云当然知道自他灵根损坏后,背后众人是如何议论他的。
有估量他灵根能否复原的,有可惜他年纪轻轻仙途断送的,也有骂他性情古怪刁钻刻薄自作自受的。
一字一句针似的扎进心里,择云耳朵听着,心里记着。
见择云眼底阴沉,培林赶忙摆手解释:“欸,我不是那意思啊,别多想啊,得,瞧你这表情估计又记上了。”
培林欠身作揖,“行啦先给你赔个不是,哥哥说话没注意,别生气啦。话说,天还没亮叫我来干啥啊。铃铛一响我可是马上赶来了,一点没耽误。”
择云面色稍缓,看着培林平静道:“自然是让你亲眼看看,你们宠信的是什么人。也为证明我的直觉一开始就没错!”择云抱着胳膊,语气恨憎幽怨。
飒飒山风中隐隐传来呜鸣之声。
培林扭头一看,一根灵绳正结结实实上下捆着温和琬,温和琬身前是绳身后是树,嘴里还塞着块粗布,呜呜咽咽,百般挣脱不得。
刚想上前便被择云抬臂拦下,培林一下子急了,皱眉望着择云,高声道:“择云,绑他做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啊!”
“小孩又如何?掌门一到,我自会解释一切。”
择云面容平淡,完全不似往日与温和琬针锋相对的模样,反而透着运筹帷幄的冷静。
培林细细打量着择云的脸,端详着择云是否又犯病了。
自病后,择云常常行事任性说一不二,这几月,总有人被抓到暗牢里没日没夜地挨训受审。
冤假错案,怒怨四起,培林已帮着处理了不少事,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众人耳目相传,都说这位天纵英才的密探使其实疯了,最好绕远远的,免得一发作便被逮着关牢里去。
择云自然看出了培林目光何意,鼻头微皱,狠狠剜了培林一眼,背过身子不再搭理。
捡灵珠之事尚未查出来,本无言面见沈阑吟,怎料撞见温和琬诡异密谋。择云想,可真是天赐的良机,让他一洗耻辱证明自己。
以后还有谁敢说他疯?呵,一帮蠢材,就算全天下人疯了他也不会疯!
培林极目望向树边,温和琬浑身只一件薄薄里衣,此刻冻得浑身发抖,小脸惨白。
一见培林,小眉毛便委屈撇成八字,大眼睛汪汪泛水,呜咽求助。
培林的心霎时软了,语气严肃:“择云,有话好好说,先解开灵绳放了他!”
择云冷笑一声转过身,“我同你灵阶相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择云,你长点心!他是个灵根都没有的小孩子啊,能经得起你百般折腾吗!你忘了上回砸他下悬崖他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罪,择云,能不能别闹了!”
择云一下发了火,抓着培林衣领,指着远处的温和琬,“我闹?你们能不能看看清楚,他当初死了才是正好!瞧,这副样子装得多像多可怜。我真是痛心,你们一个二个全中了他的诡术上了他的当!就不能长长眼睛长长脑子吗!”
培林被骂得不悦,知道择云情绪不稳定,生生咽下一口气不多计较,只是幽幽道:“给人定罪讲究证据,总不能凭你密探使的身份无故抓人。”
培林打掉择云抓住衣领的手,昂声问:“怎么,证据备齐了?”
“废话!”一发脾气连带着灵根都丝丝抽痛,择云微微欠身捂着丹田,冷冷扫了温和琬一眼:“他个白眼狼无需心疼。我自不会冤了他,只等掌门一来如实禀告。”
温和琬浑身上下绑着灵绳,听了此话立刻扭动身子拼了命地挣扎。
“再不老实休怪我不客气。”择云走到温和琬面前,扎紧了因拼命扭动而松散的灵绳。
海水激浪波涛拍岸,海风阴冷山林幽幽,昏暗天色下,择云白皙病态的脸更显得阴沉难测。
择云懒得多瞧温和琬一眼,尽是厌恶,“掌门才闭关三日你便迫不及待,是仗着宠信飘飘欲仙,还是觉得他真信极了你,毫不设防?”
温和琬抬起头颅,目光如炬恨恨回瞪择云,毫无妥协意思。
“怎么,在我面前你不装了?你半夜与人密谋我都看见了。我清月派门规森严,对叛徒从不手软,哪怕你是清月派遗孤。”
“掌门待你不薄,你要知恩图报。若一五一十吐出实情,诚心诚意招降我派,也许能从轻发落。掂量你是温秋酿的遗孤,这是我为你指的最后明路,你仔细想想待会好好交待。”
“呜呜呜呜呜呜——”温和琬似乎根本没听进去,看着择云眼睛简直要喷火,脚底踩扭着灵绳,斜扭肩膀蹬腿挣扎。
择云最讨厌别人轻视他的话,无视他的权威,抬起一巴掌便要落在温和琬脸上,培林冲了上来及时拦住。
“择云,你冷静点!先松了灵绳,让他好好说。什么半夜什么密谋,这种大事你都私自调查不上报一声?”
“怎么,你瞧不上我的能力?”择云目光如刃,扫了眼培林又看回温和琬,“恐怕我前脚刚说,他后脚就躲起来了。勾结外派藏匿灵法,又诡计多端迷惑人心,此等凶险恶徒受遍刑法也不亏。”
培林也不知择云为何这般贬低可怜无辜的温和琬,一时间也劝不了。上前一下拔出温和琬嘴里塞的布巾,急道:“小子,发生啥了,快好好跟你择云哥解释解释。”
温和琬腮帮子都是酸的,他吞了口气,生生把眼中泪水逼了回去,昂起头,一副凌然不屈的模样。
“你总是假意同我和好,再趁阑吟哥哥不在刁难冤枉我,我没爹没娘身份低微,便得受你无休止的欺负吗?!”
择云嘴角一抽,“呵,我欺负你冤枉你?明明是你行事不端包藏祸心。你爱装傻那我就说给你听。你,你素与魔教勾结,趁掌门下山时与温秋酿沆瀣一气,好跟着掌门来到清月派。整日装无辜扮可怜,不过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信任!掌门对你百般爱护你却不知好歹,暗暗给魔教通风报信,招来一众鬼士绘制地形图,只等时机成熟坑害清月派,对是不对!”
一想到温和琬与鬼士的暗中密谋,择云便恨的牙痒痒。亏沈阑吟第一次对人如此上心,良心全吃进狗肚子里了。
温和琬惊得张大嘴巴缓不过神来,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想安什么罪名随你,我只问,证据呢?你没证据光凭张嘴便能污人清白吗!”
“你死到临头还巧言令色,我来捉你自然是物证在手。”
择云目色凌厉,捏着温和琬的下巴收紧力道,温和琬疼得丝丝抽气,只觉下巴都快被捏碎。
“说,你和曲临危什么关系,魔教派你来计划如何,我乃清月派密探使,可随意捉拿可疑之人,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我对你用刑!”
择云咬牙切齿声色俱厉,培林在一旁看着不禁怵得慌,生怕择云如此了结了温和琬。
连忙拉开择云,抚着择云的背为他顺气,好声劝道:“择云,冷静些啊,有话好好说,温秋酿可就这一个孩子。”
温和琬有些心虚地偏移视线,垂下头似在纠结思考什么。
见温和琬似有伏低状,择云也不再计较,给他时间好好认错。
谁知温和琬想了好久抬起头,眼神戏谑,“择云哥,你得了疯病拿我开涮,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只望你能好好吃药,别再病重发疯,到处惹人笑话。”
择云只觉五脏六腑快要炸开,清月派从没人敢当面对他说这话,这贱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择云双目通红,手上骤然幻化出一条钢鞭,哪怕打死温和琬,抵命受罚也绝不让他继续祸害清月派。
培林看出择云意图,连忙冲上前要拦。择云一只手被抓,心中更是生气,“是非不分的东西,你向着他还是向着我!”
说着手上钢鞭狠狠砸在培林肩上,培林惨叫一声顿时失了力气倒在地上。
择云的怒火如浇了油般越来愈旺,培林半遍身子酸麻难忍,想上前护着温和琬也再无可能。
择云此刻已走到温和琬面前,扬起胳臂,那一钢鞭将不偏不倚砸在温和琬头上。
好久没更新了,这几章卡文卡到身心俱堵,只想哐哐撞大墙,来来回回改了好多遍,还是觉得不满意。
如果有读者朋友在追更的话真是要说声大大的抱歉啦,稍会儿还有更新,全当我的补偿T^T(滑轨.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弄花香满衣0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