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柴大娘一回来必定会寻找柴猎户,她一定会来陆青檐的屋子,查看他死了没有,这样就会发现柴猎户的尸体。
“嫂嫂,你慌什么?”
陆青檐好笑地看着她:“她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两个人。”
姜昙竟没想到这一茬,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避让。
可是细思之后,姜昙还是摇头:“最好不要与柴大娘起冲突,这样我们走时会变得很麻烦。”
更何况,山中或许还有锦衣卫在。
陆青檐答应了:“好,我听嫂嫂的。”
姜昙于是就要出去:“你在屋里待着,不要出声,我去寻个理由把柴大娘打发出去一趟,趁此机会我们再走。”
陆青檐拉住了她。
“嫂嫂打算用什么理由呢?他们已将你视为俎上之鱼。若认定我已死去,便会与你撕破脸,怎么会因为你编的一个理由,就贸然离开呢?”
姜昙的确没有把握,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到要用什么理由搪塞柴大娘。
陆青檐镇定一笑:“我去应付她,你不要出声,先悄悄从地道离开,在前面等我。”
姜昙紧张地拉住他:“那你又有什么理由?”
陆青檐低头,看着姜昙牵着自己衣袖的手。愣怔一瞬,姜昙反应过来,连忙放开。
“我自有办法,你先离开。”陆青檐将姜昙推进地道:“嫂嫂,你应当知道,危急关头,越是犹豫,死得越快。”
闻言,姜昙的心安定下来。
“那我走了,你多保重。”姜昙临走时,再三嘱咐:“我就在出口处等你,支走柴大娘,你尽快赶来。”
“好。”陆青檐的眼中弥漫出笑意。
待姜昙走后,陆青檐推门而出。
柴大娘正趴在门上听动静,看到陆青檐,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怎么没死?
陆青檐面无表情看着她。
柴大娘咽了半天口水,腆着脸笑问:“我夫说,晚上找你有事要说,他——不在你这啊?”
陆青檐让开地方:“你想知道,自己进来看看不就好了?”
柴大娘便抻着脑袋往里看。
陆青檐忽然挥剑,刺中了柴大娘的肩膀,柴大娘发出一阵惨叫,见鬼一样瞪着他。
“嘘,别叫。若是被她听见就不好了。”
陆青檐笑着挥袖,又是一剑,戳中柴大娘的发髻,将她钉在门板上。
他的箭术和剑术,一如既往的差劲,果然他还是更喜欢人自己撞上来。
柴大娘已然吓傻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贵公子走出去,在院里放了一支烟花似的东西,在天上炸开,回来静静地坐着。
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几乎一直卧病在床的病弱书生,竟是这么一个凶狠的性子。
陆青檐眼尾通红,笑起来有些邪气:“看在你如此乖觉的份上,待会儿,我可让你死的痛快些。”
.
柴家的地道中,姜昙听到地面上有一道尖锐的声音。
那是鸟鸣,还是什么?
姜昙侧耳细听了片刻,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柴家的地道并不长,姜昙很快就到了出口。她在出口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陆青檐。
犹豫片刻,姜昙折返回柴家去。
这一次,却在半路遇到了陆青檐。
“你……”
姜昙就要迎上去,忽然顿住脚步。她觉得他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有些不敢接近。
“我怎么?”
陆青檐笑时,连凝滞的空气也随之一松。
他摊开袖子,干干净净:“我好好的,也没有遇到山中的锦衣卫,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下山的路,我们可以慢慢地走。”
陆青檐身为国公府长公子,定然知道许多秘辛。
姜昙知道,锦衣卫或许是追着陆青檐来的,他们知道陆青檐的动向,陆青檐自然也有办法知道他们的。
他说锦衣卫不会再来,那应该不会有错。
姜昙聪明地不去多问:“没事就好。”
月亮被云层遮住,下山的路一片昏暗。
姜昙一手拄着木杖探路,另一只手握着木棍的一端,另一端是身后的陆青檐。
他的眼睛看不清楚,姜昙主动提出,要牵着他走。
陆青檐摊开手,姜昙便从路边找了一根木棍塞到他手上。
知道他喜静,姜昙特意把木棍擦了又擦。
不过即便如此,陆青檐好像还是不喜欢。
握住木棍的那一刻,陆青檐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见他如此,姜昙更不敢耽搁。
撑着手杖,一瘸一拐地在前面探路,待确定可以走后,才扯一扯木棍,让陆青檐跟着她的脚印向前走。
只是姜昙的探路技巧实在不算高明,她原本就伤着腿,有时踩到一脚污泥,整个人立时栽下去了。
姜昙停住步子,陆青檐也跟着停下。
思考片刻,姜昙说:“长公子,为了我们能尽快赶到扬州城,接下来,我或许会有些冒犯之举。”
“随意。”
陆青檐想,无非是蠢得栽跟头,带得他也跟着栽跟头。
接着陆青檐手中的木棍被抽走,衣袖被扯动。
牵着袖子走?
以她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
陆青檐抬了抬手,方便她牵。
不料下一刻,手掌中挤进另一只略小的手,先是试探性地、轻轻握住了他的。
犹豫片刻,握紧了。
“冒犯了。”
姜昙不好意思地说。
一直到山脚,陆青檐都没再出过声,只有姜昙时不时地提醒他:“小心脚下”“这有个坡”。
两人在街口分开时,姜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养伤的注意事项。
陆青檐一言不发,不知是记住了没有。
姜昙告别时,陆青檐终于出声了:
“嫂嫂,能否请求你一件事?山上柴家之事,不要报官。”
姜昙答应了。
陆青檐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柴猎户已死,算是赎罪。他的妻子和孩子,尤其是虎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
姜昙笑说:“不知你是不是这样想的,不过应该差不多。”
陆青檐一顿,笑说:“对,我正是这样想的。嫂嫂以后也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免得徒惹他们母子伤心。”
望着姜昙离去的背影,陆青檐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回头看了看山上。
那个他们曾养伤的柴家小院,原本应隐没在山林中,此刻却露出微微的火光。
.
回到扬州城,姜昙第一时间去客栈找紫珠,被客栈掌柜告知,紫珠早几天前就已回来。
只是担心姜昙的消息,雇了一群脚夫上山寻找姜昙,已找了两天。
姜昙便留了口信,托付掌柜告诉紫珠自己已经安全的消息,另寻了一个脚夫上山,去找紫珠的踪迹。
安排好这些,姜昙马不停蹄地去探施母的情况。
出乎意料,施母好好地住在客栈里,甚至还吃胖了。
见了姜昙,洋洋得意地说:“这家客栈的掌柜是施家远房亲戚,水一淹上来,他就派人把我接了过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问起施茂林,施母说:“我儿自然也在这住着。”
姜昙沉默半晌。
也就是说,施母并无事,施茂林一下山来就发现了此时。而在姜昙在山中待的这五日,施茂林没有上山找过她吗?
施母观察姜昙的神色,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笑:“不如你也住在这,和咱们一起。等渡口船能行,我们再一起离开。”
姜昙看着问:“施茂林在哪?”
施母神色略显慌乱:“我儿……我儿去武馆了,此刻不在这。”
姜昙便出去:“那我去他房间里等他。”
施母在后面追着劝:“男人的屋子哪是你一个做女人能随意翻的,万一翻坏了什么……”
姜昙管不了那么多。
一定有哪里不对!
姜昙一间一间地查看着屋子,碰到上楼的小二,抓住他问:“施茂林的屋子在哪?”
后头追上来的施母对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浑然没察觉她的意思,如实指着最后一间屋子。
姜昙不顾腿伤,大步过去推门。
施母瞪了小二一眼,追了上去:“妙仪,我儿真的不在这……”
姜昙进门就狠狠一怔。
门口有女子的绣鞋,手帕,粉色纱衣……
往里望去,一路散乱的男女衣裤,一直延伸至紧闭的床帐。
床沿之上,还有一条鲜红的女子肚兜。
听到动静,床帐里探出一只白嫩的手臂,腕上一朵粉色桃花纹。
“她是谁?”
姜昙看着眼神游移的施母,平静闻道。
施母支支吾吾:“她是……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施母甚至不知床上的是谁,就帮着施茂林遮掩。若是成婚后,还有多少事情被他们母子联手遮掩,唯独瞒着一个她。
姜昙闭了闭眼,胃中泛出一阵恶心,她想吐,却还是抑制住这股冲动。
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得留着体面给她。
“姑娘。”
姜昙踏进房门,正要关门,与这姑娘谈谈。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前猛地停住。
“阿昙!”
施茂林自身后紧紧抱住她,惊喜地说道:“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上山寻了你许久,都没能找到你,幸好你安然无恙。”
姜昙挣开施茂林的手臂,指着床帐里的姑娘说:“她是谁?”
施茂林面有疑惑之色,看向施母,又看向指路的小二。
小二嚷道:“客官,你找错屋了,往里走还有一个屋子,那才是施公子的居所。”
姜昙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越来越热。
原来……搞错了吗?
姜昙立刻赔礼道歉,将门给姑娘好好地关上:“姑娘,对不住打扰你!”
床帐内的姑娘没有说话,反倒是姜昙面露尴尬之色,无地自容地走远了。
“阿昙。”施茂林连忙去追。
施母抻长脖子往屋内看了一眼,床帐被掀开,手臂上纹有桃花的女子露出全貌,面容娇媚勾人,看着她笑。
被子往下掉了掉,露出雪白的肌肤,从脖子到胸口,竟都是大片的红痕。
施母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那是什么!
施母连忙捂住眼睛。
狐狸精!大白天的,竟是连衣服都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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