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姜昙跟着陆昇到了扬州。
临别前,陆昇将山大王的名号还给那群小喽啰,给他们安排了去处,并责令他们从今往后不许再劫道。
接着,他就像鱼入大海般,没了踪迹。姜昙看到他接到一封信,应是有急事要办。
姜昙拿着他的玉佩,来到了陆府。
她戴着遮面的斗笠,守门的小厮认得陆昇的玉佩,放她从后门进了陆府。
陆府还是昔日的模样。
姜昙静悄悄地入府,陆昇身边的小厮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她抱着一个孩子,小厮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安排房间更妥帖了些。
屋里甚至摆着小童的玩具,像是很多年之前的旧物。
推开窗户,外面种着翠竹,有两个婢女在外院踢毽子,欢声笑语传过来。
姜昙将乌日塔放下来,他立刻睁开眼睛。
姜昙摸了摸他的发辫,说:“我不走,一起睡。”
她回忆着娘亲的模样,给乌日塔讲故事。因为时间太久记不清楚,故事讲得十分糟糕,然而乌日塔很留情面,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姜昙也眯了一觉。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黑了。
姜昙听到陆昇的小厮喜安在外面敲门:“姑娘,醒了吗?”
“什么事?”
喜安急得说:“您知道大公子在哪吗?老夫人不行了!”
姜昙躲在外间,趁大夫拨开人群时看了陆母一眼,她一脸倦意,暮色沉沉。
大夫诊脉良久,摇头。
屋子里不知谁先起了头,最终散开一阵啜泣声。
陆母缠绵病榻五年有余,病情反反复复,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大夫人红着眼睛问喜安:“岁锦呢?他还有几日回来?”
提前回来之事,陆府众人并不知道。
喜安虽知道内情,却选择瞒着:“大公子刚从边陲走,才过七日,还得几日走呢。”
陆母闭着眼睛,嘴唇微张,汲取着人世最后的气息。
大夫人满面哀戚:“昇儿啊昇儿,你若再不回来,连你祖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姜昙听清其中细微的动静,连忙隐入人群中,丢下头去。
“姚公子到——”
姚卓喜气洋洋地进来,对大夫人扬声说:“婶娘哭什么?这是喜丧,你们该笑才对。”
说着,他对身后的人挥手:“来来来,吹打起来。”
唢呐声和敲锣打鼓声热热闹闹地传了进来,惊得陆母眼皮一颤。
大夫人指着姚卓:“你个孽畜!”
她抓起手边的花瓶,不顾形象地追着姚卓打。姚卓身后一群人跟着,愣是没一个人敢上来劝。
他们终究顾忌着陆昇。
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里间陆母的跟前反倒无人过问。
姜昙摸着腰间的药囊。
治病从来是对症下药。然而人之将死,医术无能为力。她手里有一颗草原上的灵丹妙药,不知能拖多少时候。
陆昇为人不错,帮她很多。
姜昙也想帮他一次,至少尽力让陆母坚持住见他最后一面。
犹豫一瞬,姜昙还是往里间陆母的床前挤。
然而临到近前,她看到了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影,正坐在床边和陆母低声说话。
那人背对自己,姜昙这个视角,只能看到陆母的面容。
她专注地看着床边的人,抖着嘴唇,半晌唤道:“昇儿……”
陆母的手颤巍巍抬起来,握住了床边之人的手。
竟然是陆昇。
姜昙心道:陆昇何时回来的,仪容散乱,是经历了什么事?
陆昇抬起手,任由陆母的手无力地落下去。
他叫了一声:“祖母。”
不是陆昇!
“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阿庸。”他低声宽慰道:“你安心走吧。”
是陆庸,陆青檐!
姜昙连连后退,脚跟碰到桌腿,碰得上面的茶盏一阵晃动。
陆青檐回头,看到乱成一团的外面,并没有发现异常。
于是重新低头,拨弄起手掌中的念珠:“我为祖母念弥陀经。”
他将一只手掌盖住陆母上半张脸,阖上她的眼皮。
陆母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濒临窒息的鱼。
二更天时,陆老夫人仙逝。
姚卓找了一群和尚进陆府来,坐在外面念诵经文。
大夫人累得气喘吁吁,却拿姚卓毫无办法。
只是一转头,看见和尚前立着的人影,她又厉声尖叫起来:
“是你!原来是你,我说这个孽畜这么大胆,原来是有你这个小畜生帮他作乱!”
手边即是香炉,大夫人抓起来就要扔出去,却被左右的婢女抓住了手臂。
大夫人不可置信,这可是素日伺候她的婢女,怎么敢阻拦她!
姚卓笑嘻嘻地说:“婶娘,有钱能使鬼推磨呐!”
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不远处那道可恨的身影,此时竟和底下的和尚一样,满目慈悲地看着自己:“大夫人,你着相了。”
分明是恶鬼,还要装菩萨!
大夫人又犯病了,哈哈大笑起来。
姚卓看了看陆青檐的脸色,见势不妙,对两个婢女示意:“把她关起来。”
陆府的下人们全都站在院子里。
姚卓扬声问:“大公子院里的人呢?都站到前面来。”
喜安看了一眼姜昙,和其余人站到前面去。
姚卓的眼珠在人群中转过一圈:“就这些了?都站出来了吗?”
姜昙的心高高提起来。
除了喜安和门房,陆府的下人应该没有认识她的。
姚卓只是随口一问,随后殷勤地到坐在的那人面前说:“长公子,都在这了,想问什么,问哪个,小的代劳。”
陆青檐摆手,姚卓听话地站到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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