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怀恩侯唯一的嫡子周璋早在多年前就请封了世子。可据小道消息说,这周璋年轻时在一次围猎中不小心伤了身子的根本,他府中妻妾不少,后来却一直未有子嗣。
周璋现已至中年,膝下竟只有世子夫人刚成亲不久时所生下的一位独女,自大前年把周四少爷接去都城,可是当自己亲生儿子般在培养的。
这也是关注着朝廷高官的窑城上层家族都共同知晓的秘密。
可换到夫人们的角度,那还有另一层的想法了。
因为对窑城的这些适龄待嫁的小姐们来说,周四少爷可是她们眼前最好的女婿人选呀。
夫人们蠢蠢欲动,下头的小女儿们或多或少也会知道一些。
更何况当年卧病在床许久的周四少爷在治好病之后,出现在街上的那一面,可让好多人见之感慨万千呢。
一位容貌平平的小姐想起那时在车里偶然的惊鸿一瞥,顿时羞红了脸。
“周四少爷自从去了都城,就没怎么在窑城走动过了吧……”
她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周婉儿没听到,但她旁边长着一张瓜子脸,比她稍有几分姿色的那位小姐倒是听清了。
瓜子脸小姐又暗暗拽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是县衙杨主簿家的三小姐,杨云彩。
相比起其他姐妹,杨云彩这会心中是雀跃无比的。
只因不久前她偶尔听到父母亲在房内谈话,说怀恩侯府正有意让周四少爷过继给周璋为子,以承袭侯位。
“云彩。”旁边她交好的一个小姐妹正喊她,还半捂着嘴偷偷在她耳边低语:“你看她们几个积极得很,明明连人家的一面都难得见到呢……”
杨云彩笑了笑没说话。
杨主簿官虽小,但窑城是个小地方,她这样的身世还算能在小姐圈里排的上号,可以在节日里被带着玩。
可她仅仅只是在这个小地方的小圈子里能露下脸,要是出了窑城,她连屁都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连看都不会朝自己看一眼。
但周家就不同了。
周婉儿以后,都不会和她们是一个阶层的人,她命好,有个这样有出息的哥哥,未来大不一样。
无论是身份还是未来的夫家,与她们就更拉开了距离。
自己是命不好,没出生在这样的世家贵族,但若是能攀上周府的这门亲事,自己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说不定真能成为未来的侯府少夫人呢!
杨云彩心跟明镜似得,她知道不能告诉姐妹这消息,她当然要守口如瓶了。
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就多了一个敌人呐。
杨三小姐将手中的丝帕握紧,上头已经一片皱褶,暗暗想着:可昨日父亲从县衙当值回来,却说……
她小心翼翼地揣摩了下语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说道:“我昨日好像还听父亲说,周四少爷与那个报案的村女作证来着呢。”
昨日听哥哥说过的那位小姐也提了起来:“啊对了,我哥哥也说周四少爷上衙堂就是去跟那个村女作证的,他们好像是认识吧。”
其实她刚才也想问这事,但没怎么好意思。
“啊?周四少爷认识那村女子吗?”
“我听说是与欧家作证,原来是跟那个报案的人作证呀?”
不知情的小姐们问着。
除了少爷堆里那个喜欢跟妹妹显摆的,其他小姐也只知道周四少爷昨日也去了衙里,帮过欧家说话。
没想到原来不是帮欧家,是帮那个报案的村女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周婉儿就一肚子气。
“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女骗子!我们家里人都不喜欢她,四哥哥是被那女骗子给骗了。”
果真是认识,而且周家人都认识!
小姐们纷纷张大了嘴。
父母不喜,婚事难成,可杨云彩的心却不由得揪起来。
因为周婉儿这反应,还有她这话怎么听着,周四少爷都像对那个村女子很在意的样子。
小姐们刚要问这事情,却发现周婉儿的脸色都黑了下来,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她们也没人敢惹周婉儿不高兴,便纷纷又笑着说起别的来。
“今晚城里还要举办灯会吧,我来时看到外头已经有人摆上了呢。”
“对呀对呀,我听说巡司河上头要泛花舟呢。”另一位小姐兴奋地说着,搓了搓手掌。
白天周家已将香案备好,等待晚上让这些小姐们对着天空祷告祭拜,但女孩子们还是想去街上祈福。
祈福前需斋戒一日,这些小姐都已戒食了大半天,等的有些饿了。
她们嘴里纷纷说着是呀是呀,“咱们等会摆巧之后用了食,就早些去吧。”
“大家想好晚上许什么愿了吗?”
开口的是这群中一位年纪最大的小姐。
有一小姐打趣她道:“瑜姐姐再过两月就要出嫁了,她当然是祈祷姻缘,求与郎君幸福美满呀。”
这位被叫做瑜姐姐的小姐忙娇羞地跺脚去打她,众小姐们顿时笑作一团。
小城的闺阁小姐们喜爱谈论的,无非都是这档子事。
**
与周家叽叽喳喳不停的吵闹相比,此时的窑城县衙后院里有种别样的宁静。
伴随着“踏踏”的脚步声,腰边斜挎着长剑的太史青健步如飞进入院子。
他踏步走进屋内:“刚收到的口信,都城里有个戏台班子是……”
“——那儿的。”
太史青话至一半突然转言,磕巴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
因为他发现某位胆大包天的姑娘,这次居然出现在屋内,还一脸旁若无人的样子坐在桌前与二公子同用着午食。
最重要的是,她还穿着昨日那身去了县衙又去了牢狱的碧衣春裙。
有着深度洁癖的太史青:简直是
无!
法!
忍!
受!!!
他一边难受着一边舒了口气。
幸好幸好,收得及时还没说到重点。
清姑娘已积极抬手与他打了个招呼。
“嗨~青大人中午好呀,吃了饭没啊。”
太史青满脸问号,他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她:“公子,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翻|墙啊。”
清姑娘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回他。
还别说,这县衙小厨房的伙食真不错。
她一边用眼光扫了扫桌面,手中筷子突然一顿,“啊,我把另一副碗筷占了,青大人不介意吧。”
她还真不客气。
哪有用过之后才问人家介不介意的!
太史青还举着的手腕突然被折扇敲打了一下,他不解地抬头望去,发现自家主子正笑着看他。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吃饭吗?”
太史青歪头,挪步找了个离清姑娘最远的位置,刚要坐下,束嘉又用扇子轻敲了他一下:“这是我的,你自己拿碗去。”
突然感觉自己变成外人的太史青一脸憋屈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硬气地走了出去。
不吃了!
已经噎饱了!
见太史青没有回来的意图,束嘉这才慢吞吞地拿起桌上另一副干净的碗筷用了起来。
清姑娘看着他的动作,一双杏眼睁的圆圆。
她很是感兴趣地问束嘉:“束公子最近在找戏班子呀,喜欢听戏?”
束嘉看着她抿嘴一笑。
“是啊,不知姑娘可听过齐国巴蜀之地传过来的剧种?”
鸿胪寺每年年节时不时地就要请一些四方的杂耍艺人入宫,给夫人们添些不一样的乐子。
清姑娘的态度反反复复,偏生又长了双机敏的眸子,活灵活现的模样竟让他不由想起了那些技人常演的那个玩意儿。
未等清姑娘回话,束嘉便接着说道:“那里头有一个小众的技艺,称之为变脸,王宫里的娘娘最喜欢看了。那脸谱子一下横眉冷对,一下张扬一下欢愉,就是手法还不太精细,有许多地方能看出破绽,都没有姑娘变的好。”
“他们当时说这套戏法刚刚推出不久,还在编创之中,我觉得清姑娘可以前去指导他们一番,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这一派的祖师爷呢。”
清冷公子的表情跟只假狐狸一样。
……
真会绕,一下又给他绕过去了。
清姑娘皮笑肉不笑地道:“民女可是医学圣手,还去玩这个啊。我怎么觉得刚刚是被公子轻慢了呢。”
束嘉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
“各行各业,只要能被世人认可,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再说了,姑娘自己不是都承认行医走的是歪路子,其实不会正经医术,难以称得上一声大夫吗。”
束嘉说完手中夹菜的速度未慢,笑逐颜开的。
呸,这不是她与那单纯的周小少爷说的话吗,这他都知道了?
清姑娘冷呵一声:“束公子眼线还挺多。”
不说就不说。
清姑娘重重地咬了一下筷子。
耗呗,她就一直在这跟他耗着,还就不信探不出什么来了。
**
午饭毕,有一位膀阔腰圆的灰衣人肃正个脸进来,他看见屋内多了个人不由一愣。
但玄羽营常年的严律让他又迅速的肃正回脸色,近前收拾上了饭桌。
灰衣壮汉脸上平静,内心波涛汹涌,疯狂尖叫。
天塌了地陷了,母猪都要上树了!
太史将军没有骗人,二公子屋里真的进女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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