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这个项目公司非常重视,年底赶着让策划组过来,想尽快商讨核对好方案,在年初就把设计稿发布。
投资方也谨慎,每个环节都在更进,生怕哪一步出了差池,这次更是派了几个负责任来法国同步。
年底的欧洲都沉浸在圣诞的喜悦中,空气里都是巧克力和热红酒的香气。公司的茶水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瑞士莲,水杯里盛满了浓浓的热巧。
温霖雨作为这个项目的总策划,这几天每天加班到半夜,时差问题,大早上六七点起来和国内的设计组开会协商。她状态很差,吃的少,饿的时候就往嘴里塞颗巧克力,其余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度过。
圣诞前夕,温霖雨去茶水间,临走前抓了一把盘子里的巧克力,这次巧克力更精美些,换成了莱德拉,她好奇地问周边人,“怎么换了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公司这么大方?”
同事笑着说:“投资方的一个大佬要结婚了,这是喜糖,说是沾沾喜气。”
温霖雨从没见过投资方那几个人,他们都是头部的,只派设计部的一个人过来对接,神秘的很。
“哪个领导?”
“这次来了三个,其中一个很年轻有才,长得帅,最近才刚订婚。估计是老婆管得紧,这次来了都没露个面,不知道下午开会的时候会不会来。”
下午的会议本来在两点,临时取消,延迟到三点。说是其中一个领导要送自己的未婚妻去机场耽误了。
会议在小的报告厅举行,温霖雨虽是项目部的总策划人但习惯了坐在后面,灯光不亮堂,人群不会注意,也不会太显眼。经理坐在第二排朝她招招手,她笑着回绝,最后没辙只能往前挪了挪。
三点的时候,会议还没开始,其中一个投资人耽误了几分钟,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不来,会议没法开始。
众人窃窃私语,大家的耐心就这么被消磨。
温霖雨静静地坐着,她昨晚没睡好,压力大,一直强撑着,此刻也是强撑着,就算累,也拿出十分的精神。
“不好意思。”
男人进门时微微鞠躬,略带歉意地朝大家点点头,走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坐下,会议正式开始。
温霖雨的视线一直跟随在江慕言身上,直到他落座,她的目光还定格在他身上。
她实在太久没见到江慕言了,大概有七年了。
江慕言比记忆力长高了许多,身体也比少年时期健壮了不少,脸上褪去了少年时期的温和,变得更精致,更硬朗。
温霖雨一整个会议都不在状态,轮到她讲话的时候,她思绪还在飘忽,根本没注意到人群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直到一旁的人点她,她才反应过来。
她感觉到人群中应该有一束来自江慕言的注视,恍惚来到很多年前的高中时代,江慕言总喜欢盯着她看,意味不明的,带着宠溺的凝视。
稳住自己,将脑海里那些过去的东西撇干净,温霖雨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直到结束落座,周围掌声响起,她才又进入到刚才的情绪。
温霖雨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那个下午,回宾馆倒头就睡,从未睡得如此安心踏实。
那天晚上斯特拉斯堡下了雪。
雪花承载着年复一年的记忆,每每落下都在提点眼前人过去的一切。
当天晚上温霖雨做了个梦,梦到了江慕言。
江慕言结婚的时候穿着笔挺的西装,整个人干净清爽,捧着一束铃兰,笑眼盈盈地看着从对面缓缓走来的新娘。等新娘走到他面前,他把铃兰交到新娘手上,掀起她的头纱,头纱下是一张娇媚可爱的脸,那张脸不是温霖雨,是段誉儿。
温霖雨惊恐地睁开眼,浑身起了一层薄汗。她打开手机,现在是凌晨五点半。
在床上做了一会儿,一阵饥饿感袭来,温霖雨下床穿好衣服,准备去酒店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个披萨。
凌点的酒店空无一人,大堂灯光黄腾腾得亮着,酒店玻璃起了一层水雾,看不到外面,只看到雪花降落模糊的影子。
空气里传来奶酪香,机器隆隆作响,没过多久披萨就出炉了。
温霖雨嫌带回房间吃麻烦,直接在酒店的茶水区吃。
披萨谈不上好吃,只是为了饱腹,吃到第三块的时候温霖雨咀嚼速度放慢。她闻到空气中除披萨大堂香水之外的香气,橘子果酱香掺和着烤面包暖烘烘的甜味。
“还吃吗?”
“吃不下了,刚刚酒喝饱了。”
温霖雨扭头看去,酒店另一侧的会客区坐着一男一女。男人背对着温霖雨,温霖雨不用思考光凭声音就听出是江慕言,女生侧对着温霖雨,眉头到下巴线条分明,尤其是鼻子高挺,轮廓不像是亚洲人。
她似是察觉有人在看,敏感地回头,炯炯的大眼里深栗色的眼瞳玻璃珠般在温霖雨身上带了一眼。她眉眼极度好看,整张脸既有欧洲人的深邃立体又有亚洲人的端庄大气,或许是个混血。
“上楼睡觉了,困了。”
她拾趣地从温霖雨身上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自然地低头靠近江慕言,等江慕言点点头站起身,跟着他上楼。
温霖雨把剩下的披萨吃完,收拾干净准备上楼跟国内的项目部连线。
电梯上升的时候,她心中寂寥,苦涩干巴的像披萨边,嘴里泛着苦楚的酸味。无端的占有欲涌上来,又被理智道德感压下去,最后只有自己的心扭曲挣扎,等所有情绪退去,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时,她浑身只有无力感。
江慕言终究不再是她的了。
温霖雨回神,迫使自己的集中注意力,连线过程中还是频频走神。她恨这种怅然若失的状态。
“江慕言。”她不自觉念叨。
“什么?小周你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
“没有,”温霖雨立刻摇头,心绪不宁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我刚刚不在状态,不好意思。”
“好好休息,你最近辛苦,别把身体搞坏了,还得回来过年呢。”
嘴里说着体谅话,指标下的却比谁都快,温霖雨早已经听习惯了这种职场套话,陪着笑点头称是。
连线之后休息两个小时,温霖雨又要跟法国项目组汇报刚刚视频的内容。她此刻竟然挺喜欢这种连轴转的状态,至少不会让自己多想。
直到下午报告结束,法国时间七点,中国时间凌晨两点,温霖雨才正式结束今天的工作。
还有一周,结束了就马上回国。
外头电车当啷从街上驶过来,贴近建筑总带起轰隆的巨响,似是隆冬的哀鸣。路上初雪覆盖路面,薄薄一层被踩出千百个大小形状不一的脚印,湿答答的毫无新意。
层经无比憧憬的世界也不过如此,不知道是眼睛疲态,还是这个世界本就不经看。
温霖雨刚踏出酒店一步就折返,她不怎么期待外头的景色。
巧的是,江慕言和混血女生正迎面走出来。
温霖雨折返的脚步再次回转,硬生生一步两步地踏出酒店。她内心觉得可悲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逃兵似的落魄地扭头就走。
终究是有愧于江慕言,还爱着他,却不敢面对他,也不敢面对他已经有其他女人的事实。
温霖雨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却有效——会不会试着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自己兴许会好一点。
本着这个想法,她拨打了林铭的电话。
林铭此刻在酒店楼下喝茶,他手机屏幕显示温霖雨的来电属实让他意外。
“喂?小雨什么事?”
“林总,上次您问我的事,我有答案了。”
林铭心里骤的缩紧,却也坦然地笑着问:“好,你说。”
“我接受您的心意。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试试。”
林铭挑眉,他心重新舒展开来,带着意料之外的喜悦应声:“好,好。”
“林总,”温霖雨抿唇,终究没把抱歉的话说出口,“谢谢您给我机会。”
“小雨,你既然答应我了就不要再叫我林总了,也不要用您称呼,太生分了。”
温霖雨点点头,“好,林总,”她没来得及改,把林总囫囵吞下去,又重启了个头,“林?叫什么呢?”
“小林,或者阿铭,跟我关系好的人都这么叫我。”
“嗯。”
温霖雨应声,没开口叫,电话里叫小名,多少有点不自然。林铭没等到那声阿铭,也没勉强。
接受别人的心意很简单,温霖雨不知道怎样付出同等的真心,尤其是自己无感的人。她觉得自己可耻,纯纯戏耍别人的真心,但转念一想又告诉自己,一定要认真投入到这段感情中,林铭是个不错的人,万一最后真的两情相悦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当天晚上温霖雨把林铭的联系方式置顶,告诉自己一定要敞开心扉多跟他讲话,不要再一个人郁郁寡欢。
林铭很意外温霖雨接受他的心意,他看得出,温霖雨是个很难撬开的人,她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不肯低头,也不轻易敞开心扉。或许,这一次,温霖雨是真的愿意接受他了,这是一件欣慰的事。
第二天早上,林铭和他的朋友喝个咖啡准备带上温霖雨,温霖雨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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