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说对谁动心,鹤兰之一直以来都只觉得这世间的人和事尽是麻烦。
顾辞明忽然转而提起最开始的话头,“祁国王室血脉单薄,子嗣不丰,朝堂上的残余势力也实在很好料理。”
鹤兰之沉默不语,顾辞明说的是实话。
拢共文宣帝就那么几个孩子,虞少安更是刚一出生就稳稳坐上太子之位,能有什么不好处理的?
“所以,大军不日便能班师回北襄国。”
鹤兰之眼瞧着又变得无奈起来,顾辞明心情好了不少,“国师届时自然也要随朕一同回去,你是朕决意要保下的人,朕自然能护你安然无恙到北襄都城。”
顾辞明低语提醒鹤兰之道,“至于旁的人会成什么样……朕便也不好说了。”
鹤兰之很相信哪天顾辞明被朝臣啰嗦得一不耐烦,随口就让人把虞少安给赐死挂城门,更不要说顾辞明常常看起来都会心情不好的样子。
不过尽管如此,到了此时鹤兰之面上也没什么太过严峻紧迫的感觉,他甚至礼貌开口,“不知可否告诉我,大约何时我们会离开祁国?”
鹤兰之不过随口一说,但这个“我们”在顾辞明看来还是用得过于亲密了,顾辞明觉得鹤兰之这般说实则是有意为之。
于是顾辞明盯了鹤兰之一会儿,等到鹤兰之都不禁有些疑惑,顾辞明才高深莫测开口道,“半月后。”
鹤兰之不由沉下眉眼思忖,这时间其实很紧。最重要的,他不能保证这期间虞少安不再做出什么小动作。
虞少安还以为不论做了什么都会有人帮他护着他,可鹤兰之不是祁王后,且他自问自己也没那个本事能帮虞少安托住他做的一切手脚。
鹤兰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虞少安安然无恙,他在顾辞明眼皮子底下嘴唇紧抿又松开来回几次,终于在顾辞明的好整以暇下不抱希望地开口。
“如果我说太子没有能力掀起任何风浪,可以留他一条性命吗?”
顾辞明惊而奇之,“国师以为朕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吗?”
鹤兰之问了个彼此都知道答案的蠢问题,他叹了口气。
他的确不认为虞少安能动摇顾辞明的庞大帝国分毫,但这话说出来谁信?是该信任他的保证还是虞少安的愚蠢,更何况蠢人还有可能会灵机一动。
看鹤兰之不出声,顾辞明反倒表面上生出了几分耐心,“你很想救虞少安的命。”
鹤兰之也不打算瞒着,因为总归也瞒不过,“嗯。”
或许是龙涎香的暖香熏得鹤兰之实在神志不清,他竟觉得此时顾辞明的声音听起来竟十分沉稳有力。
“这么小的愿望,朕就可以帮你。”
顾辞明带着蛊惑鼓励鹤兰之,“能帮你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对朕说呢?”
顾辞明带来的沉稳的错觉比流星更快地转瞬即逝,鹤兰之抬头定定“看”了顾辞明一会儿,“你想听实话吗?”
顾辞明扬眉,鹤兰之的声音温和却直白干脆,“我给不起你开的价码,而且,你似乎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顾辞明慢慢开口,“朕还没说想要什么,国师就认定自己给不了了吗?”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东西了。”
鹤兰之就站在顾辞明眼前,顾辞明看他却总像观水中花镜中月,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鹤兰之接着道,“不管是什么,我都给不了。”
其实鹤兰之并未说错,他只孑然一身而已,什么都没有的人自然什么都给不了,顾辞明也是的确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辞明的目光从鹤兰之的白绫上一寸寸下移,他是想要鹤兰之再下什么预言吗?现在似乎也不用。
那条预言经过流言,顺利得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回北襄国,都城暗潮涌动,顾辞明如愿以偿看到了自己所有想看到的场景,暂且不必鹤兰之做更多了。
那他究竟是想要鹤兰之做什么呢?顾辞明的目光落到鹤兰之垂在身侧的手,又回到他淡粉色的唇瓣。
“没关系。”顾辞明不是剖析内省的人,这点带了些不明意味的念头很快无声无息地消失,好像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他鼓励鹤兰之道,“国师可以多找找自己的价值,以免哪日又想为自己的竹马做些什么,却连能与朕交换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鹤兰之一阵无语,这丝毫不内耗自己的性格倒是很值得人学习一番。
鹤兰之面无表情地敷衍,“我定日夜内省。”
看着鹤兰之一脸无语的模样,顾辞明忽然就一阵福灵心至,“国师也并非给不起任何东西。”
鹤兰之听着顾辞明这话眼皮不知为何又要跳,他戒备后退一步,但顾辞明的嗓音还是无孔不入,逃脱不得。
“或许国师有所不知。”鹤兰之往后退,顾辞明就紧跟着往前,“朕自即位以来,一直潜心开疆扩土。”
顾辞明捏紧鹤兰之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头。鹤兰之下巴上淡红的指印刚消下去没几日,眼下隐隐似就又有了新的。
顾辞明语气饱含遗憾,“到如今都一直未曾充实后宫。”
没有后宫是真,遗不遗憾很难说,顾辞明对此方面一直兴趣不大。
“今日经国师一提醒,朕才恍然意识到此事。”顾辞明的话听着和真事儿一样,“朕如今也二十有五,却无一后一妃,想来也有些寂寥。”
顾辞明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充实后宫,这有些出乎鹤兰之意料。毕竟如顾辞明这般一统天下的开疆乱世帝王,后宫往往都是不缺人的。
不过顾辞明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鹤兰之又被龙涎香熏得有点头脑发昏,“若你想选妃,也未尝不可。”
顾辞明拇指指腹摩挲鹤兰之下巴上那一小块光滑的肌肤,这个动作既色/情又带侮辱性,鹤兰之连忍耐的神色都快维持不住了。
“知我者莫若国师也。”
顾辞明缱绻低语,“只是朕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若随意寻个小倌,言官又要撺掇群臣上谏。”
“不如国师来帮帮朕,做朕的解语花,帮朕一解忧难,如何?”
鹤兰之愣了几瞬息,才逼不得已地明白顾辞明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我进你的后宫?”
顾辞明故意贴近得暧昧,“对。”
凑近了顾辞明才发觉鹤兰之的身子在细细颤抖,呼吸也粗重了几分——被他气的。
还没等顾辞明如往常一般顺着鹤兰之的反应调笑,鹤兰之就已扬手,循着声音扇在顾辞明脸上。
顾辞明该庆幸鹤兰之打人的经验为零,因为这一巴掌只听着声音响,实则力道并不重。
不过这也足够在这一瞬息间让顾辞明愣住反应不过来了,他继位也有六年,不论从前,至少在这六年间,是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碰他一根手指头的。
但鹤兰之偏偏就是气得咬紧了牙,一字一顿朝着顾辞明道,“你、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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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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