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寒

陈暮初按下密码锁进来的时候,

沈近栀看完韩剧,在接着看纪录片,连灯都没打开。

冬天不比夏天,天黑得很快。

客厅里唯一的光亮就是投影和窗外亮得能烫破黑夜的几盏路灯,再往外眺,外面万家灯火和闪烁着的霓虹灯连成一大片,竟显得沈近栀自己一个人冷清的很。

直觉气氛不对,

陈暮初没咋咋呼呼地向沈近栀扑过去,把一大袋果汁和食材丢在餐桌上,就顺手把灯打开了。

沈近栀一个人住怕孤单,特地装的暖灯,

光照起来会熨帖些。

在黑暗中适应久了,陡然亮起的光让沈近栀有点不适应,

微眯着眼瞧着刚进来带点风霜气息的女人。

沈近栀咧着嘴笑起来:“亲爱的,你过来我这边才有点人气,你干脆住我这儿得了。”

陈暮初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哀哀叹了口气:“你当我不想啊,你这生活质量,我过来的话,我们俩一起合租绝对再上一个层次,可是离我公司太远了,早上我开车过去都要一个小时,我可折腾不起。”

沈近栀嘟了嘟嘴,俏丽的眼角向上微扬,调笑道:“看来我还是要再努努力,赚大钱包养你。”

陈暮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煞有介事的把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那我可等着你了,沈老板,不过,第一步我们先起身,煮上火锅喝上一杯再说好吗,我们消消愁解解闷,然后睡个整觉……”

沉寂的吃货属性让沈近栀一跃而起。

“确实,有点饿了,火速满足我们的肚子。”

俩人烧了壶热水,

把火锅底料煮开之后,就把过过水的丸子一股脑倒了下去。

沈近栀和陈暮初厨艺其实都不精。

陈暮初比前者可能会好点,但也只是能吃就行的心态,所以火锅对她们来说是既方便又美味的周期性食疗,每几周来一次,新鲜感依旧。

陈暮初借了沈近栀随手丢在桌上的抓夹把自己的大波浪一股脑盘了上去,准备开动前才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心情似乎不好?应该是早上和我打完电话之后吧。”

“嗯……有点。”

沈近栀夹起一个撒尿牛丸放在碗里,戳爆汁之后小口小口地啃,生怕被烫到。

眼镜被热气熏起雾,

视线被模糊的瞬间扬起头翘着食指扶了扶,

待完全看清眼前陈暮初精致的眉眼才又开口:“今天我的编辑给我接了一个访谈的活,既要露脸又要说话,你也知道我社恐,我还挺内耗的,都快25岁了性子还是没办法完全成熟。”

陈暮初看着眼前瘦得有些单薄的身板,罕见的有些说不出话:“栀栀,其实我知道你的表面乐观,但你初中不是这样的,你这些年越来越瘦了,虽然也不至于,但确实看起来没有十年前那么快乐了,你现在善于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保护自己,可是你就一直没走出来过,对吧。”

沈近栀闻言,顺手捞起一大片肥牛放在陈暮初的碗里。

然后喝了一口自己刚刚调的酒,

还挺上头。

陈暮初的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她还是听懂了。

“其实没有,只是在恋爱这个话题上就是会想起来,我忘不掉的,阿初。人就是会嘴硬,才不会让费尽心思弥合的伤疤再溢血。”

“在很久之前,我都以为我已经释怀了的时候,命运再次告诉我,提醒我,我的释怀只是在骗自己,只不过是那人太久没出现了,快要平静的时候,他只不经意的出现一下,就立马惊涛骇浪的掀起来了,即便是后知后觉……”

陈暮初敏感的抓住了“出现”两个字,立马皱眉:“什么时候你又看见程酎了?”

这个名字突然毫无预兆从陈暮初嘴里蹦出来,沈近栀还有点恍惚。

原来记得的不只她一个人。

还有人替她记得她不想忘记的。

顺势再吞一口微烧喉咙的酒精,憋了很久的笑话好像憋不住了。

沈近栀托着脸望向窗外。

落雪时分,她好像有点醉了,但目光还是清凌凌的。

“也是冬天,没下雪,雨倒是不缺席。”

“大二寒假的时候,没放假之前的11月份,卢思思发了一条秒删的朋友圈,删的很快,但我还是看见了,不记得具体的,只记得大概意思就是他和程酎这条狗分了,呵。”

沈近栀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在一起两年还是分了,本来心都死了,你说我贱不贱呐,虽然没有窃喜,但原本死掉的心回温了一下,人家只是暂时脱离了温柔乡,总还会有下一个上赶着求爱的。”

火锅里汤滚着正沸,

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番茄味的汤底一下就飞溅了几滴在沈近栀的手背上,

有点疼人。

眼前暖黄的灯光亮着,突然变得有点昏昧昧的。

她的眼圈肉眼可见地泛着红,

不知道是被烫着了,还是自己心里堵着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装的情绪太多,总要流点东西出来让让位置,“过满则亏”的道理摆在面前却不知进退,她多少还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就是不知好歹。

沈近栀舌尖被烫的微微发麻,再开口嗓音有些沙哑着,自嘲地舔了舔唇角:“做完近视手术两三年了,我眼光还是白瞎。”

陈暮初听着好笑,但还是颇不赞同的摇摇头:“你眼睛的毛病医生能解决,心里的毛病还是要再掂量一下,再说了,程酎那出挑的模样,你个颜控怕是找不到代餐,所以老是无病呻吟。”

陈暮初一针见血的言论让颜控本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嘴里一大口酒含了有好一会儿,斟酌良久才鼓着微麻的腮帮子,大方承认:“是,我是颜控。一直没和你说,大二寒假年后,我一直在北城生活的大表嫂带着侄子回南市想着逛一下明清古街,所以刚吃完晚饭我就被我妈推着和大舅一家一起出去尽地主之谊,下着雨,伞还没几把,我和我表妹一起走在最后面,想着随便走走得了……”

沈近栀略带吐槽地撇着嘴回忆着。

她清楚地记得。

当时已经快走到最靠近明清古街的那个十字路口,沈近栀家里离得近,对这片区域熟悉得很,在新的市中心还没开发以前,这里算得上是最热闹的一块了。

因为顾曳枝这些年的身量一直不见长,比沈近栀矮了一大截,她就主动把伞柄让给了自家表姐,只顾着乐滋滋挽着手沈近栀的右手东看看西看看。

沈近栀想,

真是生动活泼的年纪,好动的很。

忽略身边稍许兴奋的妙龄少女,就一个莫名的余光,沈近栀便主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家搬来最早的连锁奶茶店门口,光路过就知道生意仍然好得不得了,黑色的伞檐被顺势上扬,沈近栀小幅度地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位门店台阶上正对着步行街冷冷等待的顾客。

一米不到的距离。

在沈近栀聚焦目光落在他面上的一刹那,站得挺阔的少年笃地收回向外看的视线,卓越的眉眼将将落在沈近栀伞下,和她来了一个猝不及防地对视。

本身就高,他又站在台阶上,

居高临下睥睨过来的时候,

那人眼神沉沉的,

有点倨傲,有点危险,

又有点迷人。

梧桐树叶顺势滑落在头顶伞面清晰的啪嗒声,让周围本身就湿润润的空气又黏又潮地攀上了沈近栀的发梢,无端地凝润了眼前人矜贵清冷的眉宇。

明显就,和周围喧嚷的人流有些格格不入。

对视足足有十秒的时间里,

沈近栀脚步不动声色地放缓,一直都很收敛的性格,却无所遁形了。

她不由自主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体形明显很高大的男人身上,直白地打量着,心里明明打着铃声开始吹着轻浮的口哨,最终也只是下意识地垂伞遮挡住。

回头继续往前走的几步里,

她直觉背后的那道目光有些灼人。

强压着回头继续互盯的想法,又适时走在前面的小表弟突然转头跑到她怀里一个撒娇猛扑,沈近栀下意识就回了神,刚刚好像落后了几步的思绪渐渐清明了,只温柔地揉揉手下脑壳圆润,短发微刺的头颅,便又由着小孩子的心性,放纵其继续跑前跑后地胡闹。

“很显然。”

沈近栀嚼吧嚼吧嘴里Q嫩的虾滑,一股脑咽下去。

“他的长相踩在我审美上,妥妥一副优越的容貌,要不是当时我大舅和表嫂在,我应该会被现成的美色冲昏头脑,毫不犹豫地去买杯奶茶,什么牛奶过敏啊,直接抛到脑后。”

升腾的雾气氤氲着跑向两人头顶悬着的一盏日式挂灯壁上。

静谧的空间里一时只有陈暮初乐不可支的笑声:“鹅鹅鹅鹅,你真的是,美色当前,牛奶过敏二级都不是事,反正死不了!”

眼见某人笑得正盛,一整个东倒西歪的。

沈近栀“呵呵”地冷笑,“笑吧,后面还有更好笑的,后续真的挺离谱的,只有我知道多有戏剧性。”

“说说说,快说……”

“没过几天,乔芊芊说太久没见要约我逛街,她男朋友不一起,我就想着两个人好好逛一下,顺便维系一下和恋爱脑小姐卑微的友情,结果逛到新开的ins风书屋,对于我那天匪夷所思的春心,我就顿悟了。”

“哈?怎么个顿悟法,突然的后知后觉吗?”陈暮初抓着有点泛油光的额头,眼镜瞪得有点大,审视意味非常。

“上二楼的时候,我看到了姜颂……”

眼瞧着陈暮初瞬间僵住的嘴角,沈近栀没管,继续说道:“他应该是在对面的书架上找书,变化没有很大,我一下就认出来了,转眼就看见那天印象深刻的帅哥正垂着眼拿着一本书在翻。很眼熟的黑色棉袄。我脑子一抽,灵光一闪,那天那人就是程酎……”

“草!”

陈暮初刚好夹了颗鱼丸要下嘴,听到这里,一个不小心就被滋了一脸,干脆放下筷子无语了好一会儿:“没编故事逗我吧。”

“逗你干嘛,我现在很正经好吧。反正乔芊芊根本没注意到那两位老同学,我也没提,”沈近栀吸溜一口煮透的魔芋丝,满足地歪了歪脑袋,忽略对面一言难尽的某人,自顾自地给自己找补:“害,眼神是有点问题哈,别骂了,我一清二楚。”

见沈近栀如此乖觉,陈暮初也不忍心损她了。

话题到此为止,

没在提什么新鲜的活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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