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踩着鼓点绕着江元风左右跳动,身上的铃铛声叮铃作响,一双眼眸媚色流转,面纱下的容貌若隐若现。
江元风倚着栏杆斜坐着,看到兴处手里的花茶钱抛了出去笑道:“不错!小爷赏了!还没问美人叫什么呢?”
美人谢过花茶钱顺势坐在了他的身侧,柔软无骨的身子就要往他怀里依偎,偏被江元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去。
她美眸中掠过一丝讶然,不过仍是笑着手指轻点着他的手臂,笑声柔媚地像是要酥麻到人心底去,她眼里的流光在他身上逡巡,落在了他手里的探花令上。
江元风笑了声,“美人感兴趣?”
“奴家还是头回看到三甲令,想不到公子身份这样矜贵,今夜是要奴家伺候嘛?”美人娇笑问道。
要是寻常的男人听到骨头都要酥掉了一半,他尴尬地笑了声避开又要凑上来的美人,不经意地一眼,竟然看到了站在人群里抱着剑冷张脸的祈乐知。
“公子的朋友好像不高兴呢?心上人吃醋了?”美人呵气如兰巧笑倩兮一副了然的表情。
江元风不知为何不想解释笑了起来,“美人先不要管那人了,我问你,那后面的楼阁是何处?”
美人轻笑道:“公子竟然不知嘛?想不到公子还是头回来这里,那去了簇花楼,是不是还要送公子一个红包?”
江元风咳嗽一声,“我过去也来过,还是你们这里的花三娘来陪我的,红包就免了吧。”
美人柔柔笑道:“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这般有趣的人怎么没听三娘提过呢,公子何必执着三娘呢,这里的姑娘个个二八年华,只要公子想,都能去簇花楼陪公子。”
江元风隐隐觉得寒芒在背,他往后又退了退,该死的!他好歹也是在平乐坊长大的,怎么今夜这样的被动!都要被眼前的美人逼得往台上爬了!
“我素来多情,就想要三娘再来陪我一回,上次走得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去簇花楼。”江元风干笑道。
美人幽幽叹道:“三娘已经去了。”
江元风终于问到了重点,他感到背后的寒意都消了,舒了口气故作惊讶问道:“怎么回事?”
美人揉着手里的手绢,“是上个月月底失足落水。”
“这醉梦楼销金窟一般的地方,怎么栏杆也不修好,让三娘这样的美人香消玉殒了去?”江元风佯作气愤不平怒道。
美人似有所动道:“没想到还有客人这样念着三娘,想她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江元风叹气摇头起身,“既然这样,夜色漫漫,便请美人你再喊个姑娘和我同赴簇花楼,怎么样?”
美人笑容僵硬了一瞬然后恢复过来,笑意盈盈地把柔软无骨的手放在他掌心,跟着他往簇花楼走去。
她还以为是个多情的种,谁知道也是垂涎美色的俗人。
啊呸!装什么装!这些男人都喜欢绕着各种圈子,说风花雪月,说国家大事,到最后偏都绕不开床笫之事!
夜色凉如水,将那高歌喧哗丝竹管弦的探花楼抛之于后,再穿过前面的回廊,便能看到一处灯火煌煌的楼阁。
江元风走到回廊跟前,忽地停住笑道:“美人,这一路你是不是都把我骂了个遍?”
美人惶然挤出笑容,“怎么会?公子误会了。”
后面跟着的那美人也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江元风单手叉腰笑道:“是不是不重要了,反正我已经到了,两位姑娘,你看那边。”
两位美人在一脸茫然中晕倒在地。
江元风拍拍手看向柱子后面,“出来吧。”
祈乐知抱着剑晃出身子哼道:“江公子怎么也不怜香惜玉,就让美人睡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江元风笑道:“我要是温香软玉在怀,我怕我控制不住,毕竟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下流的色胚。”
“江大哥,祈姐姐要是这样想,那你也不能带着她来到了这里,你一避再避那姑娘,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井见轻笑道。
江元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清咳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要不是那簇花楼只能让男子和过夜的女子同进同出,他们也不能想到这个法子,现在就等着她们两个换好衣裳出来了。
听到身后的铃铛轻轻晃响,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一眼,完全沦陷,无法挪眼半分,耳根都悄然红了一抹。
祈乐知向来都是一身利落飒然的劲装,这下换上了那舞姬的衣裳罗裙,将她那平日里的清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娇美,精致出挑的五官在廊下的灯火摇晃下,好看得不像话。
江元风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他慌忙避开了视线,胡乱地摸了摸鼻子,缓了缓那窘迫的氛围。
祈乐知也感受到了江元风那炽热的视线,虽然只是一瞬,也让她不自在得紧,不知哪里来的情绪在心上翻涌来去。
“几位是不是要进来簇花楼?”守在那楼前的管事竟然提着灯笼往这里来了。
江元风给她使了个眼色低笑道:“辛苦祈司主配合我了。”
祈乐知往他那里挨近了一些,两人亲昵地让那管事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眼神落在了后头一言不发的秦陌身上。
井见温柔地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这位小哥是第一回来呢,吴管事,请前面带路。”
吴管事不再怀疑,提着灯笼热忱地在前面引路。
簇花楼在翠绿掩映处,幽静的和前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楼阁中的房间都相隔甚远,一层宽阔绵长的楼阁不过安排寥寥三间,充分的保证了客人的**不被打扰。
等到进去了二楼的屋子,确定那吴管事和服侍的小厮都走远了,两人都放心下来,各坐一边。
祈乐知不自在地扯了扯那短的遮不住肚脐的衣裳,尝试无果后,她也放弃了。
“那两个姑娘都没问出三娘是在哪个房间掉下去的,在惠泽河下面晃荡的王老头也说不清是二楼还是三楼。好在我们和阿见分别在二三楼,分工合作吧,六个屋子挨个找。不过祈乐知,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有线索?”江元风右手撑着脑袋问道。
祈乐知也不确定,但是,总要去现场看一眼,万一遗落了一星半点,那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探花楼的人对于簇花楼的花三娘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她怕引起怀疑也不敢问多了,现在只是希望那些人的手脚没有那么的利落,否则又要陷入困局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烦躁,偏偏江元风还凑过来。
“你要不要吃点,你别说,这送的糕点果盘味道都极好的。”江元风把洗好的果子放在她眼前。
她懒得回应转过去坐在一边。
江元风半蹲着绕过去笑道:“反正要等着他们睡着,这段时间也没事情做,不如就吃点喝点。”
她随手接过来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那脆甜爽口的果子在嘴里爆开,味道确实很不错,让她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你说阿见这迷香管用不管用,别到时候我们在找线索时候,他给醒来了,那时候我流风回雪怕都是跑不了,我仔细观察了,那吴管事的和几个小厮武功都不弱啊。”江元风道。
祈乐知抛出手里的果核,“那你放心,阿见的医术江湖上难逢敌手,毒药也是如此。”
江元风闻言笑了,他还想说两句,忽然听到惊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开门出去。
没想到吴管事的也来了,他双手垂在身前道:“两位受惊了,是那舞女不懂规矩打扰了二位兴致,我已经命人去处理了。”
风中摇晃的灯火拖曳出几个凌乱的影子。
其实一个纤瘦的身影被拖着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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