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忽然传来狗叫声,紧接着只听“嘭”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茜茜猛地从饭碗里抬起头,惊觉道:“我的虎耳草!”
她连忙站起来,火速冲到花园里。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茜茜训斥奥丁的声音,听起来既愤慨又委屈。
江逾白放下筷子,对长辈们说:“我吃好了。”
这时,张姐恰好从厨房里端出一道新菜。江毅劝道:“坐下来再吃点吧。”
江逾白:“你们慢慢吃吧,我想先回家。”
他走到门口,却不料奥丁突然疾冲进来,一边狂叫一边直扑到他身上。
江逾白一惊,瞪大眼睛对奥丁吼道:“滚开!”
可是奥丁哪里会听他的话,反而猛地把他压倒在地,壮硕的前肢抵在他的胸口,几乎令他喘不上气。
江逾白咬牙,一拳打在狗头上,拽着它油亮的皮毛把它往身下推。
茜茜捧着花盆从外面跑进来,见状大吃一惊,慌忙地去牵狗绳,对奥丁命令道:“别胡闹!快从哥哥身上下来!”
奥丁刚刚才被茜茜骂了一顿,此时正在撒气,哪还肯听她的话。它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张开嘴露出两排白花花的尖牙,一口咬住江逾白的肩膀。
“呃!”江逾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手臂力量骤然爆发,狠狠地推了奥丁一把。
奥丁冷不防地倒退,狗绳松弛的瞬间茜茜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倒在地。
“啊——”
茜茜痛叫一声,小脸霎时皱成一团。
江逾白朝她看去,只见她手边的花盆早已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
花盆摔碎的大动静把大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茜茜!”
江毅见状立刻控制住奥丁,看着江逾白时表情复杂。
江逾白也默默地回视他,眼里有藏不住的怨恨。
蓝心禾抓着女儿的手检查,看见血不停地流出来,转头用阴翳的眼神看江毅。
江毅额头上青筋直跳。
“……你有没有为茜茜考虑过?”
“他有自残倾向……他的心理问题你解决得了吗?”
“我不放心让他和茜茜住在一个屋檐下。”
“学校的命案真的和他没关系吗?”
“媒体已经找上门了!”
“四年前的事闹得那么大,这次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你在系统里的前途和名誉还想不想要了?”
“他在我们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他送走。”
蓝心禾的话从江毅的脑子里一句又一句地蹦出来,恍若惊雷。
在回去的车上,江毅全程冷肃而沉默地开车,江逾白坐在副驾上,同样无话。
夜晚,城市里川流不息,流光溢彩。
江逾白把头靠在车窗上,隐忍着肩膀上的痛楚,打破沉默道:“叔叔,我要回自己家。”
江毅瞥他一眼,不答。
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江毅看到了一条新消息。
琴行老板:江警官,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江毅有所动容。
随后,大约过了三秒,老板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笔记本中的一页,上面记录了琴行在电脑损坏的一段时间里的交易记录。
江毅把照片放大,“叁万元”的价格在一众数字里脱颖而出,而它后面写着的名字竟然是“魏琛”。
明晃晃的车灯破开夜色,开进潮鸣园里。
汽车停在小竹林边,江逾白伸手要开车门,却被江毅叫住问道:“为什么是他?”
江逾白转头看他,满脸疑惑。
江毅像鹰一般盯着他,吐出两个字:“魏琛。”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反问:“叔叔,你想说什么?”
江毅:“你买了那个男孩卖掉的琴,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江逾白不答。
江毅当他默认,继续问道:“为什么?”
江逾白仍然不答。
此时,两个人甚至连气息都静默了,晚风却把竹叶吹得沙沙响。
江毅注视江逾白的目光越来越紧,仿佛抓住他喉咙的手指,渴望从中攫取出实话。
良久,江逾白忽然笑起来,说:“因为我想杀了他。”
江毅猛地瞪大眼睛。
江逾白继续说:“小提琴只是诱饵,我要让他来器材室,让他和郑昊、赵博互相残杀。”
江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内心的震动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但也不希望他死得太痛快,我打算慢慢折磨他,让他饱尝痛苦后再死。”
江逾白的脸一半隐没的黑夜里,目露凶光,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灵。
江毅大感愤怒,粗声道:“你疯了!”
江逾白觉得好笑,说:“叔叔,我就是个疯子,你满意了吧。”
他开门下车,手指转着钥匙往房子里走,金属碰撞的声音像一种胜利之歌。
然而,又重又急的脚步声很快就跟了上来,江毅捏住他的肩膀,红眼瞪着他,怀疑道:“你故意这样对我说的?”
江逾白的肩膀很疼,咬牙挣开江毅的手,说:“这不正是你心里的答案吗?我只是帮你说出来而已。”
“你!”江毅语塞。
江逾白退后一步,坚定道:“我不会去国外的。除了燕川,我哪儿也不去。”
一片黑云遮住月亮,地上的树影不见了。
树丛里的路灯散发着溶溶的光,秋天的风凉飕飕的,像细细的冰沙。
江毅稍微缓和面色,劝慰道:“逾白,我送你去国外是为你好,你该放下这里的一切,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江逾白不肯听,转身离开的同时最后说:“叔叔,你别再逼我,也别想着把我送走,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潮鸣园四处寂静,桂花香却浓郁得过分。
江毅眼睁睁地看着江逾白走进房子里,直至消失不见,而他仍然抱臂站在原地,胸中郁结,满目忧愁与矛盾。
同时,城南医院住院部。
多人病房里熄了灯,漆黑一片。病人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四处静谧无声。
靠窗的病床被帘子遮住,围成一方小小的独立空间。
这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两颊瘦得凹陷,除了尚存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其余都像没了生命的模样。
忽然,女人的眼珠在闭合的眼皮下动了动,仿佛沉睡了百年,如今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中,她盯着天花板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借着窗外的点点月光,努力往身边看——
有个人正趴在床边。
她尝试着动动手指,碰了碰他凌乱黑发下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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