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岩鹤严肃地看着王客祈,把她的镣铐打开,然后,他的目光移到了站在一旁的刁万一身上。
刁万一低着头不知所措地抠着手,刚想偷偷抬眼看看,苗岩鹤却突然逼近了站到他跟前,狠狠地盯着他并用冰冷的语气道:“听说你是个孝子,你也不想收到你那瞎了眼的老娘暴毙的消息吧?”
听了这话,刁万一的心震了一下,愣住了,浑身动弹不得。
“你二人,滚出蒲南。”苗岩鹤瞥了一眼王客祈,然后命令道。
“司长这是要赶我走?”
“不走那就死在这儿,这样就没人知道了。”苗岩鹤瞪着王客祈一字一句道,右手做出了准备拔刀的动作。
王客祈连忙把他拔刀的手推了回去,然后后退几步,连忙道:“走,走。”
她拉着惊魂未定的刁万一快步离去,只是刚走了不远,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折返回来,“司长这次的......”她比划着钱的手势小声问道,“还,还给吗?”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苗岩鹤那要刀人的眼神,她赶紧自圆其说,“我的意思是,司长不必给我了,我没脸要。”
苗岩鹤的话,王客祈是应了,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离开。
周家的人对她很好,他们是自她来蒲南之后,第二对她好的人,第一个对她好的是刁万一和他娘。如今周家遭了难,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一走了之。
刁万一也放心不下母亲,和王客祈一起偷偷回了城。
只是当晚,刁家起了大火,他们母子二人均葬身于火海。
王客祈碍于身份只能在偏僻的一个小破庙里栖身,她在等刁万一,说到底也是她连累的,她要把他们送出城安顿好,这是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儿,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离他们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天。
王客祈的心里不安起来,难不成是被苗岩鹤抓回去了?她这样想着,于是决定等天一黑,她便去刁家。谁知在路上,便听说了刁万一和他娘死在大火里的消息。
苗岩鹤......你当真是不让我们活!
她咬牙切齿咒骂自己,握紧了拳头,指甲抠进了手心,如果不是她,刁家就不会没。
刁家着火之前,十二院也走水了,很大的火,与此同时苗岩鹤也失踪了。
一连几日,王客祈都没找到苗岩鹤的踪迹,紧接着,周冲的孙女被吊在家门口,死状惨烈。
自王客祈来到蒲南,对她好的这两家人全都遭了难,凭什么,凭什么好人不能有好报!
来到蒲南之后,她就再没杀过人,可赵七德,苗岩鹤,他们必须得死。
大家都知道赵七德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但从未见过他,只知道七爷的“名声”,很多人私下会悄悄议论,有人说赵七德是从地下走的,他想拿了周家的小二楼,其实是因为这底下有一个很大的地窖。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地窖的事儿,有人还去问了周冲。周冲如今孤家寡人,亲人都死绝了,他也没心思再经营,几乎是从早到晚坐在大门口磨刀,累了就直接躺地上睡,睡醒了再接着磨。
大家都认为他疯了,不过还是能听得懂人说话的,可以正常交流,他表示这么多年并没有听说过和见过什么地窖。
根据大家说的这些闲话,倒还真让王客祈找到了地窖。
周冲没有胡说,这入口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人动过了,还有些邪门儿的东西,什么红线铃铛,画着咒的符纸,还有纸人,像是驱邪镇魔的法阵。大概是之前出过什么事儿,所以就把这个地方封了,后来也不再提及,可能周冲的祖父也未必知道。
这地儿看着邪乎,阴冷阴冷的,总感觉有人,但是一回头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既然地窖找到了,王客祈心里也大概盘算了一下,这么多年地窖都不见天儿了,想必定是有什么骇人的秘密,虽然事经多年,但至少在封它的时候是。
也许,赵七德就是为了这个秘密而来。
既然这个秘密这么重要,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赵七德得逞。
饭庄下有个地道,好几个岔口,她能找到地窖的门也是运气好,一下子就走对了路,但是离开却难了,她走了半天。
不过更巧的是,她绕着绕着发现了另一个入口,寻着走过去,她发现了赵七德手下的踪迹。她看到了一个头带,上面的标记就是胡七帮的。
看来赵七德打这个地窖主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地上杀人地下挖道,他到底要做什么需要这么急......
眼下是没时间弄清楚了,王客祈冲进了赵七德等人挖好的地道,地道的另一头是一家赌坊的地下三层。
这个赌坊王客祈很熟悉,只不过她知道的只有地下一层而已。
“说,赵七德在哪儿!”她从一旁的猪头肉上拔下了刀,直戳戳就扎向了这帮人的一个领头的,这人她认识,是赌坊地下一层的管事,叫毛磨子。
然而就在此时,大门被踹开了,是十二院的,领头的是位生面孔,一个比苗岩鹤要年轻好多的少年。
这人王客祈从没见过,年纪和自己相仿,可并不像是十二院的,穿的也是他自己的衣服,然而却是领头。
“抓。”领头的少年给了个手势,十二院的便拥了上来,把王客祈押倒在地。
王客祈没有反抗,她本来就没犯什么事儿,眼下若是反抗,拒捕殴差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不像是蒲南人,瞧着那几个手下对他的态度,想必定是大有来头,有可能是专门为了胡七帮来的。
可谁知,抓她只是因为她是十二院在起火之前抓的最后一个犯人。
“说,苗岩鹤人在哪儿?”
王客祈也知道了这个问她话的人的身份。
他叫张留仲,和她猜得没错,是京阳来的。
她摇头不知,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因为她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性子,自己的话到底有几句能进他的耳朵,又或者他能信几句,也有可能他跟雷丘齐一样,是个饭桶。
她想看看,这个京阳来的,到底能做什么。
只是,张留仲只有抓她的当日问了她一些话,中途被雷丘齐请走了,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在牢里的这几日,她大概也清楚了一些事情。
十二院突然走水,火势极其凶猛,当日张留仲刚到十二院,屁股还没坐下,一司便起火了,紧接着是二司。
这场大火把二司的很多卷宗都烧没了,苗岩鹤也失踪了,实际上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只能说失踪,然后二司司长也就是雷丘齐,问了一司的所有人,终于问出了是苗岩鹤放走了她。
苗岩鹤当时给的说法是王客祈畏罪自杀,还找了个差不多身形的女尸连夜拉去乱葬岗了。可是刁万一的失踪大家心知肚明,雷丘齐问出了他与王客祈的关系最好,便知道这其中定有猫腻。
他们既然找不到王客祈,那便就找刁万一,他是个孝子,绝对不会丢下老娘,可当他们赶到刁家的时候,火已经很大了。
清楚了这些,王客祈迷糊了。
牢里阴冷得很,她总是一个姿势蜷缩着,身体已经僵了,就是不僵,她也不想动换,因为就连大喘一口气,都能撕扯身上的伤口。
苗岩鹤若是真的要杀了刁万一,那当初他为何要多此一举放过他们,他将他们放走,再加上他火烧十二院的计划,那就是打算离开,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还要杀刁万一......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想,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又是锁链解开的声音。
她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张了张撕裂的嘴唇,哆嗦着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苗司长去......”话未说完,她便觉得不对,她睁开眼想挪动身子回头看看,一件黑色的裘衣却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闻到了好闻的味道,距离上一次闻这个味道,大概是......她有点儿记不清在牢里过了多少天了。
“共全院不是这样查案的。”
是张留仲的声音,像是在和她解释,又像是在训斥那些审她的人。
他的身影映在王客祈面对的墙壁上,很庞大。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这个人可以真正的帮蒲南的百姓。
可能是此情此景带给她的冲动吧。
她是被一个很温柔的姑娘搀扶着离开了大牢,是张留仲喊过来的,他的丫鬟。
她还注意到,当时牢门口还有一个和张留仲差不多大的少年,手握佩剑,看到她还特意点了个头,很抱歉的样子。
接下来她被扶上了一辆马车,车里是药味儿,马车外,张留仲道:“姑娘不用担心,先去我府上,这一路华穗会帮你上药。”
她听到张留仲的脚步声渐远,先前扶她的姑娘便上了马车撩起帘子,同她道:“姑娘莫怕,我手轻,不会很痛,而且药不收你钱。”
华穗是位让人看了就欢喜的姑娘,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都很温柔,大大方方的。
王客祈却觉得这很别扭,她不适应有人这么和她说话,更不适应被人服侍,很奇怪的感觉。她躲开了华穗的手,然后把身上的裘衣拿了下来,刚想还给她却发现已经被弄得很脏了,“脏了,我赔你,赔你家公子一件。”
“不用,公子有好多件,姑娘你是害羞吗?可我也不是男的啊......”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王客祈突然察觉,自己的声音竟也莫名其妙跟着轻柔了许多,她清了清嗓子,把握着的杯子里的热水喝光了,“我目前的身份待在牢里才是最合适的。”
华穗挠了挠脑袋,“我也不晓得公子要做什么,我从来都不问的......姑娘你就让我给你把药涂了吧,你浑身都是伤,这都这么久了,新伤加旧伤,看着都吓人的,而且这是公子交代我的。”
“可是他就没有想过,我不愿意吗?”
华穗忙点头,“说了,公子说了,倘若姑娘不愿意我帮忙也不用强求,姑娘随意,只是他想请姑娘来府上一趟,有些话在十二院说不得。”
祝大家开心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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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饭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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