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一眼就让林钟瞬间泄气,她点头妥协,退开两步为断尘御剑腾出位置。
本以为他会立刻启程,林钟都弯下腰行礼送别,就听见上方的声音传来三个字。
“别乱跑。”
是提醒又像命令。
小心思被戳破的林钟紧张地吞咽口水,在断尘御剑飞离后才敢起身。
嗓子依旧发不出声,她难受地咳嗽,心想要不就近找个城镇把嗓子治好再去都城,反正时间还有几天。
一边考虑一边往都城方向走,刚纠结出结果就被一名‘老熟人’挡住去路。
光凭帷帽就认出来人是谁,林钟又惊又怕。
但对方主动勾指让她过去。
小跑到钩吻身前,林钟手舞足蹈的乱比划一通。
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
“怎么半日不见,你连话都说不了了?”钩吻掀开黑纱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些,因为理解不了她过于复杂的肢体动作,沉思片刻就把掌心张开,“写这里吧。”
林钟倒也不客气,既然是他主动提出,就不能有嫌弃自己的意思。
实在是憋了太久不说话,她食指唰唰的写了一长串。
钩吻的掌心温度比断尘师父暖上不少,却没有断尘师父那么耐心,她才写到一半就不准写了。
“你等嗓子恢复再说给我听,痒死了。”
钩吻一巴掌拍林钟脑袋上,没有收敛的力度打得她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愣住。
等反应过来,也顾不得钩吻的身份和实力,连带他欺骗自己拜师的账立马一起清算。
却被他一只手臂抵住脑门,怎么都够不着人。
“你不是想去都城吗,我带你去,如何?”
钩吻一句话就让林钟消停,她狐疑的拿上目线盯住男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为师怎么会骗徒儿呢。”林钟那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钩吻心领神会,便应了她的愿。
但启程之前,他还得解决一个问题。
“别动。”
钩吻将左手支撑在林钟后颈控制住她不能躲闪,右手五指张开积蓄灵力,待控制好灵力的温度便果断覆盖在她伤处。
断尘的修行灵力乃极寒之冰,所造之伤所携带的冰寒只能以至炎的灵力或灵植方能彻底驱散。
如若放任不管,冰寒蔓延,到最后不死即废。
“讽刺的是,连断尘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冰寒。为了防止自己因情动而忍不住靠近那人,他才半路改修了无情道。真是可笑至极。”钩吻嘲笑的同时加重了左手的力度。
林钟不出他所料的挣扎个不停,对触碰极为抗拒,可待他话讲完后,整个人又猛然僵住,只瞪大个眼睛,不可思议地盯住他。
“你、你,话可不能乱说呀。”
什么无法控制冰寒,什么因情改修无情道。
林钟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能说话,只希望是听错了。
然而下一秒钩吻就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怎么,竟然连忘仙宗宗主之女都不知道这件事?嗯……看来好像说漏话了。”
语气很是懊恼,表情却在隐隐暗喜。
钩吻下意识想用扇子遮面掩盖表情,举起手后才意识到扇子已经送给了林钟。
索性不装了,“我还知道好多有关断尘的杂闻,徒儿想听的话我……”
“不不不不,我不想听!”林钟着急的跳起来试图去捂住钩吻喋喋不休的嘴,“这些都是师父的私事,我一个徒弟怎么可以探听,你可别再吓我了。”
生怕听多了断尘仙尊的秘密折寿,林钟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连钩吻自称师父她都顾不得纠正。
“多谢你为我疗伤,不过我还想多活几百年,这有些话就当没说过吧。”
换做其他人林钟自然不放心上,然而对象是断尘,修仙界无人不尊的断尘!这要是她哪天不小心说个梦话透露出去,别说师徒情了,怕是林殊都保不住她。
“这么严肃作甚,为师不说便是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不说,那断尘如何能知道,你说是吧?”
才一段话就把人给吓到正经,钩吻赶紧岔开话题,免得她起疑心。
“行了,为师也不浪费时间,我们走吧。”
一手撕裂虚空,钩吻另只手顺势一揽,趁林钟还没反悔就把人拐跑。
林钟眼睛一闭一睁,身处环境已经从绿林变为砖瓦。
耳边的鸟吟虫鸣被各种吆喝声取代,放眼望去,巷口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一阵怯意涌上心头,她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抓住钩吻的衣袖,把自己藏到他身后。
“要不我们回去吧。”
“别呀,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如此热闹,错过岂不是可惜。”
把人从后面揪出来,钩吻故作苦恼的样子思考道:“莫不是徒儿……怕这人多的地方?”
“谁怕啊!咳咳咳。”林钟急得不小心被唾沫呛住,为了不在钩吻面前丢脸子,她摸着嗓子装作还不舒服。
“走就走。”
说完就甩袖走到前面,一副视死如归的阵势扎进人堆里。
巷子里传出钩吻毫不收敛的笑声,林钟纯当听不见,一股脑的往前面走,直到不小心撞到了人。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姑奶奶我?”
一堵敦实的人墙占据了两个人的宽度挡在林钟的必经之路上,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连转个身都需要两侧的丫鬟相助。
女人浓妆艳抹,一身华服在众多青衫中格外突显,从头到腕佩戴的首饰光是能看见的就有七八件,件件精细奢华,无一不彰显着财气。
林钟等人站稳才行礼致歉,“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方才走神了,这才没注意到你在前面,还望见谅。”
她道完歉就打算走,与女人擦肩而过时手臂却被对方抓住。
“你说见谅我就得见谅?”女人恶狠狠道:“你个不长眼的!”
她挥舞起手臂朝林钟的脸上落去,还没碰到就因为另一道声音顿在半空中。
“商夫人,别来无恙啊。”
钩吻负手悠悠慢慢地穿过人群,头顶即使有黑纱遮掩,林钟也能通过他声音里的情绪推断出纱巾后的那张脸一定在笑。
况且听他对女人的称呼,两人竟认识?
商夫人生咳了两声默默收回手整理起耳边发丝,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娇羞样看得林钟大跌眼镜。
“勾勿大人可是来赏花灯的?”她看向钩吻时说话的声线温和客气,转头却咬着牙剜了林钟一眼,声音从牙缝里钻出,“这次算你好运。”
说完就不再理会林钟,故意撞开她的肩膀。
街上吵得很,林钟不用灵力根本听不清他们的交谈内容,索性不再理会,自顾自往前逛。
她衣着不凡,路过的小贩们眼尖,纷纷吆喝她看看自己的摊位。
林钟只瞥了一眼,不感兴趣。
“公子、小姐,今天刚采的山茶花,可新鲜了,只要三文钱一把。”
一名老妇人的呼声在众多叫卖中显得微乎其微,可林钟还是一下注意到她。
和周围推着摊车摆卖的小贩们不一样,她孤身一人跪坐在道路边,虽衣衫褴褛,可膝盖前摊开的灰布却格外干净整洁,上面摆满了开得正盛的山茶花。
也不知道她卖了有多久,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山茶花却还是满满当当,不见有卖出去的迹象。
只要是经过的她都会出声招呼,却无人理会,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
林钟瞧她可怜,这甚好的山茶花卖不出去也是可惜,就在她面前蹲下,问道:“婆婆,我能用其他东西或者帮您一个忙来跟您换吗?”
人间的货币在忘仙宗用不着,林钟又是猝不及防被林殊踢下的山,身无分文。
虽然说出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但山茶花如果卖不出去,过了今晚也会焉掉。
如果能自己帮上她其他的忙,便不算亏了。
老妇人不出林钟所料,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沉默着低下头,似乎是在考虑。
林钟并不催促,耐心等待答复。
不多时,老妇人终于动起来,她捏起灰布的四个角系成一个节,细心的拍干净接触地那一面布的灰,才小心翼翼递给林钟。
“姑娘,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吗?”
“除了违背人伦或逆天改命之事,皆可。”
林钟一边接过装满山茶花的布包的同时把老妇人从地上扶起。
“请随我来。”老妇人佝偻着腰缓慢地朝一旁的巷子里走,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小瓦房门口停下。
她直接推门而入,撑在门边等林钟进来才松手。
松动的木门晃晃悠悠的被风吹回,‘哐当’一声再次合上。
林钟被老妇人带进屋内坐下,趁她倒水时观察起身处的环境。
老旧的瓦房潮湿背光,空气里更是漂浮着一股霉臭味。虽然被桌上瓦罐里的山茶花香盖住部分,但仍旧无法忽略。
桌子的一条腿还短了小截,下面垫了块砖,看起来很突兀。
林钟略施小计,在老妇人端着水转身回来的时候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轻声道谢。
“这山茶花是我自己种的,干净,喝了还对身体好。”
老妇人甚至来不及坐就先跟林钟解释山茶花的来源,怕她因为嫌弃而不肯喝。
林钟倒不拘这些小节,何况老妇人放水杯时的手也不脏、指缝干干净净,她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尝了一口。
茶水入口的瞬间,来自山茶花的淡淡清香便充斥整个口腔,即使吞咽后,也还能细细回味。
“果然很香。多谢婆婆招待了。”
喝完茶就该谈正事,林钟把玩着过半的陶瓷杯,好奇老妇人需要她帮忙做什么事。
“姑娘倒是直白,既然这样,老生便也不藏着掖着。”
老妇人叹了口气,招呼林钟来到房屋最深处、被不透光的黑布完全遮住的床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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