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LE：细思甚……-下
——没准会没事的吧……
当时被门板拦在密室外的小绿心里这般想道。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乐观天真，放在当时，实际上是束手无策后的自暴自弃。
小绿当然有能力突破这道门，只是需要时间。
而那时候不允许的，正是时间。
哪怕无论是他的理性还是他的经验都正催促他赶紧远离，提醒他若再不抓紧时间就极有可能被（爆）（炸）波及。
他都知道的。
可是一想到这道门的另一端是谁，就算是理智，也无法推动小绿挪开哪怕半步。
真是白瞎了平时千辛万苦保持着的距离。
小绿喜欢着小蓝，正如对方喜欢着自己那样。
不同于小蓝那种压根就瞒不过任何人的蹩脚掩饰，小绿表现自然稳如老狗，仿佛自己的这份感情不存在那样，显得游刃有余得多，哪怕他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游刃有余。
他只是觉得：小蓝很好很可爱，自己想照顾对方，但不想拖累对方。
喜欢着对方，也羡慕着对方，希望自己的照顾和保护能让对方一直保持这种让自己羡慕憧憬的模样……虽然这种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寄托到别人身上的心情会显得自己无能，但小绿不介意——看着小蓝能一直是这样，挺好的。
以小蓝在技术方面出类拔萃的能力，他想要脱离这种前线岗位，可以说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倒不是说这个位置不好，只是危险而已。
但小绿不一样。小绿的擅长可以说，简直是为这个岗位而生——倒不是说必须这个岗位才行，而只是这个岗位会更方便小绿发挥能力罢了。
这样看来，分开，不过是迟早的事。哪怕未来是一个缥缈的词。
小绿当然不想让小蓝离开，但同时也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事……
既然这样，这种把人留在身边的照顾，似乎……挺好的？
起码，在遇上这个任务、后来被小蓝推出密室之前，小绿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着。
所幸墨菲定律在那次任务的他俩身上难得歇菜——他们遇上的对手凑巧是愉快犯那种类型，那个计时器也只是戏耍他们这种潜入人员的闹着玩罢了。
其实那时候，整个状况有着很多破绽，例如并不吸音的密室、并不厚实的建材……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那个地方并不适合设置（炸）（弹）；或者说，按照那种环境条件，哪怕隔着那一道隔音效果不佳的门，小绿他自己多半会跟小蓝一起被炸飞，这样压根就用不上那个约定的十秒倒数。
可是万一……
——万一，那个计时器连着的是真货，那个密室真的足够牢固……
小绿不敢就着这个可能细想。
哪怕想象那么一秒，心脏也疼痛得令他无法呼吸。
白槿听明白了。
在沉默的几秒中理好了思绪，她重新开口，说得语重深长：“绿总啊……”
“嗯？”小绿没有抬眼，这个应声呈现毫不掩饰的敷衍。
这实在不能怪他——任何一个心防厚重的人要想以相对平和的姿态向人翻出心事，往往要首先自降应激机制的敏感度，也就是自我暗示自我放松甚至自我麻痹。有时候这样一来，整个人很容易显得蔫蔫的，宛如一条待宰的咸鱼。
“人呢……”白槿深深地看了这个完全不在状态的人一眼，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总会有一个先走的。”
话音刚落，小绿缓缓地一个瞠目。
白槿难得体贴地移开视线，语气平和地补上一句：“这样一想，你还觉得自己的保持距离，真的有意义？”
——你竟然在纠结这个？
良久。
小绿徐徐地长出一口气，直至紧绷的双肩如释重负地放松下去，面上的神情随之逐渐恢复平日的温和。
正如白槿说的意思，人相遇后，总会有一个先走的。
说吊桥效应也好，说被吓坏了也罢……
顿悟的小绿此时深刻地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傻得够可以的。
“白小姐，谢谢。”这话小绿说得诚恳。
听着这话的白槿重新看过去，只见此时对面的那位已经是那个从容自信的人。
“不客气。”尽管顺带满足八卦的意愿，可说到底还是真心想协助对方解开郁结——得到理想结果的白槿抿出一个微笑，“能给人情练达长袖善舞的绿总掰扯人生哲理，说出去我大概至少能吹一年。”
之所以不追问下一步计划，白小姐表示：那是绿总自己的事儿。
而她，实在不想吃狗粮。
**********
跟小亚麻告别后，小蓝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更加的神情恍惚。
他相信小绿有能力突破这个密室——虚惊一场之后小绿也确实突破了这个封锁把他带离，只是花了些许时间——可当时在那个连着不明装置的数显的催促下，他们两个都以为已经没有时间。
不然小蓝也不会这么大胆地真情流露……
而现在，在小亚麻的冷静分析下，小蓝逐渐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已经被推出密室的小绿，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跟对方搭档的小蓝心知肚明：跟专业专精的自己不一样，在各种技能训练上，小绿的成绩一向平稳优秀，他没理由不清楚在遇上（爆）（炸）物的场合下该如何应对。
尽快远离，而且是往空旷的地方撤离——这是连小蓝这个没接受过相关的深入训练的人都知道的事。
——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要留下来？
——为什么愿意陪自己倒计时？
——为什么……
……
同一件事被换着不同的角度、若干个版本翻来覆去地问，小蓝兜兜转转地极力试图从中找出理由，却始终不敢细想。
因为只要稍微递进深入，就会有一个更加大的可能性摇曳着浮现。
那是小蓝害怕落空、却又渴求不已的可能。
一个刻意回避，一个莫名沉默。
由于彼此都没有主动提起，之后的日子被怪异地维持着平静，不仅过得平常甚至还算有滋有味，仿佛那个收尾得有点乌龙的任务不曾发生。
烦恼归烦恼，有任务的时候，还是要干活的。
又一次干净利落地把任务搞定。
“早点收工早点去吃饭咯。”工作完成，小蓝的语气很轻快。
小绿一个挑眉，“又是肥宅快乐餐？”
“这不单是爱好，更是一种信仰。”小蓝笑嘻嘻地说，明明强词夺理、却又理直气壮，“再说，我又不会做饭。”
小绿还是那个微笑，“来蹭饭吗？”
小蓝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后连声应道：“来呀来呀！”
跟不会做饭的小蓝不一样，小绿是会做饭的，而且手艺还算不错，就是有点随性也有点懒，再加上本人不挑食，所以时不时会跟小蓝一块蹲外卖。
因此，遇上小绿愿意下厨的场合，小蓝也会想着跟他蹭个饭。
对着意料中地凑上来的那张笑容，小绿只是很收敛克制地掐了掐那张脸。
他在等着合适的时机。
反正也不差那点时间，总之耐心得很。
“不过也别让我等太久哦。”
看着锅里正在被烹煮的食材，想到瘫在饭桌边等吃的那家伙，小绿微微勾起一个笑，轻轻的自言自语说得意味深长。
恰巧啪的一声响，冒着蒸汽的电饭煲正常跳档。
饭熟了。
大概是吃过饭后那种慵懒安逸的氛围麻痹了小蓝近期的紧张神经，也或许是小绿柔和自然的表现实在平常得一如既往……先前小亚麻的分析有机可乘般猝然闪过脑海，惊得小蓝的心脏不可控地狂跳，蠢蠢欲动。
或许自己不应该纠结于这点已经过去了的细节，只不过……
总之，冲动就这样先于理智，小蓝失智似的开口了：“小、小绿……”
小绿自然而然地偱声抬眼。
——别说啊……
明明心里的那个声音在竭力阻止，可是小蓝依然忍不住问出盘踞于心的那个问题：“那时候……为什么你不抓紧时间离开？”
把那个眼神闪烁的人尽收自己眼底，小绿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不过和风细雨地问了声：“那时候？”
“就、就是，之前我被关在密室里的那次……”不仅说话开始磕碰，此时的小蓝而且已经红起了脸。
“那次啊……”恍然的小绿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对了，为什么呢……”
那语气慢悠悠的，吊得小蓝不由自主把眼神投过去。可是一接触到小绿此刻那个含着笑意的目光，忐忑不安的他又连忙低下头。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误会的……
艰难地把心酸默默吞咽，闭上了眼的小蓝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平时的亲近已经足够令自己满足了，自己不贪心，也不可以贪心。
贪心也好，踌躇也罢，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妄念。
只要克服了、只要不去想了，那还是可以留在那个人的身边，看着对方。
——真的不想要更多了么？
心底有这样一个声音升起，冷静地戳穿了掩埋的不甘，引人不禁循之细想。
与此同时，像是有意逗弄，对面的那家伙迟迟没有后文。
这种余音袅袅的状况感觉不上不下，令本就心烦意乱的小蓝不由得委屈地嘟哝：“我哪知道你呀……”
“那就别想了。”
小绿的话音忽地冷淡，小蓝心里咯噔一下。
本能地惊恐于错过，小蓝不假思索便慌忙睁开眼。
适时一双手悄然伸来，稳稳地捧住了小蓝的脸颊。
小蓝完全没想到，自己张开眼后迎来的，是一个无声的亲吻。
来自一直被自己暗中心悦的这个人。
【Fi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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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细思甚……-下【绿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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