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还不抓紧换衣裳。”霍妤坐在镜前，从镜子里看着霍琤动作。
“姑姑穿这衣服真好看。”霍琤眼睛直直的，毫不避讳地盯着霍妤。
“又胡说了。”霍妤笑了下。
也因为霍琤的这句话，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姑侄两个，穿着一样的服饰，连头饰也只是素色的银簪，并无流苏，端庄了很多。
这是一个很隆重的日子。
成千上百的棺椁停在台上。
那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四周树立着高高的挂着白色的丧幡，不同人们穿着不同的的衣服，却披着一样的孝布，面上带着同样的悲戚。他们站在自己亲人的棺椁前
这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漆黑木头亮忧忧，新逝亡魂住里头。大楼大厦你不住，一心要住九龙头。九龙头，九龙头，儿孙后代做诸侯。九龙腰，九龙腰，笋子出土渐渐高。九龙尾，九龙尾，儿孙后代在朝里。白鹤仙师来看地，九天玄女来下针。二十四向看得真，此处正是好福地。一恨树内儿乖又乖，这山挖来哪山栽。”这声音又洪亮又远。
远远的，要将人的魂魄摄了去。
这是为了死去将士所办的，身份也不在是唯一。
“行复礼——”
所有人转身，面朝着北。个人嘴中喊着不同的名字，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其中也不乏啜泣之声。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依旧做着同样的努力，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再一次苏醒，这也是最后的挽留。
“哭——”
压抑了的哭声终于爆发，有的为父哭得泣不成声，如同孩童；有的则是为了自己的兄弟哭泣，声泪俱下；也许死去的是某家的独苗男儿，母亲为他哭瞎了眼……
一时间，悲痛弥漫了整个祭坛。
这祭坛本是用来祭天地，祭神灵的，也是头一次，为了人的。
“行沐浴礼——”
宦官们一个个的走上来，端着铜盆和凉水。
小心地褪去这些人的衣裳，用勺子舀水，仔细地从头上浇下，又用细葛做的稀巾为他们擦拭身体。
接下来，就是敛。
宦官为这些逝者换了新的衣裳，为他们整理遗容，让他们走得体面。
也许有的人是这辈子最体面的时候了。
“饭含——”
小宦官们麻利的取珠置于逝者口中。
按照规矩，本该是诸侯才能享有此规制，虽忠臣反对，但霍妤还是力排众议，此事也就定了下来。
此后的流程很长，从昼到夜。
月光撒了一地，将忧愁浇入泥土。
这个国家是乡土性的，所有人依靠土地而活，他们对土地带有深深的眷恋。而土地也是他们一生都在牵挂的。
他们说，叶落归根。
他们说，木落归本。
他们说，衣锦还乡。
霍妤霍琤两人是这场大礼的主持，她们在祭坛最高处，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身份的人叩拜着天地，也为百姓祈福。
整个大典持续了八个时辰。没有人觉得疲惫。
岁合殿——
“姑姑，已经子时了，该歇息了。”霍琤已经褪下了外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坐在床边。
霍妤抬眸，起身给她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天气凉了，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怎么会？”霍琤撒娇似的，“姑姑在想什么？”
霍妤摇摇头，没出声。
“怎么？姑姑连我都不肯告诉了么？还是，姑姑你——有意瞒我”这时，霍琤的语气已经算不上大好了，隐隐带了些愠气。
“不是，只是我又想起了管佼昀，他要是没死，现在也该成家了……”
“他已经死去了，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为你去死的，他合该是高兴的，还是说，姑姑，你当真不明白他的心意么？”
室内一片安静。
霍妤的眉头紧紧地拧着，缠着一捋一缕的忧愁情思。
霍琤伸手拉住她的手，两只白玉一样的腕子搭在一处，使一巧劲儿，将人拽了坐在自己身旁，又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
“何至于忧愁至此，一直皱着眉，可就不好看了，管佼昀他，也不愿看你如此吧。”
又是一翻劝慰，总算见得霍妤脸上的笑意。
“诶，笑了笑了，如此可不比哭丧着脸好多了，嘿。”
“你啊，又有意逗弄我——”
“怎么会呢？哈哈哈哈……别，别，……哈哈哈，啊，啊哈，别挠了……哈哈哈，痒~”
霍妤伸手在霍琤身上游走着，她自然知道她这个侄女身上什么地方最敏感。
也只有在和霍琤一处打闹时才有几分姑娘模样，笑得那么单纯。
“琤儿知错了，还劳请姑姑手下留情呀~”撒娇一样的，霍琤向霍妤讨饶。
霍妤听她求饶，也就停下手来。
霍琤伸手抹了抹眼角，她都笑出泪来了。
“哼，姑姑的心眼真是，坏的很呐——”佯装生气，实际一眼都能看出她真是高兴极了。
“好了，是我的不是了，快些歇息吧。”
“可我现在不想睡了。”
“乖。”霍妤熄了灯。为两人盖上了被子。
“哦。”霍琤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了。
霍妤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嗯，困了。”
霍琤将头缩进被子，悄悄地红了耳根子。
我就是短小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啧啧啧，我是萎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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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番外【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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