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开始后,第一天余笙桥没有出门,在家完成了大扫除,然后便躺在床上思索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他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越想越是绝望。下学期开学就要交纳巨额的费用,无论余笙桥如何做兼职,都不可能凑够这笔钱。
但要他就此放弃学业,余笙桥又是如此的不甘心。他从小学习就很好,余笙桥也有自己的学习梦想和目标,如果退学,一切就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在家里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铤而走险。虽然陈天蓝就是因为在酒吧打工险些被开除,但似乎也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让余笙桥快速赚到钱。反正无论是因为没钱交学杂费被劝退,还是因为酒吧打工被开除,后果都一样。
余笙桥一连好几天,都在市区的一片酒吧街附近游荡。这里与其说是酒吧街,不如说是红灯区,一到夜晚出入的都是一些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大冬天也是皮草大衣下光裸着两条腿,还有各种各样的男人。
余笙桥在街区游荡了好几天,却鼓不起勇气踏入任何一家夜店。余笙桥以前偶尔会来这种地方找他妈,里面乌烟瘴气的氛围,震耳欲聋的电音,让他生理性不适,心中充满排斥厌恶。
他最终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然而当他刚转身准备朝街区外面走时,一家夜店门口却有个女孩朝他走了过来。
女孩一头大波浪长发,脸上妆感特别浓,但依稀还是能辨认出漂亮的五官,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打扮得艳丽却不够正经。大冬天她也只穿了一条白色的露背短裙,光裸着双腿,手里夹着一支烟。
女孩瞅着他,喷出一口烟圈,然后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喂,我看到你好几次了,看你条件不错,要不要来我们店里玩?”
余笙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酒吧,一串“illusion”英文字幕的霓虹灯招牌正在幽幽闪烁。
这家店看着环境比较清幽,并没有特别嘈杂的声音传出来,余笙桥心中一动,还真跟她打听起来,“我想找兼职,你们这里有需要吗?”
女孩又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勾起嘴角笑得颇为意味深长,“你看着还是个学生呐!”
余笙桥脸颊发热,镇定自若地撒谎,“我满十八了。”
女孩抽完一支烟,不知道是否信了他的话,拉起他的胳膊,热情地把他往里拽,“既然你愿意来,那当然好啦,毕竟在我们这里,年纪越轻越受欢迎。我带你去见经理。”
余笙桥略显犹疑地跟着女孩踏入了夜店。走进去之后,发现这家夜店的富丽豪华程度超乎想象,装修得金碧辉煌,看上去也很有格调,一楼是酒吧,也有舞池和DJ,二楼是包房。穿过吧台和中央走廊时,余笙桥看到了形形色色的男女相搂着经过,心中涌起不安。
女孩带着他来到了三楼的经理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大方方在沙发上落座,把余笙桥推到了经理办公桌前。
“白经理,我帮你招徕了一个新员工,你看看吧。”女孩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女士细烟,笑着朝经理昂昂头。
被称呼为白经理的,是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看上去一脸精明相的清瘦男人,西装革履的,此时正在办公桌后打量着余笙桥,然后对那女孩道,“这看着像个未成年啊,容易惹上麻烦吧。”
女孩玩弄着自己精美的黑色美甲,抬眼满不在乎地一笑,“我们这里又不是没有学生妹,他说他成年了。”
经理站了起来,问他道,“小弟弟,怎么想到这里来上班?”
余笙桥嗫嚅着道出实情,“我缺钱。”
经理看了他一会儿,便眯眼笑道,“行吧,也不过是些端茶倒水的工作,应该没什么,如果有客人骚扰你,记得及时找我们。露露,你带他去登记一下,明天来上班吧。”
名叫露露的女孩站了起来,一脸暧昧不明的轻佻笑容,拉着余笙桥将他带出去了。
走廊上,露露凑到他跟前,问他,“以前来这种地方玩儿过吗?”
余笙桥面红耳赤地摇头。露露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是神秘莫测一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上班不能带眼镜,近视的话,记得戴隐形。”露露领着他办完手续,最后叮嘱他。
余笙桥上班第一天,穿上了酒吧统一的制服,黑色的西服,白衬衣,配上领结,余笙桥换好衣服正要上岗,带他的露露就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他,冲他笑道,“果然长得很正点嘛!放心,你会受欢迎的。”
余笙桥尚不是很理解她的话,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家夜店里的服务生,无论男女都长得很好,女孩大都穿着暴露,而且都需要陪客人喝酒,余笙桥这才明白过来他找了一份什么性质的工作。
难怪给他那么高的薪水呢。
因为是新来的,经理开始只给他安排了在一楼的吧台端茶送水的工作,让他适应适应,余笙桥忐忑不安地工作了三天,然后领班就开始给他安排去二楼的包房送酒。
余笙桥端着酒水来到一间VIP包房,敲门进入,将酒水放到了茶几上,躬身退出,“请慢用。”
房间里只开着氛围灯,光线幽暗,一群年轻人正玩着骰子游戏。余笙桥本来没注意到他们,却在走出门口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嚷嚷,“杨羽,你又作弊!”
“没看出来那就不算吧。”杨羽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余笙桥心口狂跳,在门口僵了一下,立刻就抓着托盘匆匆跑开了,心中暗道倒霉。他没想到自己运气差成这样,上班没两天就遇到熟人。为什么他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杨羽?他不是要去欧洲滑雪吗?
余笙桥回到一楼吧台,心中充满忐忑,想着只要避开他就好了,但还是在露露从卡座回来时,忍不住跟露露打听,“那个二楼3号VIP包房的那群客人,是不是经常来?”
露露眨巴着她的美瞳大眼睛,“你在说谁呀?”
余笙桥的神情更加不安,“有个叫杨羽的……”
露露一脸恍然的神情,然后眯起眼睛,别有意味地瞅着余笙桥,笑道,“你很有眼光嘛!那的确是我们店的贵宾,不过杨少爷可不喜欢男孩子,之前去献殷勤的都被赶走了,你还是当心点吧!”
正说着,一个路过的男人抓了一把露露的腰,然后又揉了一把她的胸,露露就笑嘻嘻地挽住那个男人的手臂走开了。
余笙桥郁闷的心情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无法形容。
很快,他又被人催着去给杨羽他们送酒,余笙桥只好再次来到二楼的包房。他把酒和冰块给他们端过去放到了茶几上,一直低低埋着头,正要撤走,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慌乱,竟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溅了旁边沙发上一个女孩子一身。
“哎呀!”女孩一下站了起来,嘟起嘴巴,不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渍,瞪着余笙桥,“怎么这么不小心?人家刚买的香奈儿裙子!”
听到香奈儿,余笙桥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串天文数字,他吓得手脚都有点发软,只得低头连连道歉,“对不起!”
女孩还要发作,只听杨羽笑道,“既然弄脏了,再送你一条好了,嗯?”
说着又拉着女孩坐了下来,女孩闻言便喜笑颜开,随意拿纸巾擦了擦,便又腻到杨羽怀里去了,二人毫无顾忌地当众接吻。
余笙桥暗自松了口气,在心里感谢杨羽帮自己解围,尽管他可能压根儿没有认出自己来。
他始终低着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们包房,可等他第三次来送东西时,杨羽就一把抓住了他。
“这就是你找的兼职啊。”杨羽凉薄的嗓音响起,余笙桥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抬头。
杨羽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你就敢来上班?还是说,你真打算出来卖?”
杨羽从来没有这么刻薄地跟他说过话,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余笙桥可怜的自尊被就这样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千刀万剐,公开凌迟。
他僵了片刻,狼狈得想要逃走,刚站起身,又被杨羽旁边另外一个男生抓住。这个男生余笙桥之前见过,叫江慕什么的。仔细一看,这群人都是杨羽之前在会所带他见过的那几个,除了换了不同的女伴。
高高瘦瘦,长相清俊的叫林然,看上去温文尔雅,面容和善的那个男生叫端木谨。
“杨羽,他是谁啊?”江慕好奇地问。
他们没有认出余笙桥来,这让余笙桥多少松了口气。
“我同学。”杨羽冷冷地回答。
另一个男生惊奇地打量着余笙桥,笑着道,“北高的学生也会来这里打工?不会吧?女同学做这种事的不少,男同学可是第一次见啊!”
又一个男生调侃道,“也不是第一次吧?你们学校那个陈天蓝,要转学来我们桐花,不就是因为在酒吧打工差点被开除?”
江慕一听说陈天蓝,就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江拂晓果然把他弄进了家门!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需要有人捐献人体器官啊?不然我真的想不通!”
余笙桥挣脱他们的手,想要离开,却被江慕强硬地一把拽着坐了下来。
江慕瞅了一眼杨羽,眯起眼睛对余笙桥笑得跟狐狸一样狡猾,“给经理说一声,我们这桌就点你了!”
余笙桥脸色一白,底气不足地道,“我只是来送东西的……”
江慕和其他几个男生听了都先是一愣,接着就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杨羽道,“杨羽,你同学很有趣啊!他看着像个喝了牛奶就会准点上床睡觉的乖宝宝,没想到夜生活还挺丰富嘛!”
杨羽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搂着那个被余笙桥不小心泼酒的女孩,一言不发地看着。在包房幽暗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显得特别阴鸷,以至于他身边的女伴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再也不敢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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