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下乡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常年住在村上,总是感到很孤单寂寞的,时间很难打发。除了看书学习,就是到田间地头走走,来到街头商店转转。他和认识不认识的村民们喧喧观,拉拉家常,聊聊庄稼地里的农活。

这天,村委会的大院里来了一个人,穿着公安的服装,是乡上派出所的所长。此人瘦高个儿,好生面熟,出去打个招呼,原来真就是,他们村上一个同宗的亲房哥哥,名字叫孔耀义,是本村五队车门里的人,印象中是当兵回来在外面工作了。

“尕哥你在这乡上派出所工作,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凑巧了,我也在这儿下乡蹲点。”他笑着有点惊喜,也有些激动的对孔耀义说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是同宗一姓的亲房哥呢,真还不容易碰到的事。

“我是有个案子下来调查。你怎么也在这里,在县上那个单位上班呢?”孔耀义黝黑的长方脸上也带上笑容,对他张口说道,嘴中有一颗包金的牙闪闪发光。

“我在县上农技站上班,今年我在青土村下来蹲点,搞农技示范推广。”他回答道。

村上的大师傅给孔耀义单独开了他隔壁的一间客房,村上又安排人领着孔耀义去传唤几个村民,闭上房门,在里面询问情况,作笔录,取证材料等,工作看来也很忙。

他在隔壁房间能听到和猜测到好些情况,不知是最近乡上发生了偷盗,还是打架斗殴的刑事案件,他不便打听,也不会对他讲的,这是公安的纪律,很严的。只听见隔壁传唤来有前科的村民,有重大犯罪嫌疑的,被“锒铛”铐到了铁的桌椅床架腿上,半蹲半站很难受的样子,喝斥审讯的声音时大时小,使他分心,看书也看不进去了。

孔耀义搞工作时与不搞工作时,判若两人。想象得出,在办案时,面对犯罪嫌疑人,严肃得一脸铁青,声色俱历,执法如山,铁面无私的样子。审讯完了,和他一齐到村委会大灶上吃饭,上村上的街头转悠时,却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又说又笑,好像刚刚审讯的事儿没有发生过似的,转眼间似乎已忘记了过去,不快一扫而光。角色的转换之快,心理素质之良好,他无法形容,也根本无法想象。这恐怕就是做公安的职业技能,基本的素质了。当领导的都要脸上长几根狗毛,说变脸立马就变脸,更何况在与凶神恶煞般歹徒较量的公安,公安也是普通的人,才就能想通这些事了。

忙碌了两天,案子已有些眉目了,办得差不多了。孔耀义也有公安豪爽的一面,不知是买来的,还是从那弄来了两瓶酒,提着进了他的客房间,放到桌子上,对他说道:“弟兄们都常年在外,碰到了一块,很不容易,今天兄弟我请你喝酒,喝个痛快。”

他和孔耀义各喝了几杯,觉得喝哑酒不来劲,要划拳喝酒,“弟兄两个好,实在的好,怎么这么巧,遇了个巧,全家里好!”“说好了,不要宝王,正式开始了。”“三星照你,四季发财”,“八台你坐,十十如意”,“六六大顺,七个巧巧”,你一杯,我两杯,声音越喊越大,惊动了村委会来的村干部,听见了寻声而来,坐在旁边也要找上几拳,一个不服一个的拳,自吹都是海量,输了喝上几杯,坚持不住,就都跑了,回家去了。

只剩下他和孔耀义弟兄两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走了我们继续划”,孔耀义笑着说,“我们这是蒙古人打蒙古人,这叫自相残杀”,他说道。

兄弟内部的战争又拉开了序幕,直喝到只剩下少半瓶酒时,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孔耀义怎么劝说他也不喝了,没有办法,只好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满嘴酒气,双眼发红,跌跌撞撞脱衣拉被睡下了。

这边的客房里也就他一人,另一床空着,孔耀义没有回隔壁房间,在这间客房的空床上就睡下了,不时就响起了鼾声。

他睡在另一张床上,肚子里翻江倒海,胃酸阵阵泛起,辗转反侧,难受得不能自持,终于压制不住从喉咙上来的东西,头一偏,还没有抻到床边,就“哇”的一声,嘴像打开了自来水龙头一样,半消化的食物和酒水混合成的流体就喷吐了出来。床下边吐了一滩,床边也没能幸免于难,洒了一片。

酒这东西真是不可思义,“装到瓶里是水,喝到肚里闹鬼”,喝多了确实不是个好玩意儿。看孔耀义那床上没有动静。他吐了几口也就轻松多了,缓一阵,清醒了许多,好受了不少,就穿上衣裤,下床找到铁簸箕,开门到花园揽了满满一铁簸箕土,进屋倒到他刚吐的那滩东西上,等一会,找来房间里的一把苕帚,将土覆盖着的污物,铲到铁簸箕上,端出去倒到花园里,再进屋清理了床单上的污物,扫净了地上的污物,揽到铁簸箕出去倒到花园,回来放好铁簸箕和苕帚,上床脱衣裤睡觉。

看表时,已是凌晨四点多了,酒喝大了直折腾了他大半夜。

要知道,他所蹲点的这个北沟乡青土村,是北沟乡,兰原县,乃至金州市少有的先进村,他住的客房旁边的会议室里,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获奖的奖牌,镜框,奖状,奖章,锦旗,桌中央还摆着奖杯。有省、市的造林绿化先进集体奖,市、县、乡的先进党支部奖,发展乡镇企业奖,精神文明单位奖,计划生育先进集体奖等。

村委会妇女主任顶大师傅做饭时,对他讲过,村上徐书记是个能人,有头脑,懂政策,办事能力强,领导水平高,带领村上干部和村民们,先后兴办了水泥厂,砖瓦厂,电石厂,饲料加工厂,林厂等集体企业,样样工作都干在了前面,各项事业都迅速发展了起来,村集体经济实力大增,确实有钱了,还购置了一辆北京牌五座小吉普车。村上徐书记一时成了红人儿,附近到村上来参观学习取经的,上面下来调查研究总结经验的人们,来了一波又一波。

村上领导比乡上的领导书记、乡长的待遇都高了,北沟乡的书记、乡长外出才坐个双排六坐,130的客货两用车。村上的领导都坐上小车了,这是个爆炸性的新闻。因为消息不灵,外面其它地区的情况他不清楚,就兰原县来说,全县七个乡政府中,只有个别乡上经济实力强一些,乡上才能买得起小车,乡领导才能坐上小车,大部分乡都买不起小车,有个双排六座坐上就不错了,乡上的副职经常还没有车坐,仍要骑自行车下队。

孔耀义在北沟乡工作时间比他长多了,经常下队办案搞工作,到青土村来的时间比较多,和村上的领导们关系处得不错。今天,孔耀义找徐书记,商量好了,村上给他派吉普车,去他家里购买些温室里育的几种菜苗,栽到村委会花园里,村领导们的家里花园也栽此,解决吃菜问题。

只是徐书记微笑着对孔耀义说:“行,老孔你要多此操心,只要你把我们村上的治安整顿好,不出案子,村上安稳了你尽管用。”“孔所长,确实你要把村上和附近的二毛们好好收拾收拾,该抓就抓,该治就治,不要叫他们祸害乡邻了。”村上的朱主任也在一旁敲边鼓,附和着徐书记的话也铁青的黑脸越发气愤的说道。“本职工作,没有问题,把重点放你们村这带抓。”孔耀义笑着回答道。

孔耀义要了村上的吉普车,村司机开车拉着,上了乡派出所,装了搞来的几袋化肥拉上,回到他的老家,乌铁市河间乡川滩渡村,五队车门孔耀义家里,抬下化肥放到家里,装上家里育的菜苗,拉到金州市兰原县北沟乡青土村委会的大院,大部分栽到了村委会花园里,剩下的徐书记和朱主任拿去栽到了自家花园。村司机开车送孔耀义回了乡上派出所。

这一天,村上又来了一个人,村上安排和他住一间客房,他见了好生有些面熟。年龄估计和他差不多,瘦高个儿,长分头,瘦小脸,皮肤白,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我怎么看你面熟熟的,孔宗爱是你什么人?”这人坐在客房他对面的床沿边上,看着他有些狐疑的问道。

“那是我尕爹,你怎么知道,我尕爹是你什么人?你是谁呀?莫不是……”他看着这个人回答着,问着,猜测着。他和他小叔父曾经喧观时提到过一个人,叫纪小平,他以前见过面的,太像了,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纪小平的母亲是他祖父们唯一的一个亲姊妹,他的姑奶的唯一的一个女儿。他管叫纪小平的母亲为姑舅娘了。

“孔宗爱是我尕阿舅,原来是你呀,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不起来了。”这人有些惊喜的对他又说道。

“我叫孔耀庸,你是不是叫纪小平?”他也有些惊喜的说道。

“我就是,姑舅,今天我们碰得真巧,你也在这里下乡?” 纪小平对他说道。

“我现在在兰原县农技中心工作,单位今年安排我到青土村蹲点,搞农技示范点。你呢?”他和纪小平交谈了起来。

“我们单位上也把这里确定为联系点,派我下乡蹲点,主要是实地总结这个村上的先进事迹,最后要搞个典型材料带到单位上去。我们单位是金州市社科院。”纪小平对他解释道。

纪小平找村上干部们,要材料,要数字,起草修改材料,他到村外面的青土川地里去看示范田的情况。他和纪小平两个人在村大灶上一齐吃饭,一个房间一块休息,一起聊天。

好景不长,蹲了有四五天,纪小平就已经把材料写出来了,收拾东西,拿了材料,大村委会大院门口的路边上,坐着公交车,回金州城里单位上去了,在村委会大院里又剩下了他独单单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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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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