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他和魏武富来到黄梁大队队部办公室,就是大队孔文书的办公室了。大队部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人,大队的领导们几乎全在。
他和魏武富刚找了个空着的长条椅空位子坐定,“叮铃铃—”一阵不紧不慢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话机离大队孔文书最近了,孔文书坐着伸右手抓起黑色胶木的半弧形老式电话机,电话铃声骤然消失了,电话机一头贴在耳朵上,带线的一头正对着嘴。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停下了说话,看着,或听着孔文书打电话。
“是的,在里,嗯--,嗯--,知道了,保证传达到。” 孔文书终于打完了电话,把电话机原放回了座机上。
“刚才是公社魏主任打来的电话,说这次下队的公社干部们,中心工作结束了,全部回到自己的业务工作上去,转入正常工作。”孔文书说完了,转身看着魏武富和他微笑着说道:“公社安排武富和小孔你们两个人,今天开始搞农技专业工作。”
“王书记,大队的中心工作今天开始就由你们去搞了,我和小孔去搞业务工作了。我们还得在大队住上几天,建华和陈维海他们都要回去搞业务工作去了,我和小孔还要住农户家里吗?” 魏武富笑着问大队的王书记。
“住在人家里不方便,现在人少了,就他们两个人,就到大队部的办公室里来住吧,王书记,马大队长,你们看怎么样?”大队孔文书插话说道。
“这样好,再不打挠人家屋里了。”魏武富也接着说道。
“行,就到大队部住吧。”大队王书记回答说,马大队长也微微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意。
大队的几个领导商量队里的工作,他和魏武富跟着孔文书来到他们两个人住的那户人家,孔文书去给主人打招呼,他和魏武富收拾了牙具等物,提着包出了那户人家,和孔文书一齐来到大队部。
他和魏武富跟着孔文书到出大队部,孔文书安排他和魏武富住到了马大队长和王书记的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刚好有一个床铺。
“这几天到我家里去吃饭。”孔文书对他们两个人说。
“怎么能老麻烦你老人家,怪不好意思的。”魏武富笑着推辞道。
“建华,你们帮忙,我儿子走到兵了,我高兴。再说老魏我们是多年的老熟人了,小孔又是我们一家子,方便这里。”孔文书热情的再次邀请道。
“行,行。”他和魏武富恭敬不如从命,就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下午,魏武富对他说:“正好,去年我们在黄梁大队搞地膜籽瓜的示范田,我们可以去落实一下情况。”
“我们在黄梁大队搞了多少?”他问道。
“一户,一亩地。” 魏武富回答道。
“示范田怎么搞的?”他问道。
“选籽瓜种的好的农户,提供地膜,技术指导,完了统计产量。”魏武富说道。
说着,他跟着魏武富去看示范田。
从村子里出来,来到一片农田之中,看到有一块地,刚灌过水,地里起了一条条长长的垄,一道道浅浅的垄沟,地边的田间小道上撒落着一些残存的白色地膜碎片。地里生产的籽瓜和瓜秧早已拉到农户家里去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看头,回去吧。”魏武富对他说道。
“回。”他只回答了一个字。
“这个示范户是那一家,他叫什么名字?”他跟着魏武富边走边问道。
“他叫王明星,瘦人大个子,在公社中学里当老师。他父亲庄稼种的好,籽瓜也种的同样好。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错。” 魏武富一边前面走着一边对他说道。
下午他和魏武富遭再没有出去,他们两个人先后进了大队办公室的房子里,看着大队孔文书正伏在办公室上工作,左手压着眼睛盯着办公桌上放着的统计报表,右手拔拉着黑色的一个大算盘在算账。他和魏武富不好意思打挠孔文书的工作,打个招呼就出了办公室,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站在中间有阳光的地方晒太阳。
他和魏武富晒太阳晒得有些热了,就两个人踱着方步,慢悠悠的转到大队部院子外面的大路上,从大队部大门口,沿着大路走下河沟,向南面溜到“丁”字路口,再向东走过去,踱着四方步溜到了这个村庄的最东头,再从村子东头沿原路返回来,到大队部外面的墙壁的窗沿下继续晒太阳。
村子里外面活动的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或者是年轻媳妇,在各家大门口,墙角前面,坐着,站着边晒太阳边拉家常,整个村庄显得格外安宁平静。还没有上学的一帮小孩子们,跑来奔去的,出没在村落的背街小巷中,嬉戏打闹,惊吓得农家院落中树上面的小鸟四散飞去,村庄里才能看出一些生机和活力来。
夕阳西下,他和魏武富从大队孔文书家里吃过了晚饭,告辞了孔文书家里的人们,出来向村子的西头沿着村边的小路漫步,到了村子东头转回来,进了大队部的院子,他跟着魏武富进了住的大队王书记的办公室,他坐到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魏武坐到了床沿上。
“小孔,明天我们去示范户王明星农收化肥钱。”魏武富对他说道。
“化肥钱不是补助的吗?”他问魏武富道。
“示范户只补助地膜钱,化肥平价提供的,虽然很便宜,但要收钱的。”魏武富回答道。
“好吧,明天我们去收,下午去收还是上午去?”他回答完了又问道。
“下午也行。”魏武富说道。
第二天上午,他和魏武富来到大队部,进了孔文书的办公室,孔文书正打开报表,填表打算盘,忽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孔文书接了电话,只听他“嗯,就在跟前,好的”,他就朝魏武富大声说道:“老魏,找你的电话”,把手中的电话伸向魏武富的方向,“真是找我的电话,谁打来的?”魏武富问道,“快接,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听公社魏主任的口气很严肃的。”
魏武富紧走两步,接过孔文书手中的电话,听筒一头贴到耳朵边,话筒一端放到嘴边说道:“喂,魏主任吗?我是魏武富,有什么事?”
稍停一会,“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公社,好的”,魏武富边听边回答着电话里面,脸上露出了平常很难很少见到的笑容来,“咔嚓”一声,就将电话很迅速有力的放回了座机上,由于心情激动的原故吧,手有点哆嗦,力量有些大了。
“老魏,看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要升官了呀?”孔文书不亏是在人前混的人,官场里跑的人,观颜察色,不动声色,稳扎稳打的猜测判断后追问道。
魏武富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兴奋的脸色都有些红,只是张着嘴“哼,哼”了两声后,才反映过来,呲着满嘴的大板牙,笑容拉满了脸皮上的皱折,说道:“魏主任说我的调令下来了。”
“什么?老魏,真的你要调走了?”孔文书接着又问道:“老魏,你要调到那里去?”
“可能是调到县上农技推广站。”魏武富回答道。
“不是县农业局吗?” 孔文书又问道。
“也算是,农技推广站是农业局下属的一个单位。” 魏武富回答道。
孔耀庸站在那里,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心里有一些酸酸的滋味,但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刚参加工作,虽然有两个年头了,但总共加起来才半年多的时间,他也为魏武富上调到县上而兴奋,终究魏武富还是他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师兄,也算是第一个擦肉子的直接领导了。不愉快的感觉在他心头只是一闪而过。
“小孔,示范户王明星的化肥钱你去收一下,我下午先回公社去取调令,完了把有些事我给你再交接。”魏武富对他说道。
“好吧。你下午赶紧回公社去。”他回答道。
吃过了午饭,魏武富告别了他和孔文书,骑着自行车回公社去了。
孔耀庸跟着孔文书,出了大队的大门,向村子中间向东的一条大路走去。
他跟着孔文书,从村中东面的大路,向左拐,上了一条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刚好侧身错过的小道,但是个上坡路,回身能望见东半边的村子屋顶。
孔文书领着他进了一户人家,他知道是种地膜籽瓜的示范户王明星家了,家里有两位老人,想必是王明星的父母了,王明星到学校去了,不在家的。
“表父,表婶,这是公社工作组的,专门负责农业科学试验的孔干事。”孔文书介绍了他。孔文书,他们全村的人都很熟的,从小就认识,多少都还能扯上个苦字万的亲戚,沾点亲,带点故的,在农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叫我小孔好了,这样亲近一些。”他赶紧纠正着孔文书的介绍。
两个老人“哼哼哈哈”的答应着,给他们两个人让座倒水,哆哆嗦嗦的忙个不迭。
“去年你种的籽瓜,压上地膜,又施上化肥,收成怎么样?”孔文书在炕边坐定后问道。他也坐到了桌子边上的一把椅子上。
“到道就是好啊,产量也高嘛。”老汉,王明星的父亲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长胡须,转头看着他和孔文书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他定睛仔细的打量,两个老人都穿着一身的黑色衣服,标准农村老年人的装束了,非常纯朴,十分的可敬可亲的一对老人。
“表父你是我们村上种庄稼的老把式,去年的籽瓜试验田公社和大队定了你,公社老魏和小孔他们白给你地膜,化肥可要按平价供应的要收的。”孔文书说道。
“地膜已经白给了,那也是好几十块钱里,公社干事大老远跑来,还教我们怎么科学种田,赊的化肥还是平价的,那在不给钱的道理呢。”老汉话语说得慢,但很通情达理。
“表父,小孔他们从公社下队到咱们大队来一趟也不容易,今天顺便来收一下化肥钱,你看方便不方便?”孔文书微笑着对老汉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几十块钱手头还是有的,老婆子,把化肥钱给孔干事交了吧。”老汉边说着边转身命令自己的老伴儿。
老太太爬上炕,打开柜上的锁,揭开柜盖,取出来了一个蓝布小包包。
“一共多少钱哪?”老太太看着他问道。
“大妈,一共是四十五元。”是叫大娘好还是叫大婶好呢,他竟然对老太太这样称呼着回答道。
他收了钱装到了身上的口袋里,坐回去。老太太又仔细的包好了小蓝布包包,放回到柜子里,盖上柜盖,上了锁。
收了钱,他和孔文书要回大队去,两个老人家挽留他们再喧会,在这里吃黑(晚)饭,他们两婉言谢绝告辞出来,回到了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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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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