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不用担心,就只是普通的流感而已,最近天气变换,很多人都患病了,但是目前看起来你们应该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这里了。”

他们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医院,听着熟悉的解释,只是现如今身份却是来了一个大调换,杨树穿着病号服窝在床上的一角,听着医生古井无波的陈述,头疼地迫切地想要拿起什么砸向眼前。

生病让她整个人的大脑都变得不太清醒,而现在身处的地方又是她平生最害怕的医院,因而杨树半分的理智都已经随着恐惧一同蒸发了,她很害怕,害怕进入这个曾经带走她父母生命的地方,她讨厌医院,哪怕是死也不愿意死在这里。

“杨树,你听我说,没事的,我们现在在医院,你得的也只是流感而已,不用担心。”

白杨送走了医生之后,这才发现了杨树惨白的脸色,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面上的口罩是刚才医生提醒他戴上的,因为大声讲话而呼出的热气凝成水珠贴在脸上,不舒服极了,甚至连声音都变得模糊。

“我都知道,刚才都听见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杨树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医院,可她更害怕会把流感传染给白杨,导致他还未痊愈的身体雪上加霜,没必要总是麻烦别人不是吗,她早就习惯孤单了不是吗?

医院里那些刺鼻的消毒水味会让她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也会让她恐惧,而这种莫名的恐惧则会使人诚实,也最容易让人们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杨树,医生刚才跟我讲了,你的症状比较轻微,只要用上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你看医院里有这么多康复的病人,这个流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医院是很安全的地方,你好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白杨在说话间,小心翼翼地朝床边走去,全然没有理会杨树话中驱赶的意味。

他知道杨树因为之前亲人去世的事情一直对医院有些阴影,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更不能离开了,短短的几步距离,却走的他身上都出了汗。

直到将女孩真真切切拥到怀里的那一刻,白杨的心才终于踏实下来,感受到怀里人的体温,真实的触感,他才发觉原来关心和爱都是潜意识下的东西。

他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不曾拥有过的,爱的能力,原来他早就从杨树身上学会了。

那个总会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那个从来不曾抛弃过他的女孩,那个陪他走过漫长岁月从未让他感到过不安的女孩,以她自己的方式,给予了他缺失掉的,那部分他所渴望的爱。

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以同样的方式去爱别人,不是索取,不是不安,而是回头时知道对方一定会在,是那份永远肯定自己被爱的安全感。

他爱杨树,因为这份爱让他有了勇气,哪怕眼前有艰难险阻,他也愿意为了他所爱之人,披荆斩棘。

“我不喜欢医院。”

杨树死死地捏着白杨的袖子,大拇指的指甲在拇指的指腹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既然有所依靠,她便想承认她也害怕,承认她想要让白杨留下。

“我知道,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回家。”

“我不喜欢美国,这里太远了,远到连航班都要飞十几个小时。”

“那我们出院后就立马回国,你之前不是想去西藏玩,等到回去以后我们自驾去,你想呆多久呆多久。”

“我还想去看海,只是海水太凉了,我真的好冷。”

白杨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挪到了床上,方便杨树更好地躺在他身上,怀里的人在发烧,医生刚在趁她睡着的时候已经打了点滴,现如今也只能等药慢慢起效,他扯开自己的外套将杨树搂进了怀里,企图以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怀中这个冰冷的人。

“睡吧,再睡一觉吧,睡醒就会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不会走的,保证你一睁眼就可以看见我。”

白杨伸手将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直到两个人都被裹了个完全,这才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个姿势,方便杨树靠的更舒服一些。

“你长的真漂亮,杨,哪里都很漂亮,”

杨树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她突然就想说些什么,以此来消弭,消弭一些她所不愿面对的东西,比如恐惧,比如不安,

“你漂亮地就像天上一轮摸不着的月亮,可我站在地上,怎么都够不着你,我害怕被你拒绝,害怕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我从来不说喜欢,怕说出口就会后悔,也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也没用。”

杨树的头靠近了他心脏的位置,平稳地跳动正昭示着生命的鲜活,她不是不喜欢白杨,也不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在她坦然地接受了两人藕断丝连的联系之后,杨树承认她曾经想过飞蛾扑火地去试一试,但是总归不能是在黄元贠出现之后,因为同性之间莫名的嫉妒,因为被别人争抢了玩具的不甘。

这不是爱,是占有,是稍纵即逝的东西,她不愿意抓住这样流沙一样的东西。

但是她现在突然累了,累到真的不愿再纠结谁对谁错,坦然承认又能如何,输了又能如何,何况从她喜欢上白杨的那一刻起,她早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那我们在一起吧,杨树,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小便油盐不进,连我爸妈都管不住我,你也别想让我听你的话。

我也知道你这个人总是口是心非,正话反说,所以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可能相信的。”

白杨已经能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呼吸已经逐渐变得平稳,是刚才输进体内的药物在慢慢地起作用,只要杨树的体温可以降下来,那么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流感,他自己安慰自己道。

但不管是怎么样,他都会一直陪着她的,在这个他们辗转几回又回到的初遇的地方,他对着神明发誓,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而他也感谢那不知名的神明,让他们得以再次遇到。

“你那个小女朋友呢?怎么最近都不见你们联系了?”

“妈,我还没追到人家呢,你可别瞎说。”

黄元贠十分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不提还好,猛地一提起来,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丰盛的早饭都看着没了胃口,自从上次和杨树通过电话之后,他发出去的消息便再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给白杨发条消息询问一下他们如今的状况,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怕杨树多心,最后也只得每日勤勤恳恳地寄这杳无音信的“漂流瓶”,期盼着杨树哪怕跟他报个平安也好。

但是可能是他祈祷地还不够诚恳,上天似乎并未听到他的愿望,只能让他每天伴着失望入睡,又伴着失望醒来。

因而如今这样的日子真是越过越烦心,若不是杨树拦着,他都恨不得一张机票直接飞到美国算了,总比自己每日坐在家里焦心要来的好些。

“老黄,你可瞅瞅你这完蛋儿子吧,怎么追个女朋友都这么费劲,想当初你可是天天蹲在我们那大院门口,被狗给追的满胡同跑都死乞白赖地赖着不走,就为了跟我说句话,怎么到了这小子身上,让他动弹一下就这么难。”

“妈——”

“你妈说得对,追女生就得主动点,难不成你还要人家主动来找你不是,人家不回你消息你不会自己飞过去啊,是咱家出不起你这个机票钱了?”

黄泽民这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家老婆的,所以自然是不会理会黄元贠的控诉,更何况他们家这个小孩从小脑子就缺根筋,在情感上迟钝的很,小时候对待喜欢的女孩只会给人家添乱,惹人生气,现如今好不容易长大了到了懂事的年纪,却不想竟还是这么畏手畏脚的,真是半点没有他年轻时“不要脸”的威风。

“对啊,让你请人家过年请不来就算了,现在自己又不愿意飞过去。

现在眼瞅着我和你爸的年假都要休完了,到时候我们都回北京,看你找谁诉苦去,你就一个人呆在这纠结吧。”

黄泽民和傅元珠两人一言一语地说个不停,黄元贠开不了口反驳,于是就只得夹在中间两边挨骂,眼瞅着他妈就要扬言就此将他赶出家门去,终于,一道悦耳的手机铃声这才将他从中解脱了出来。

“是周明的电话,估计是剧院那边的事,爸妈,你们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黄元贠抄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朝门口跑去,大跨步了几下,到了门口穿鞋拿钥匙一气呵成,这边还没等得桌上二人的回答,便一溜烟地窜出了家门。

“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吧,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徒留他可怜的老父亲在身后为他承担了自家老婆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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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树
连载中弗莱吉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