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芊芊是吗？”
方才从小街里走出来以后，何导便给白杨来了消息，说是自己半个小时以后就能结束，让他们给他发个定位，好方便他去接小孩。
所以为了方便何翰飞找到他们，杨树便提起了他们进来的地方有个小公园，那边有很多的公共的健身器材，那里既容易找到，又不至于让小姑娘陪着他们傻等，所以一行人便又转移了阵地。
可等到真到了那的时候，才发现许多的器材都不适合芊芊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来玩，实在是有些太过危险，所以到了最后，白杨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小姑娘身后，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奶爸，还是新晋的手毛脚乱的那种。
而看起来对于那些滑梯和攀爬网，显然是他自己玩的更开心一些。
于是方才等到何导终于姗姗来迟开着车来接孩子的时候，芊芊已经累到在白杨的怀里睡着了，为了不惊醒小孩子，他们俩便婉拒了何翰飞送他们回酒店的好意，转而去选择了沿江的摆渡车。
美曰其名是为了在回去的路上在欣赏一下夜晚的江景，但显然他们二人也忽略了夜晚的江边的气温也是十分“冻人”，因而现如今白杨宽大的外套里鼓鼓囊囊地躲进了两个人，杨树的头顶贴近他脖颈的位置，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因声带颤抖而产生的喉结的滚动。
“我可没有哦，你别瞎给我扣帽子，人家小姑娘毕竟是何导的孩子，我这不得多多讨好一下，毕竟我还指望着她能在她爸面前多给我美言上几句呢。”
白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女孩往自己的怀里又揽了揽，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坦坦荡荡，要让杨树听到他平稳的心跳。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就算喜欢她也很正常啊，那个小姑娘那么乖，不吵不闹的，我看你们俩今天晚上玩的还挺开心的，喜欢小朋友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原来如此啊，所以我们杨小姐今天晚上情绪这么低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你不会是觉得我是因为想要迁就你，所以才说自己不想要孩子的吧？”
果然，她不得不承认，白杨永远能够一眼看透她，那就没有什么不能坦然承认的了。
“难道不是吗？上回你妈妈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不也是没有正面回答吗？
但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些人喜欢小孩，有些人不喜欢，这只是不同的选择而已，我只是不希望你骗我。”
杨树安然地又往白杨的怀里靠了靠，毫无察觉自己点燃了一个怎样的定时炸弹，江边的桥上不知道是谁在用劣质的音响放着一首老歌，歌词听不太清，只能感觉到那个歌手唱的有些撕心裂肺，吵得她有些头疼。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我平时和小孩子接触的又不多，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工作性质，身边结婚的人也大多都很晚，至少目前，我对小朋友这事实在是没什么想法，所以不是避而不谈，只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
迎面的风将杨树的头发吹起，凌乱地令她下意识地捋了几下，微微扯痛的感觉有些延迟地经由神经传递到大脑，她后知后觉地有些不习惯起白杨身上香水的味道，是哪个他偏爱的牌子来着，她有点不太记得了。
“行吧，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刚才从你身上看到了奶爸的感觉，说真的，男生围上围裙以后真的有点不一样。”
杨树煞有其事地竖起一根手指，猛然抬头的时候撞上了白杨的下巴，引得两人都痛呼一声，而后又相视一笑。
“没想到我们杨小姐还有这么特殊的癖好，看来我只好回家以后多买上几件围裙来穿了，要不然等到哪一天我们杨老板喜新厌旧，看不上我了，我可要错失一位人美心善的好金主了。”
“你小点声，这么多人呢。”
杨树赶忙伸手上前捂住了白杨的嘴，而后又做贼心虚一样朝四周看了看，整个耳朵都红了透，而罪魁祸首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不过好在刚才江边的声音太过嘈杂，这才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交谈。
“好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别老都憋在心里头，有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了，你一个理科生，怎么比我这个艺术生还要多愁善感起来，都说了，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所以所有阻挡我喜欢你的事情我都不会做，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够了。”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哄骗无知少女的，我看起来有这么傻吗？”
杨树叹了口气，又重新靠回了白杨怀里，大约是了，她总是犯起这杞人忧天的坏毛病，但是有些事八字还没一撇，想来还轮不到她现在就开始心烦。
“天地良心啊，我刚才说的可都是我的真心话，你可不能污蔑好人。”
“我这怎么叫污蔑你了，谁知道你这种话都跟多少个人讲过了，情史累累啊，杨大少爷。”
“不是说好不提这些事了吗？我都改了，真的改了，现在真的只有你一个。”
……
所有话语都淹没在夜晚的江景声，在将要离开那座桥之前，杨树终于听清了那首歌的歌词，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她记起来了，是陈奕迅的十年。
“好久不见啊，小黄。”
何翰飞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的，所以给的演出票自然也是将整个剧组的座位都安排在了一起。
今早临出门前，杨树还记得询问了白杨是否介意她和黄元贠见面这件事，虽然打从一开始，她心里便是坦坦荡荡，但是为了避免像上回那样的争吵，这种事情还是有必要提前达成一致的。
而好在白杨对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说是今天的演出很有意义，杨树好不容易过来玩一趟，总不能因为照顾他这些小心思而平白错失了这样的好机会。
因而，直到进了剧院以后，撞上了黄元贠一行人，三人也是做足了面上的工夫，脸上都是一团和气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是客气的很。
“好久不见，今天的话剧是何导的学生排的，还没有公开对外展演，所以人不太多。”
演出的房间不是传统的剧院式设计，中间下沉式的台子是临时搭建的，四周起伏的台阶刚好就充当了座位的角色，杨树隔着白杨对着姗姗来迟的黄元贠挥了挥手，听过他的解释后，又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露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诗瑶怎么没有来？她还在上课吗？”
杨树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黄元贠的剧组里她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周明是紧跟着老板的步伐而后落的座，原本带着笑意正跟她打着招呼的一张脸顿时僵了住，在场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杨树隐约记得韩诗瑶还是在校的学生，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应当是没有办法在工作日抽出时间前往别的城市的，但是看着面前几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实，一些她不清楚，而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没有，韩诗瑶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院挂水了，所以就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跑来跑去。”
白杨挺直了身子，挡住了杨树朝黄元贠投向的疑惑的眼神，十分简短地解释道，而后又不自然地舔了舔起皮的嘴唇。
“对的，正好剧组这几天不排练，她刚好休息一下，可能是排练压力太大了。”
黄元贠适时地补充道，短短几句话便坐实了白杨的说法，让杨树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虽然她原本也没有什么怀疑的依据。
“对的，黄导的排练压力可大了，一天天赶进度赶的我都要吐了，诗瑶人家女生身体本来就不好，可不像我们这么抗造。”
周明半开玩笑地小声抱怨道，注意到前方有几个观众似乎正在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说话声，又被黄元贠皱着眉头在脖子上拍了一下，惹得周围人都笑出了声，顿时整个氛围也都轻松了下来。
“回去以后我会调整一下排练计划的，现在我们先看剧吧。”
周明朝着前面被他们打扰到的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而后便老实了下来，将口罩又戴了回去。
而白杨却是则是从头至尾都目视前方，好像从未参与过他们这场谈话一样。
徒留杨树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禁回忆起来明明白杨的休息时间看起来比她还要多啊，难不成是话剧行业跟他们的工作时间不一样吗？
总觉得有些太奇怪了，这几个人，怎么都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而后在骤然亮起的灯光下，抛却了这些暂时没有解答的疑问，顺着人流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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