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将信将疑，但并不多做纠结。
“算了，不过我们至少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格温说，“要找到公主的话，我们可以去找那条龙。”
格温又看看那封得格外严实的三楼入口，问：“我们还要继续上去吗？一般来说，三楼是法师的起居室，再往上就是天台，没什么好看的。”
艾格妮丝看向珍，她也觉得上面不会再有重要信息，但有关诺里斯的情报，最终决定权都在珍的手上。
珍犹豫了一下，说：“先找维拉姐姐。”
她不舍地看向三楼，下定决心：“回来时再来。”
艾格妮丝摸摸珍的头，高兴地说：“好呀，等我们找到维拉姐姐了，回来时和维拉姐姐一起来。”
珍提起一点嘴角，用力点头。
艾格妮丝对格温和西奥多拉说：“我的预感也告诉我，上面没什么对此行有利的信息。更何况，诺里斯都亲自上锁了，我们也给大魔法师留点**吧。”
格温当然没有意见。
珍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装进丑丑的小包里，她抱起包，贴近脸颊边，深情眷恋。
一番收拾后，几人下了楼，岗瑟没有和他们一块儿上去，此时正在一楼等他们。
“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岗瑟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看到他们上来了，咻得一下站起来，神色紧张，仔细打量，看到他们连衣服都还干干净净时，岗瑟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到了地上。
“谢谢关心，没有受伤。”艾格妮丝看出岗瑟的紧张，安慰他说，“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我会尽我所能回答。”岗瑟即刻回答。
格温猜测这个问题和刚才在笔记本里得到的劲爆消息有关，于是他悄悄竖起耳朵。
“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龙啊？”艾格妮丝真诚地问。
格温瞪大眼，扭过头，不是，这么朴素吗！你这样问很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的！
出乎意料的是，岗瑟想了想，居然真的很认真地回答说：“龙这种生物我从来没见过，只在书上读过。但是最近我和贝克爷爷闲聊时偶然听过一些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原来巴依拉村虽然已经彻底荒落，但作为南行道路上必经的地方，偶尔会有几个旅行者途经，贝克会给他们提供一个歇脚的地，一起聊聊天。对于村庄中的寂寞老人来说，能有人一起说说话就是很高兴的事。
而一个月前，一个特殊的旅行者来到了此处。
“贝克爷爷说，那是个很年轻的女人，虽然用一件破旧的麻布披风遮住了大部分脸，但能看出来很漂亮，看她的手也知道养尊处优。”
格温偷瞄艾格妮丝，艾格妮丝的神情果然严肃了很多。
“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有关这个女人的所有消息都告诉我。”艾格妮丝的语气从未如此严肃。
“她和贝克爷爷聊了很多有关村庄过去的事，从以前的生活，恶魔入侵的生活一直说到现在荒芜的样子，贝克爷爷还带她去看了很多残存的魔法痕迹。贝克爷爷说，除了她，几乎没人对这座村庄的历史感兴趣。”
“贝克爷爷以为她是哪家大人家里偷跑出来玩的大小姐，一直劝她回去，不要继续向南。你们也知道的，南边受恶魔入侵更严重，一直到现在，那里都很乱，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孤身向南，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那位小姐一口回绝，还说她要去南方找一条龙。贝克爷爷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但第二天一早上，那位小姐就离开了，只在桌子上给贝克爷爷留下了数额不小的钱。”
“讲完了。”岗瑟眨眨眼，“贝克爷爷也就是粗略和我说说，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再问问贝克爷爷，他或许知道更多。”
格温无比确定这个路过的神秘女人就是维拉公主。
而那句话，恐怕也不是玩笑话。
艾格妮丝深吸一口气，说：“谢谢你。”
她转过身：“我们回去吧，村子里我们也该转转，公主殿下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肯定有什么原因，而那个原因，一定很重要。”
几人沉默地下山。
格温看着同样漫长的山路，真希望自己也能飞，这样就不用走路了。
“我们可以搞张毯子，我们坐在毯子上，让珍用漂浮术带我们上山下山，就像故事里的魔毯一样。”行走的疲惫带给格温无尽的想象。
“噢！”珍好像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下了山后，他们回到了村庄，艾格妮丝心事重重，一回来就去找贝克爷爷聊天。
格温因为精力不济，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直接回床上躺下了。
西奥多拉也跟着格温回到了房间。
格温一闭上眼就睡得格外安详，他睡着时安安静静，特别乖巧，符合人们对他的一贯印象。
西奥多拉像个骑士一样站在格温的床边，即使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他的宝物也不会接受他的守护。
他看着格温的脸，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日子。他的宿舍和格温的宿舍连在一起，所以格温经常来串门，他会准备一壶茶，一点点心，陪着格温在窗边下棋聊天。有时很晚了格温还不愿意回去，就躺在他的床上撒娇。
那时的格温还没什么复杂的心思，只是理直气壮地表达着自己对西奥多拉几乎是偏爱的喜爱，他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毫无杂质地映射着一切。西奥多拉会觉得自己可悲又贪婪，即使嘴上一直无情地拒绝，其实心里真的很想要格温永远留下。
现在他不用走了，自然也不会纠结留不留下的话题。但一个问题消失后，他想要的就更多了。
他想要格温喜欢他，又不要格温真的喜欢现在的他。他将面对一个危险的未来，这是他不希望格外参与的，何况，他不是人类，也不是当年的白月光。如果说与之前的自己还剩下什么相似之处——
西奥多拉低头，轻轻亲吻格温的额头。对恶魔来说，人类的体温偏高。他在亲吻一团要把他烧个干净的火焰。
他仍然可悲又贪婪。
格温不知道这个比一缕风还要轻的吻，他睡得很踏实。
——
“你在这个村子里发现了什么？”格温睡了一个好觉，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很多东西。”艾格妮丝的脸色不太好，“这里是九年前一个针对恶魔的禁术的实验场。”
格温皱眉，在针对恶魔的打击中，禁术是很常见的，他以为这里的情况很严重所以才使用了大规模的禁术。可艾格妮丝的用词是“实验场”。
一些禁术被某些魔法师用奇妙的思维想象出来，或者从残损的石碑上拓印下来，很多不完整，产生的后果也不清楚，但在紧急的情况下，可能没有时间验证就投入战场，在战场中验证，这些可怜的村庄就充当了试验品。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实验场。”艾格妮丝说，“这里有一次人造的意外。王子错误下令毁灭了这个村庄，当时村庄里还有很多来不及撤走的人。王子巧妙地把这个错误推给了公主殿下，也许公主至今也会认为这个村庄的覆灭是因为自己的指挥有误。”
在恶魔入侵时代万千悲惨的命运中，一个小小村庄的毁灭似乎不值一提。
后来，幸存者们慢慢地搬走了，这一段历史只剩下一些顽固守在这里的村民记得，很快就会被抹去。这时，一队刺客进入村庄意图清洗剩下的人，而村民所知的王子将罪责推到公主身上的事，也是从这些刺客的言谈中偷听到的。
“那时，是路过此地的诺里斯大人救了我们。”岗瑟补充说，“我们不知道我们有哪里值得花费这么大的精力除掉我们。但当时毫无胜算地面对刺客时，我们一度放弃，是诺里斯大人如神仙般出现在我们面前，救了我们所有人。”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岗瑟说。
艾格妮丝咬紧下唇，说：“多年来，那被认为是公主殿下唯一的污点，也是公主殿下唯一的心结。她从未怀疑过是她兄长的栽赃嫁祸，所以公主殿下才会满怀愧疚地在笔记上写下那样的话。”
——让错误被修正，让失落者回归。
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可如果对方是一条龙呢？人类对龙的了解太少了，人类只知道龙很强大，但强大到什么程度人类无法想象。
如果真的可以倒转命运？
一想到这种可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公主殿下站在这座荒废的村庄里，遥望枯黄的田野时，心里会想什么呢。
“没有魔法能倒转命运。”艾格妮丝说，“而且明天永远比昨天重要。”
“如果你们见到公主殿下的话，请代我们告诉她，巴依拉村的人们从来不怨恨她。”贝克爷爷说，“我不知道那个路过的女孩就是公主，不然我一定会讲出所有的真相并亲自向她道谢。”
“我们一定会替你传达到的。”艾格妮丝向贝克爷爷行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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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荒村与孤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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