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凤予想象中的一样，今日的早朝可谓是风起云涌，在吏部尚书卫渊眼里那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将他乡做故乡，唇枪舌战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步步杀机。
首当其冲的便是虞恣意，这位主儿前些日子一直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今日反倒强硬得很，开口便状告检察院的王城尚以公谋私草菅人命。王城尚当庭反驳字字句句都是“冤枉啊！”。
王城尚乃天下儒生之榜样，唇舌一向灵活，只是卫渊今日才知道泰和公主骂起人来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卫渊原是凤朝时期的御史，奉命巡视边关，中途梁国发兵攻打边关城池连破数城，卫渊也因此被掳走，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他被救回来后也算安稳做了几年官，可惜没过多久宇文尧入住中。卫渊左右一思量——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个皇帝倒了那就投奔下一个。
于是乎，卫渊投奔了宇文尧，一路当上了吏部尚书。
人人都是吏部侍郎萧遇是镇国候的亲信，底下人办事往往只禀报萧遇，事情便解决了，鲜少有卷宗能呈到卫渊手上。
卫渊也因手无实权被同僚戏称为“闲野先生”。手里没了实权，自然也就无人拉拢，于是今日虞恣意舌战检察院，朝臣们胆战心惊心思各异，唯有卫渊缩在角落乐得看热闹。
“都闭嘴！”宇文尧猛地喝道，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沈爱卿，你认为此案该当如何？”
沈涵略一思索道：“依臣拙见，因尽快立案，暂将王大人隔离审查，查明真相。”
虞恣意冷笑：“本宫呈上的证据还不够么？还需要重新立案调查？”
沈涵瞥她一眼：“昨日公主幕僚魏子恪亲口承认杀害王大人之子，又在公堂上状告王大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今日公主便能拿出那么多的证据。沈某也可怀疑公主和那幕僚是早有预谋，试图诬陷王大人。”
不等虞恣意开口，沈涵又道：“公主若确认证据绝无问题，可否告知那么多百姓的口供是怎么一夜之间搜集完的？”
虞恣意皱眉：“本宫查了子恪的屋子，顺着他留下来的线索挨个走访写下的口供，都有百姓的画押如何做不得真？”
沈涵道：“公主殿下有何权力代替刑部，大理寺，检察院乃至五域域官查案？”
“你！”虞恣意死死咬住了唇，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攥出了血。
“不过，这些证据也并非无用。”说话的是刑部尚书刘渊，“虽不能作为王大人草菅人命的证据，却真真切切是民生所向。民意如此，陛下自当重视。”
王城尚有心想插两句嘴为自己辩驳一二，但沈涵和刘渊都是牙尖嘴利不好惹的主儿，一个是出了名的铁血无情，一个和左相关系密切，他还真不敢说话。
“既如此，那便依沈爱卿所言。至于此案的查办，便交给刑部。”宇文尧大手一挥道。
王城尚很快被带了下去。
王城尚暂且下了台，便又有一件要紧事浮出水面——户部尚书吴玉以权谋私一案，至今尚未结案，检察院现在正副院都不在，那吴玉该由何人来审理？
这也是虞恣意今日上朝的第二件大事。
虞恣意在大殿问出这个问题时，全场鸦雀无声。赶在朝廷上公然质问皇帝，这淌水谁沾谁腥，没人敢搭话。
宇文尧叹息不一：“朕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如今检察院人手不足，你觉得吴玉贪污一案该交由谁来审理？”
还能交给谁呢？朝中会审案子的总共就那么几个，刘渊刚接手王城尚以权谋私之事，沈涵公正无私同她没有私交……
虞恣意沉默，良久她抬起头双膝跪地行礼道：“检察院向来以公正著称，王城尚一人不能代表整个检察院。吴玉贪污一案，应继续由检察院审理。”
顾衢本来睡得好好的，闻言瞌睡一下子没了，错愕的眼神穿过虞恣意看向萧遇：她疯了？
别说顾衢不理解，就连卫渊，沈涵，检察院上下一众都不理解，只有一直未开过口的左右相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只是，检察院人手不足。本宫希望长乐参与审案。”下一刻虞恣意表明自己的意图。
左相项辰寅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她竟然变聪明了，这个时候以退为进要求木蒂查案，长乐公主的名声可比虞恣意好多了，陛下也不好拒绝。
不过可能会有人帮忙为圣上分忧。
果不其然吴诅跳了出来：“长乐公主从未查过案，且与泰和殿下私交匪浅。此举恐怕不妥。”
虞恣意淡淡道：“长乐乃我稼国开国功臣，能力品行举世皆知。至于私交，查的是吴玉，同本宫有何关，就算有关，检察院与本宫不睦，长乐与我交好，不正好正负相抵了？”
又不是在市集做交易，还有正负找零的说法。偏偏吴诅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拂袖冷哼。
“陛下！臣认为泰和公主所言有理！”卫渊忽然站了出来，俯首跪下，“户部尚书一职已空缺许久，户部事务繁琐需有能之担任户部尚书。臣认为应尽快查清户部尚书贪污案！”
卫渊主动站出来为虞恣意说话让虞恣意本人都吓了一跳，不过这时候有人帮忙是好事，她也暂且没有细想，看向宇文尧。
龙座上的人沉默良久，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渊一眼：“传朕旨意，暂封长乐纠察官，限一月之内查清吴玉贪污案！”
一直在角落里没开过口的木蒂深深叹了口气，行礼道：“臣接旨。”
又是一件大事告一段落，宇文尧却没有下朝而是继续道：“如方才卫爱卿所言，如今朝中人才短缺。朕想开科考。此次科考凡稼国子民皆可参加，女子若想参加，只要拿到十大名士之三的举荐信也可以参与科举考。”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睁大双眼，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新登基的陛下发疯。项辰寅更是满脸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宇文尧显得很清醒：“此事交由礼，户，吏三部齐力通办，至于这十大名士的名单由朕亲自拟定。退朝！”
不多时中官员鱼跃而出，顾衢懒懒散散地走在最后，前面不远处是卫渊和他一众交好的同僚——卫渊性格大方和善，在朝中人缘颇好。
“卫大人今日怎么出头了？”
卫渊尴尬地笑：“惭愧惭愧。”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侍郎逼迫卫大人。他也太嚣张了！”“小小侍郎如何敢那么嚣张，不都是他背后那位杀神的授意。”
杀神本神：“？？？”
卫渊边叹气边笑：“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今日我做东，咱们去逍遥坊好好喝上一壶！”
一群人勾肩搭背，边走边骂顾衢是害群之马，萧遇是为虎作伥，长吁短叹“稼国危矣！”。
顾衢难得打起精神听个墙角，活生生给自己听笑了，刚想追上去出气身后却传来虞恣意的声音：“顾衢，你站住。”
顾衢脚步一顿，回过头语气不耐：“作甚？”
“不作甚，提醒你这次科举你家那疯丫头可别参与。乖乖在家里学点女红早日嫁人才能保住性命。”虞恣意淡淡说着，和顾衢擦肩而过，又轻声道，“小心功高盖主，镇国侯。”
不远处虞恣意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是郭无疑，他一身长衫温柔和善，远远地朝着顾衢行礼，随即将虞恣意迎上了马车。
顾衢冷漠地看着一众大臣逐渐远去，直到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他一个人，一向睁不开的蓝眸里充斥着幽深的，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我还偏要参与。”
小修，去掉大概一千多字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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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开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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