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角力与棋手

顾晖三人是半夜回来的。三人顺着刺客一路追过去,没过多久就被领头的发现了,本想着大打一场,结果领头的压根不恋战,先用箭逼退了三人拉开距离,再甩出烟雾弹,等到厌恶散去人早已逃之夭夭。

苏矜然气得半死,一听凤予要审觉都不补了,抱着剑就站在旁边当门神,脸色黑得尤甚锅底。

听完全程的凤予沉吟片刻,转头去问被五花大绑的奸细:“那些人是你家主子派来的吗?”

那人谄媚地回答:“不是。我家主子和昨夜木蒂被劫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参与不等于没关于,你早就知道不告知就是有嘴。”凤予慢悠悠道,朝卢玉潭一扬下巴,“先抽十鞭,拿地牢里带刺的鞭子。”

卢玉潭立刻撸起袖子跃跃欲试。那人叫了起来:“怎么还不审就先抽鞭子,您问问,只要您问了我什么都说。”

“我问你作甚,燕山雪那厮于我就是个祸害。我早晚有一天弄死他。”凤予淡道,眸子一瞥卢玉潭,后者干净利落一鞭子便抽了上去——奇怪的是那人被五花大绑居然还能躲闪,身子灵活得不似常人。

他边躲边问燕山雪喊冤:“冤枉啊殿下,我家主子一一片痴心照明月,实在是镇国候他不守信用……”他话还没说完,凤予面无表情丢出一颗石子——那人猝不及防被击中面门,疼得呲牙咧嘴,仔细看去却好似在笑。

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脸皮犹如火烧一般剧痛,随即脸皮便干裂成一块一块,不由自主地簌簌脱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卢玉潭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燕山雪!!”

苏矜然和顾晖四眼震惊:“他就是赵国太子!”顾晖忍不住仔细打量他——原貌确实硬气端正,就是眼睛很邪,说不出来的诡谲感,仿佛只要转过身就会被他捅刀子。顾晖把它统一称之为——蝎子眼。

凤予淡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燕山雪脸上的笑意僵硬一瞬:“你比我想象中更惨,凤予。”

“赵国至少还是燕氏当朝,你却已经连皇宫的中秋宴都进不去了。”

凤予巍然不动:“我过得惨你就没被罢黜了?”

燕山雪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我不是来同你吵架的。”

“巧了,我也不是。找个顾衢不在家的机会颇为难得。”凤予悠悠道,“我是来同你摊牌的,要么你现在就回赵国,要么我今日就杀了你。”

燕山雪没有回答,而是缓慢地走了过来。他双手被捆在身后,弯下腰只用那双蛇似的眼睛和凤予对视:“你这张脸远不如原本的相貌好看,但看久了还是忍不住让人沉醉。这是你与生俱来的魅术吗?”

凤予就笑,不接他的话茬:“看来赵国境内你处境堪忧啊。”

“是因为谋略失误,让赵国十万军队无功而返,还损失两座城池吗?”凤予轻描淡写揭穿燕山雪所有的伪装,“人的外表是最不值得谈论的东西。你以前从来不在正经事上颠三倒四。你当时说只要见我一面就心甘情愿地回去,现在你见到了,要么回去要么死。”

燕山雪脸色微沉,沉默不语。

他实在摸不透凤予是怎么笃定他被罢黜的——因为赵越两国交战,他虽被排挤罢黜,军队中却仍有不少效忠他的人,为了不让军心溃散,他被罢黜之事保密,连宁霄月这个越国皇太女都无从得知。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赵国有凤予的探子,但他这时候直接问,主动权就全落在凤予手里。

半晌凤予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回去鱼死网破。”

燕山雪冷笑:“我蠢吗?”分裂国家给他国可乘之机。

凤予一摊手:“不然,你就等着变成下一个我咯。”

燕山雪笑不出来。

凤予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赵**队里不少人都是相信你才浴血奋战的。很多人根本就不在乎打下多少座城池,灭掉多少国家。他们只知道主子让打仗,他们便上了战场。”

“燕山雪,你以为忍辱负重默不作声离开赵国就是为国尽忠了?你头顶枉死的冤魂只怕连太阳都能遮住吧?”凤予示意苏矜然给他解开绳子,须臾燕山雪揉了揉僵硬红肿的手腕。

他不得不承认凤予的话戳了他的痛脚,同时他心里的不服迅速蔓延。他像沙漠里的仙人掌,急切地想找到凤予的弱点来充当自己的水源,这种感觉刺激得他头皮一阵阵发麻,让他仿佛回到当年坐拥十万大军和凤予下棋的那天晚上。

半晌,燕山雪叹了口气:“你赢了,我即日便会回去。”

凤予淡淡一笑:“咱俩也算相识多年,你遭此大难,我送你一匹千里马算作贺礼。”

贺礼?顾晖忍不住转头望他,心道杀人诛心啊!

燕山雪已经不想争了,重新带上人皮面具骑上凤予送的马连夜出城。顾晖爬上城外最高的树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言语里满是叹服:“你真的三言两语就把他劝走了。”

苏矜然看一眼凤予:“你这张嘴,真吓人。”

凤予哑然失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然得学些别的本事了。别说这些咱们走,今晚还有事。”

顾晖奇了:“还有什么事?”

“把乌芯叫上,咱们去抄家。”凤予一笑。

凤予说的抄家是抄流雁的家。流雁在京城的分部之前已经被顾衢翻过一回,不过上次时间紧急顾衢只把丹药库一锅端,现在凤予去是秉着连个破碗都不留的态度。

几人一进屋,卢玉潭率先开道,乌芯暗中放毒物,苏矜然和顾晖左右突击,顾衢留下的两个亲兵原以为自己要做主力,没想到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凤予身边喊两声“杀啊!”,放迷雾,待对方被吓破了胆,刘大就带着侍卫冲进去帮人,翻箱倒柜地找好东西。

赵郁没想到自己刚养好伤就遭此横祸,被绑起来时十分悲愤,抬头瞥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苏矜然一行便自发走到了他身旁。赵郁认出了卢玉潭,咂摸出这书生就是当时中了蛾扑莹的倒霉鬼。

“按你的吩咐,人都没杀。”苏矜然道。

凤予蹲下身笑道:“禀报你们楼主,让我来当分部首席好不好?”

赵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

“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凤予蹙眉,“我给你机会写书信给楼主,让楼主许我做京城分部首席。放开他的手给他纸笔。”

“严杉是赵国前太子燕山雪,因为罢黜不得已离开故国,随后因害怕被暗杀改名严杉进入流雁做了刺客,又因实力出众很快升任首席,主动请缨前来京城。现在他回去了,分部首席位置空出来。”凤予一字一句说,末了还催促赵郁快点写。

赵郁简直被重重打击打击得不成人形,手上的毛笔都在抖:“怪不得之前分部遭了刺客。”

“不是流雁遭刺客,而是燕山雪的身份被发现了,赵国有人想杀他,牵连了你们。”凤予拍拍他的肩膀,“我来做首席你们不会被牵连。”

想杀你的人不比想杀燕山雪少吧!!赵郁心中疯狂大喊,但碍于两个亲兵一左一右压着他,顾晖甚至把银月横在他脖子上。赵郁只能如实写上情况,派信鹰连夜送出去。

五日后,流雁楼主回信——欢迎公子加入流雁,另附上崭新的流雁首席令牌——难怪流雁要用鹰隼做传递消息的桥梁,这要换了信鸽再怎么训练驮不动铁镀金的令牌。

凤予接到任命后第一时间让京城分部天字号和地字号的探子尽全力打探未被发现的铁矿和冶炼玄铁的法子。

“咱们拿走了人家一半的家产,我爹还毁了他们的药材库。仅凭一道任命人家能任劳任怨给你干活吗?”顾晖忧心忡忡。

“不能,不过等盘下新的梨园就能了。”凤予道。探子刺客也是要吃饭的,不能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饱,原先的梨园被顾衢一把火烧了,凤予就重新把梨园开起来,赵郁虽然嘴上不说,但对这位新首席减轻了些许敌意。

虽然烧梨园的和重建梨园的是一家子,红脸白脸都让这对夫夫唱完了。

这五日满府都没闲着,木蒂的探子在严刑逼供下终于承认是自己偷挖地道里应外合,还画出了真正的地道图,丁蛇带着人下去探查的时候却发现地图所指之处是条死路。

那人满脸恐慌:“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是被人当了挡箭牌。”凤予道。男人站在他旁边沉默半晌,转身去了另一间地牢——那个死活查不出来历的探子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刘大恭敬地站在旁边:“此人实在是个硬骨头。”

“不用查了,我知道他是谁派来的。”顾衢沉声道,说了一句越语,“你是宁霄月的近身侍卫。”

那人震惊地抬起头。

顾衢面无表情:“你们陛下已经派出使臣要接皇太女回国。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救了木蒂就能扳倒我,扳倒我就能救宁霄月。宁霄月能不能走,全看你们陛下的诚意,和我们陛下的心胸。”

那种诡异的不适感又来了。凤予紧皱眉峰。木蒂的探子是两年前布下的,两年来一直没有动作,直到最近才开始挖地道——还被人骗了,宁霄月的侍卫冒险入府,也是有人在暗中挑拨离间,认为顾衢是救宁霄月的关键。

双方都是棋子,真正的棋手巧妙地利用了双方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费一兵一卒。挑拨离间从中获利,这种感觉让凤予十分熟悉也十分厌恶——曾经有一个人,也是擅用这种手段。

把他逼得众叛弃离。

“不对。那人不是死了吗?”凤予按住了太阳穴。

不卡文的一天好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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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角力与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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