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方传来脚步声,来人是辛夷。
“禀报山神,村民又把前殿堵住了,还是为了西沱镇的事。”
等慎言离开,扶风才继续问。
“是有妖物作祟吗?”她对这件事确实印象不深。
辛夷摇摇头又点点头,“西沱镇有吉脊兽出没,被几个有心的凡人捉了杀了,惹怒了庇护吉脊兽的狐妖,五日之内西沱镇凡是捕杀了吉冀兽的人全部身染重病。”
“死人了?”
“没,那狐妖知道不能害人性命。只是那些人本就非富即贵,如今全部卧床哀嚎,药石无灵,所以来与仙山找山神的人就多了。”
扶风笑着看向辛夷,“那只狐狸精的事你倒是清楚。”
辛夷面色不改,已经习惯了扶风的揶揄,却不回答,又道:“还有位叫子禧的姑娘方才来过,留了口信说,让山神不要忘了她的事。”
扶风再次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辛夷走了,扶风便思量起来。
听辛夷提到吉脊兽她才猛得想起人间还有这种疗伤延寿的灵兽。想到慎言,吉脊兽本身极为罕见,既然出现在西沱镇……虽不知究竟有没有用,但可以试一试。
一块稍有些灵识的木头,如今已经是大限将至,但自己若是强留未必是留不住。
如今她体内的魔息被强行压制住,但未必能逃过那些神君的法眼。
扶风捏了捏眉心,她与朝彻神君的口头婚约尚在却偷跑下界,她自是不担心那个冷淡神君会来寻她。
她大概是不会再回神界了,大不了等这个山神当腻了她就带上慎言到泛海去。
扶风处理山中事务的时候从不许慎言在场,辛夷离开了好一会儿,木偶才又从内殿出来。
“璋城外的一处小镇有异物作祟,我得去处理一下。”扶风说道。璋城地界不大,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若非是出了害人性命的事扶风断不会出山。
“嗯。”木偶知道扶风又要离开一阵子了,不由得有些失落。
“你可愿随我同去?”扶风问。想来慎言自从和她来了与仙山后,便再也没出去过,终归是有灵识的木头,被一直关着也是约束他了。
“好啊好啊。”慎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把头点了又点。
扶风此番只为快去快回,记得那狐狸精颇为清高,与她素无交情,但愿途中不要出岔子才好。
慎言从没离开过与仙山,一路上东看西看十分好奇。
“听说这边有几户人家染了怪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怎么也治不好。”扶风主动解释道,“我想先去那几户人家家里看看。”
慎言点点头,紧紧跟着扶风。
由扶风带路,两人七拐八绕到了城里。扶风看见街上有人在卖玉雕小人的挂件,便拿起一个挂在慎言腰间。
木头人戴小玉人,扶风表示很满意,拿出一吊钱递给老板。
转而又向慎言解释道:“在凡间你想要什么东西,或者请人帮忙,都要用钱来买。”
“咯,这个就是钱。”
慎言接过扶风递来的铜板,来回把玩了一下,“可我没有这个。”
“我的就是你的。”
“那我的也是你的。”
“你有什么?”扶风忍不住反问。
这一下子真的把慎言问住了,他摩挲着腰间的小玉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有扶风无的。
扶风知道木头脑袋答不出来,木头嘛,简简单单地留在她身边就好,不需要想这么多。
“我的命是你的,你心所向便是我所往。”慎言道。
扶风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加理会,反而加快了脚步。
吉脊兽极为稀有,若是成群出没在西沱镇倒也是件怪事,不如先去查看一二。西沱镇地方不大,害病的又是当地的富绅,稍加打听便能寻到住处了。
走着走着,一抬头,六目相对,三人皆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子禧,一见到扶风身边的朝彻神君她立马就是一激灵。一下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开口解释也不是。
扶风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熟人,一看子禧那扭曲的表情,扶风便知道对方认错了人。可一时间扶风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慎言看两人僵持着,扯了扯扶风的衣袖,小声唤道:“主人……”
子禧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你听我解释!”扶风连忙道。
“不是,你、你们。”子禧的手指在两人间来回比划,震惊的连害怕都忘了。
“他不是朝彻神君。”扶风生怕对方乱想,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他只是个长得像朝彻神君的木偶傀儡,我唤醒了他,所以他叫我主人。”
子禧僵硬着把手放下来,目光仍是在两人间来回扫视,到后来干脆上前仔细端详起慎言。
慎言摆弄着腰间的小玉人,被子禧看得浑身不自在。
“都说了他不是朝彻神君,你的事我记着,现下我们还有要事要办。”扶风将慎言拉到身后,将他和子禧隔开。
眼见着这么一张与朝彻神君极度相似的脸,子禧立马脑补了一场扶风爱而不得,跑来人间弄了个木偶搞金屋藏娇的戏码来。
一时间看扶风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
扶风被她盯得不自在,只道:“我们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就拉着慎言赶紧离开,慎言跟着扶风快步走着,却忍不住回头去看子禧,只见对方也站在原地看向他,分明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木偶一下子有了一股名为失落的情绪。
扶风拉住他的手在人群中快步穿梭,慎言的目光在各色人群间流连,最后停留在扶风拉住他的手上。
没有等他细想,扶风便道:“你在门口等我就好,不要乱走。”
慎言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地方。
扶风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受到刚才的插曲影响,立刻转身叩响面前的铜环。
慎言也不问,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眼看着那扇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扶风踏步而入,身影在门内一晃而过,顷刻间消失不见。门缝逐渐变小,直到最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谁啊?”来应门的是一个老伯。
厚实的木门被拉开一道门,一位老伯从门缝中上下打量着扶风。
“我是在与仙山修行的修士。”扶风朝人点头示意,“听闻府上出了麻烦了。”
“哎呀。”老伯先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起扶风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仙人快快请进。”
“仙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啊。”
老伯将扶风引进内厅,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家公子一直与人为善,老天不长眼让他得了这种怪病,这整日里疼得哀嚎,我看了都心疼。”
“日日疼,连觉也不能睡?”
“这倒也怪,每日子时能歇上一个时辰,随后又开始疼了。”
扶风点点头,也是,若是一直这么疼下去保不齐不会出人命,那狐狸精肯定是不想弄出人命的。
老伯一路将扶风带到了那小公子床前。
只见一个青年男子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脸色发黑,眼底尽是乌青,嘴唇微张着却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些凡人看不见,扶风却见这床榻上萦绕着一股浊气。药石自然是治不好的,但若是能遇上平常修士,要驱赶这浊气还是很容易的。
扶风刚一站定,屋内急急忙忙闯入一对老翁老妪对着扶风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嘴里直念着仙人救命。
扶风不欲多费口舌,只在掌中聚了些灵力,一挥衣袖那浊气便散了。
床上躺着的人霎时反应过来,浑身的疼痛已然消解,顿时又哭又笑。
老翁老妪上前搂住儿子,一家人对着扶风拜了又拜。
扶风环顾四周,将这间屋子装饰华贵,西沱镇不过是偏远小镇,可见这家人是十分富有了
“杨小少爷可是好了?”
“全好了、全好了,多谢仙人,改日我一定备足了供奉去拜见仙人。”
“你既在我的地界,我断然不会让你被秽物害了,只是我问你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扶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人。
“吉脊兽,你可有?”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杨小少爷最先开口,“有的、有的,是我一损友送的,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
扶风摊开手,意思明确。
杨小少爷也知道自己这怪病肯定和这脱不了关系,连滚带爬从置物架上取下一个锦盒交给扶风。
扶风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吉脊兽的角没错。
杨父为了免去尴尬,又陪着笑对扶风说到:“多谢仙人相助,不如在寒舍用膳吧。”
“用膳就不必了,只是杨小公子不要再惹事端。”
不顾及在场的众人,扶风拿着锦盒大步往外走。
解决小杨公子的事前前后后只需一刻钟。
一推开门,慎言正站在门口,身着一袭素白衣裳,衣袖在风中微微扬起。一瞬间,扶风竟恍若梦中,仿佛看见了朝彻神君。
慎言见她出来了,朝她颔首一笑,轻声问道:“事情解决了吗?”
扶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明明她从不将这两人混淆的。
“待我施个法术,将这一带的浊气都驱除,那些人应当无碍了。只是那狐狸精,我不太想见他。”
“为何?”慎言又问。
扶风话音刚落,只见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了满地的落叶,一少年依风化成人形。来人正是他们方才议论的狐狸精,松炎。
见了扶风,松炎恭恭敬敬行了个拜见礼,一起身,人却是嬉皮笑脸的。
“小小妖狐,害人性命,该当何罪?”扶风摆足了架势,厉声道。
“这不没出人命吗?”松炎撇撇嘴很是无辜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只见方才那位应门的老伯跌跌撞撞跑出来,见到扶风赶紧扑上去嚷着:“仙人、仙人,不好了,我们公子刚刚、刚刚断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松炎张大了嘴巴,惊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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