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珂毛骨悚然。
崖边的寒风吹起他的长发在风中凌乱,胳膊被人死死押着,身体仍止不住地往后退。
这摔下去,定然尸骨无存。
“我有办法!”离悬崖仅有一步之遥,李良珂大喊:“我有办法过去!”
掐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些许。
李良珂挪着膝盖往后退了退,咽了口气说:“对岸距离大约三四米,壁上挂有藤蔓,若能想办法牵引过来,咱们就能顺着藤蔓爬过去!”
四顾的众人朝下方看去,只见茫茫雾霭和凛凛冷寒,相视了一番后怒问:“怎么牵引过来?说得轻巧,你倒是牵个看看?”
李良珂四处瞧着,瞧见秦昭铠甲肩上挂袍子的钩子,道:“或许它可以一试。”
秦昭还在疑惑他说的是什么,这荒山野岭的哪会有钩子,准备回头时却察觉他的目光瞧得竟是自己,便顺着也瞧了瞧自己,瞧见满是泥污的靴子,瞧见染了灰尘的铠甲,又瞧见了战袍上的银钩……
原本想看在烤鱼的份上打算劝阻五人饶了这人一命,没想到这人竟想对他的战甲动歪心思,可真是从小的坏胚子,不如推下去算了!
“至于绳子”,李良珂丝毫没注意到秦昭的不满,在继挂钩后,又盯上了手上的绳子,出于好奇,问:“秦将军,你这绳子哪来的?”
秦昭道:“老天爷知道我要勒死你,扔了根给我。”
李良珂眸子一缩,被吓到了。
秦昭本有意想刁难他,可看他奴颜婢膝的求和蠢样竟消了念头,甚至有些想饶了他。
他扯了钩子扔去,朝李良珂跪膝上踢了一脚。
李良珂还没站起来,被这一踢又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渗出血来,半天也爬不起来。
秦昭轻飘飘甩来一脚,差点断了他的腿,心中再次感叹这小子力气当真大。
“弱不禁风的。”秦昭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李良珂双手被捆绑,扶不住岩壁,又跪在了地上。
“磨磨唧唧。”秦昭终于忍不住在他身前蹲下,一把扯过绳子,却见到这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有几道血痕,动作不由地轻缓了起来,心里揪了起来,他这是虐待弱小了?
力气再大又如何,斗不过曹老鬼,窝囊地沦落到这个境地,却联合一众中年叔叔欺负一个文弱书生?
等等,他怎么会这样想?什么文弱书生,他可是李良珂!
凭一己之力搅得大郑国鸡犬不宁民不聊生、玩弄三国于股掌之间的李良珂!别被他的外形给欺骗了!
李良珂手腕骤然剧痛,被对方猛地一拽,差点扑到对方怀里。
“你这张脸”,秦昭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道:“真该烂了才好,谁能想到这么双桃花眸,里面尽装着算计与阴谋!”
他虽恨,可贴得这样近,到底还是被这张脸蛊惑了,捏下巴的力度竟不忍多施一分。
这样时好时坏疯疯癫癫的人李良珂还是第一次见到。
五人齐刷刷望着,这二人的姿势怎么越瞧越奇怪?
秦昭这才松开,见他这么快认怂,想着继续侮辱也没意思。
李良珂终于爬起来,将钩子紧紧系在绳子一端,将长绳甩到半空绕了绕,向前几步一把扔出,绳子的那端碰上岩壁,在空中弹了个弧度,直直垂了下去。
这……
“你行不行?”一人问。
李良珂讪讪笑了笑,收回绳子,蓄力再次扔出,钩子碰上藤蔓,刮擦了下,又垂下去了。
这……
不急不急,多来几次,李良珂心道。
绳子第三次抛了出去,在空中绕了一圈,熟练地落下去了。
“真没用。”秦昭看不下去,抢过绳子,李良珂怯怯站在了一旁。
绳子第四次被抛了出去,在深邃沟壑上空划出巨大弧度,稳稳攀上了对岸,由于攀得太稳,以至于不知钻入了何处,拔不出来。
六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昭。
“秦将军果然力大无穷,有万夫难挡之勇!”五人中一人夸道,他听李良珂这样唤,也跟着唤了,本想缓解这貌似是宁静的氛围,不想听起来竟颇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
秦昭石化了一下,蓄力一拽,绳子回来了。
“太好了!”李良珂去捡,准备重新扔,捡着捡着就没了。
咦,怎么就半米?余下的那段呢?
他拾起尾巴一端瞧了半天,绳子竟是断了。
这……貌似扔不过去了……
众人眸底的无比绝望死灰复燃。
李良珂窘迫地笑了笑。
他还笑得出来?六双眼都瞪向了他。
“无事无事,不是还有一个么。”李良珂看了秦昭铠甲一眼。
“你!”秦昭恼羞成怒,“我这身铠甲是皇上御赐的!”
李良珂小声说:“可是若过不去,咱们只能等死了……”他怯怯闭了嘴,突然想到众人说要推他下悬崖的话。
为了表示诚意,他没等对方开骂,立即脱下外衣,撕成几段连在一起给大伙瞧瞧,绳子这不就有了?
秦昭憋回了谩骂,想到那对岸的钩子确实是自己卡去的,利索扯了另一个钩子,扔了去。
李良珂栓上钩子系紧,学着秦昭方才的姿势蓄力一扔,在空中起飞后,落在对面岩壁的藤蔓上,挂住了。
中了!
李良珂当心拉着绳子,牵扯着将藤蔓拉了过来。
众人眸底出现希望的曙光。
可是,谁来做这个第一个呢?
六人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良珂。
我?李良珂呼之欲出,却默默咽下,他想出来的法子本该由他试试可行度。
他将藤蔓在手上绕了两圈,望着崖底深吸一口气,跳吧,跳了还有活路,不跳只能死。
他朝崖边逼近了几步,才握牢手中的命根子,身后就被人猛地一推,亏得藤蔓抓得紧才没落下去。
这推力的作用让他重重撞在了对岸的岩壁,五脏六腑都震动了,一阵腥咸涌上喉咙。
他听见耳朵嗡嗡响,头脑又发昏,手也勒得生疼,只是他必须聚力抓着藤蔓。
六人目不转睛,只见藤蔓扯动,岩壁上伏着的人缓慢向上爬去,一步一步,藤蔓的尽头不知在何处,一直延伸到对岸上的丛林中,紧握藤蔓的人在挺过垂悬的阶段抵达壁沿,很快爬上岸去。
众人一阵欣喜。
对岸之人朝前走了两步。
众人突然才想到更为重要的事,这个祈人凭什么扔藤蔓回来救他们?
他是祈人,被他们一路欺压过来的祈人,怎么会救他们!
失策了,怎叫这祈人先过去了!
“李良珂,快把藤蔓扔过来!”
“李良珂!”
对岸那人还在向前走,似乎是没听见。
他这是……独自跑了?
“李良珂,你、你要什么,金的银的我们都给你,你把藤蔓扔、扔过来?”眼巴巴等着的五人惊惶害怕起来。
那头衣角渐渐消失,很快只留了个背影。
他走了?
他不救他们独自逃了!
“你这孙子,你若敢独自跑了,我咒你祖宗十八代!”
眼瞧着绝望多日后得到的希望又变成了绝望,五人抹着泪哇哇大哭,口中大骂起来:“李良珂你这小人,你不得好死!”
秦昭拳头攥得发紫,怒火中天,早知如此,方才就应该将那人一棒子打死,也好过……他思绪终止,眸子睁大,山崖那边那人似乎……似乎又回来了?
众人屏气,朝那方向直直盯着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那个人又不见了,那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他竟然又……回来了?
李良珂手中握着藤蔓,拽了拽,这是他方才找到的最结实的一根了,一边扔一边朝对岸喊:“接住!”
众人大悲大喜,反应不及,亏得秦昭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
所以那个人方才只是去找藤蔓了?
他没逃,他回来救他们了?这个祈人回来救他们了?
“来”,秦昭推一人去拿藤蔓,道:“抓紧,快过去。”
这人望着底下,瑟瑟抖了抖,连忙朝前平视,不敢再看第二眼,纵身一跃,攀附上岩壁后,缓缓爬了上去。
有了这人做例子,剩余几人不再害怕,满是对活着的渴望,一个接着一个顺利过去了。
他们就这样成功得救了!
李良珂拾起藤蔓,又扔到了对岸洞口。
秦昭问:“这是?”
李良珂道:“他日若有人被困这山洞,也好有个活路。”
秦昭有些怔住,居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传说中的那般坏?
他不觉去牵了另一根藤蔓,照这样子也做了起来,忽然一声惨叫,回过头来,只见身前晃过的身影坠落了。
李良珂被推下去了!
就在牵扯藤蔓的时候,被一人用力推了下去,万幸的是他捉住了手中的藤蔓,却重重撞击在岩壁,猛地吐出血来。
秦昭心一揪,扯着推他下去那人的衣领,呵斥:“你做什么?”
那人被这一拽缩着脑袋,道:“他、他是祈人,留下来只会祸害大郑国,还不如……”
“混蛋!”秦昭一把推开,将其重重摔在了地上,想着救人要紧,暂且收了怒骂,低头一看,挂在壁上的人奄奄一息,就要握不住,手才松了几分,身子又向下落了一段距离。
“李良珂!”秦昭喊去:“你挺住,我拉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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