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珂!”秦昭终于爬起,正焦急万分地要冲过去,却见李良珂稳稳落在一人怀里,旁边地上躺着的是被射杀的白虎。
这作威作福这么久官兵们都束手无策的白虎就这样被射杀了!
他虽生来力大无穷,也还感叹着这一箭之威猛,再瞧李良珂盯着眼前人,直到与那人对视,眼中的光芒愈加发散。
“韩公子!”
韩昕紧锁多日的双眉终于舒展,这几日的情绪全都化作一缕莞尔的笑容,凝视半久才轻轻放下怀中人。
李良珂眸子方才垂下,却看见对方袖口上的一片血渍,着急问:“你受伤了?”
韩昕牵来瞧了瞧,笑着说:“无事,大约是来时刮擦了树枝。”他方才跑得太疾,没怎么注意,现在若不是这人提醒还没有发现,也丝毫没放在心上,只忙着上下打量李良珂,问:“这些天去哪儿了,没事吧?”
李良珂道:“说来话长,韩公子怎么在这儿?”
“哦”,韩昕摸着后脑勺说:“刚巧路过。”
秦昭看着这二人眉来眼去,默默将苦水咽了咽。
白虎中了要害,在地上奄奄一息,这时跟随韩昕来的将士们赶来了。
“好家伙,这么大的猎物,将军,村民们说的吃人的怪物,可不就是这东西了?”
韩昕朝李良珂解释道:“前方有个村子,村民们说这山上有猛兽吃人,我就带着将士们过来了。”
李良珂夸赞道:“这算是为民除害了,将军做得好。”
韩昕感受有人盯着他看,便顺着目光瞧过去,却只瞧见凹凸不平的侧脸,居然还有一丁点儿眼熟?
他转了个角度,还是只能瞧见一些侧脸,那凹凸不平的脸怎么像是在有意避着他?
“那个……这位……”他似要上前,那人先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打鸡眼似地撇开。
韩昕被这一系列的操作搅得不得安宁,盯着也越发仔细。
那难道不是秦昭?
李良珂这才想起旁的事,到树后一瞧,五人还缩在一起,大气不敢出。
“都出来吧”,李良珂道:“白虎已被韩将军射死,我带你们回军营。”
五人大眼瞪小眼地瞧瞧对方,半天才探出来,瞅了一眼韩昕又冷冷撇过去。
李良珂在韩昕耳边道了五人的来路,韩昕听了个大概,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李良珂的腿上。
“我看他们是乐意跟随我们去军营的。”一个将士道。
“你看他们那个样子哪像是乐意?”另一个将士道。
“可他们不去军营还能去哪儿?”
“得先搞清楚他们是哪国的人,就算是百姓,咱们也不能收留异国的百姓。”
将士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秦昭正要说什么,听韩昕道:“既然都是些平民百姓,带着也是累赘,任他们去吧。”
李良珂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却看见秦昭也移着步子,连忙说:“这人咱们得带回去。”
“你……”秦昭欲言又止,只因一群将士已经到了他身后,很快围住了他。
韩昕:“秦将军,鹿离城我已拿下,就在前方,将军不如去喝杯茶如何?”
秦昭怛然:“鹿离城丢了?”
那曹老鬼陷害他出走,自己却连个城都守不住!
“韩昕,有种与小爷单挑,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韩昕道:“你我本为百姓效力,落了个两败俱伤,能便宜得了谁?今日何不一笑泯恩仇?”
“说得容易,杀我数万将士之仇,如何能算!”秦昭握着拳头想上又不敢上,对方人多,而且……
韩昕望了眼未走远的五位郑人,道:“秦将军若不想伤及无辜,就随我们走一趟吧。”他不想与这人多说好话,也不肯摆个好脸色,若不是顾忌李良珂在身旁,也一早提剑与人打起来了。
秦昭不想对方正猜中他心思,说道:“韩将军好气魄,既然话已挑明这份上,今日小爷便也说清楚,尔等若敢动我大郑百姓分毫,我秦昭就算拼上性命争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尔等得逞!”
这火药味直飘到李良珂鼻下,连忙笑着熄火说:“秦将军息怒,只是邀您进营休息,无其他意思,走了这么久,您也累了,我营中备了陈年佳酿,咱们一同品尝如何?”
韩昕目光迷离地看着身前的和事佬,有这档子好事他怎么都不知道?
秦昭问:“你出来打战还随身带了好酒?”
李良珂笑笑说:“李某不才,就这点爱好。”
秦昭没说什么,看看周围将士,这里人多,他又筋疲力竭,真要打起来,输赢还每个准话,到时候两败俱伤,抓不着李良珂洗不清污名不说,自己回去都是困难,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得先咽下这口恶气。
“走吧。”韩昕瞥了眼对话的二人,李良珂这才回过头来瞧见他不悦的神色,不知这因何而起,想来是耗时久所至,道:“既然都已妥当,那咱们走吧?”
将士们各个应着,迈起步子,李良珂刚要移步,被捉了手臂,一把给拉进了一人怀里,继而揽肩抄膝,横抱了起来。
“诶……”
韩昕板着脸,始终没个好语气:“怎么受的伤?”
李良珂半天:“啊?”
“腿。”
“……摔、摔着了。”
“怎么摔着了?”
李良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韩昕阴脸,这冷飕飕的口气逼得他心惊肉跳,这有力的手臂又迫使他无处遁逃。
“我不、不小心……”他支支吾吾,却见韩昕脸色越发难看。
“以后别再擅自行动了,什么事都敢应下,就这两把刷子,若非我及时赶到,你知不知道你早就……”韩昕想起方才那一幕,心有余悸。
李良珂头低得极致,点点头,什么都应着。
安仲明与几人谈着人都去哪儿了,只见韩昕抱着一人从眼前走过,进了营帐。
怀里那人不是三殿下?
所以李良珂是活着回来了?
一众小兵急忙朝沐沉易和韩桐营帐方向赶去。
韩昕进了屋才放下李良珂,二位没说取来药箱在他膝盖上涂抹,动作利索轻柔,就是脸色十分不好看。
李良珂没敢吭声,韩昕渐渐消了怒气,越发轻柔,给人包扎好轻轻放下袍子,外头二人掀帘进来。
“三殿下果真回来了!”沐沉易大喜道,他这几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李良珂:“此事一言难尽,让诸位担忧了。”他朝外头瞧瞧问:“秦将军可安置了?”
韩昕道:“已安置妥当,你不必担心。”
韩桐:“秦昭那娃娃杀我方将军多名,灭我方将士数万,这个仇可不能不报。”
李良珂也明白这个道理,心中对此事多有纠结,可细想来他所了解的将士都抱着天下太平的志向,秦昭从前是敌人,可也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良将,便提出自己观点与请求:“不过是各为其主,就请境北王看在在下的份上,既往不咎如何?”
“既往不咎?”韩桐赫然笑道:“三殿下可别忘了临别誓言,若本王没说错,你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
沐沉易劝道:“诶,境北王莫这样说,三殿下是为了咱们全军孤身犯险,如今能平安回来,还带回了小秦将军,再说这鹿离城咱们已攻下,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沐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王子凡法与庶民同罪,本王若做食言而肥之事,还怎么让三军信服?”
沐沉易:“规矩也是由人定的,三殿下功大于过,当奖不当罚……”
韩桐问:“沐将军觉得带回秦昭是功?”
沐沉易道:“若小秦将军肯弃暗投明,我方又多了位猛将,若小秦将军继续执迷不悟,我军就顺手砍了他的人头,是友不是敌,是敌也逃不掉,可还不算是功?”
李良珂不想二人都快吵起来了,想也不想就说:“二位莫争,如今紧要关头,确实更应树立威望,境北王所言有理,在下任凭境北王处置。”
“这……”沐沉易到底是不明白这几人的关系,他只知这三殿下性格好,可也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主,这境北王摆明是在针对他,他做出这番逆来顺受的举动怎像欠了债一样?
韩桐见韩昕全程脸色不好看,当下说:“罢了,三殿下此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是功过相抵,不奖也不罚了。”
沐沉易语塞,说了这么久,他竟只是这么个意思?
秦昭架着二郎腿躺在榻上好不自在,他没想到在敌营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李良珂掀帘进来,见到这恰于他心的场景又松了口气,觉得离劝降秦昭又近了一步。
“你怎么来了?”
李良珂笑着问:“秦将军可还好?在下给您送酒来了。”
“哦?”秦昭爬起来,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得亏你还记得,我不知道你营帐在哪儿,想讨要也没个地方去。”
李良珂将好酒抬上来,放上了桌炕,在对面坐了下来。
“秦将军想喝酒,找个将军带路便是。”
秦昭正在炕前盘腿坐着,道:“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营里,哪能有自家自在。”
李良珂:“秦将军此言差矣,当今乱世哪有自家与别家的说法?睡过一夜觉,喝过一壶酒,不都算是自家了?”
“哦?”秦昭觉得这话稀奇,不免引发了许多想法,眼前此人好像与他从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
李良珂递上一杯酒笑道:“秦将军尽可将此处当做自家,来往自由,从此咱们也都是自己人了。”
秦昭端了酒杯未喝,问:“你要我背弃大郑,为祈效力?”
李良珂得见对方隐现愠色,改口说:“秦将军误会了,天下乃百姓之天下,秦将军要做的,是为百姓效力。”
秦昭寒眸见光,饮了手中酒,呼出一口气来,“你倒是明智,只是秦某自当为百姓效力,用不着你提醒。”
李良珂斟了两杯酒,“我敬秦将军,这杯祝您为民平定天下,早日建功立业!”
“小爷承你吉言。”秦昭一饮而尽,赞叹道:“好酒,你人虽不怎么样,但品酒的功力还是极好的。”
李良珂咯咯笑,“就当是将军夸我了,我再敬您一杯。”
秦昭饮尽,啧啧回味了一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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