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死局无解慎踏入

萧瑾凝视着空气好一会儿,回:“……不是。”

“那是为何?”

萧瑾沉默。

“三殿下让老夫转告将军,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请您务必早日回大祈。”

萧瑾没吭声。

“将军不必瞒我,您的心意我们都知道。”

萧瑾一言不发,半晌才开口,却十分有力:“我要带他走。”

“带他走?”澹台修着实没想到对方有这样的心思。

“是,我要带他回大祈。”

“不行!”

“为什么?”

澹台修道:“他未完成使命,他回不去。”

萧瑾从来不是什么心平气和之人,此时却安静了良久,咬音砸字道:“他在郑国十三载,背井离乡、思入愁肠,每一夜魂牵梦绕,除了凭栏眺望又能向谁倾诉?可有人问过他的想法?这十三年他又是如何过来的?从前大祈容不下他,他一路曲折磨得没了少年的生气,为的是什么先生难道真的不知?”

他字语间皆是不满,澹台修也沉默了许久才说:“将军要明白,他在郑十三载,为的不是一人倾诉,为的不是回大祈,更不是少年的生气,他是为了数百万大祈子民,为了百姓幸福安康,为了能有一个太平的天下!”

萧瑾只道:“天下是人人之天下,这些责任不该由他一人承担。”

这些道理澹台修自然都懂,可他又能做出什么改变?

“将军挂念他,心疼他,可您又何曾问过他想法?为了大祈与百姓粉身碎骨,百年之后,他就将是被世人称颂的英雄,彪炳千秋功德无量!”

萧瑾神色痛苦。

“他已经答应我毒杀韩昕,将军此时不走,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能救三殿下的,只有他自己。”

萧瑾握拳,掐得手心泛紫。

七日一过,质子府仍旧风平浪静。

纪言和嵇然一同面圣。

韩彦锡:“二位爱卿也坐不住了?”

嵇然道:“恕臣直言,臣早就说过,国公府今非昔比,只怕不得不提防。”

纪言却道:“陛下,微臣斗胆,国公府继续按兵不动。”

嵇然看向他,欲出又止。

韩彦锡颔首,意在同意纪言的说法,“太师所言不假,韩国公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没有充足的证据,万万动不得。”

嵇然眉目黯淡,问:“难道就这样算了?”

纪言道:“只怪那李良珂命硬,七日不死,非常人之躯。”

嵇然前几日就从苏忆沛口中打探消息,听了这话才又想起来,说:“陛下,臣听说在祈国,祈王王后诞下子嗣那日,夜空亮如白昼,却阴云密布,为大不祥之兆,诞子为祸国妖孽。”

纪言问:“这子嗣便是李良珂了?”

“正是。”

韩彦锡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不是国公府放了水,而是李良珂本身就是个妖孽。”

“陛下英明!”纪言道:“只要将此消息放出去,既给了韩将军台阶下,又不动声色地给了李良珂一个警告。”

嵇然问:“听太师的语气,可是还有不满?”

纪言面朝高台,垂绅正笏道:“国公府不能动,但这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又串通了什么,必须彻查。”

韩彦锡扣了扣案桌,“是,太师言之有理,这其中关系牵连国运,必须彻查。”

小雨淅淅沥沥,澹台修抬头看向天空。

侍卫匆匆赶来。

“出发了吗?”澹台修问。

侍卫回:“萧将军在整装,两日后出发。”

澹台修心中难安,此时天公不作美,哨箭做不到响亮,他需时刻关注,不能带李良珂回大祈,可也不能任由他性命交付在质子府,他是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却也一直在保他。

李良珂盯着玉壶发呆。

门被推开,侍卫让人抬了漆盘过来。

“你们将军呢?”他让人请韩昕过来,等了许久没见着人,进来的竟是漆盘,红布盖着。

侍卫道:“将军稍后就来,这是将军特意命人送给质子的,请质子收下。”

李良珂瞧了一眼,道:“我不用。”

侍卫道:“将军说请质子务必收下。”

李良珂只得说:“放那儿吧。”

侍卫放下盘子出去了。

李良珂仍旧盯着玉壶发呆。

又过了一年,他与韩昕初遇时的情形却恍如昨日,近在眼前。

他被关在亵畩庭,被关在质子府,被关得越久,从前的事也就越清晰,一幕幕重现在眼前,也越发怀念过去,那时他只知道自己要考取功名,认识一个叫韩昕的少年,若司马府肯饶过他,若澹台修没有出现,若他没有答应那个交易,会不会在韩昕回泾的那一日,他们就能回到从前、回到最开始?

原来最初的思绪早已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将军。”思绪飘荡之际,门外侍卫问安。

李良珂晃过神来,韩昕轻轻推门进屋来。

“良珂,我来了。”韩昕笑着进来,问:“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李良珂低眸,未吭声。

“怎么也不看是什么?”韩昕瞧红布还盖着。

李良珂握着玉壶的手终于松下。

“怎么了?”韩昕收了笑,见他这副样子心头不由得飘过一丝担忧,问:“可是有哪儿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他看了眼桌上玉壶,欠身弓腰到李良珂身前,透过狭长的睫毛看他垂下去的眸子,轻盈一笑,“还在生我的气啊?我们良珂怎么这般小气?”

李良珂始终未抬眸看他,一声没吭。

“脸色这么白,不会生病了?”韩昕伸手探上对方的额头,李良珂正抬眼,二人就对视上了。

韩昕收回手,又轻笑起来,“没发烧就好。”他转到漆盘侧边,掀了红布。

“良珂,快瞧,还记得这衣裳吗?做好了。”

他展开曼珠沙华般的尤物,大红的袍子映入李良珂眼帘。

“怎么,不好看?要不要试穿?穿给我看看吧。”

李良珂盯了半久,眼中勾勒出细长的血丝,苍白的脸浅浅一笑,“好看,你的呢?”

韩昕洋洋说:“我的可好看了,合身得很,良珂,就差你的了,你快试试。”

李良珂未起身。

韩昕忧心又起,“怎么了?还骗我你没事?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卸了自己的衣裳给李良珂披上,捧起李良珂的双手,紧紧握着,“冷吗?手怎么这么冰?”

李良珂挂上浅笑:“我穿给你看看。”

“好”,韩昕道:“我帮你。”他为李良珂退下外衣,细细将红袍子给他穿上,帮他系好腰带,挂上墨绿的流苏腰佩。

飘逸的乌发散在朱红的锦缎上,雪白的皮肤细腻如温玉,金丝雀羽反射出黄灿灿的光辉,美中不足的是芙蓉面上过分惨白。

“良珂,好看,这袍子适合你。”

惨白的芙蓉面上露出嫣然的笑,“照我的尺寸做的,自然合身。”

“良珂,你早该穿红袍。”韩昕将人搂到怀里,在耳畔轻轻说:“做我韩家的人吧,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咱们同甘共苦,出入成双,一起青丝白发。”

李良珂待在他怀里。

“今后就让我为你执伞,我会辞去官职,你也放下过往,不去想国界、黎民,这天下只有你我漫步于溪桥、踏马说笑,好么?”韩昕陶醉在此刻,如同身处美好的梦境,这质子府的小屋子里竟是他最渴望的人间。

李良珂无悲无喜,面容惨白,闻言挂上笑,却又渗出痛苦。

“良珂,把一切都忘了吧,做韩家的人,我把我的所有、我的全部都给你。”

李良珂目光落至玉壶,神色又增添了痛苦。

“咱们喝合卺酒吧?”韩昕将玉壶倒入两盏杯子。

李良珂哽咽道:“韩公子一片痴心,不值得。”

韩昕看他落下两串晶莹的泪花,心疼道:“怎么哭了?你若不愿意,我一定不强求……”

李良珂抹着泪,浅浅一笑:“我自然是愿意的。”

韩昕喜上眉梢:“你、你真的愿意?”

李良珂道:“韩公子答应我,无论遇到何事,你都要欢心地往前走,路上难免烟花缭绕,但走过了就走过了,不要再记得了,我把心交付给你,我们以后就是一条心了,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切不可为任何人伤心难过,走自己的康庄大道,良珂会永远支持你的……”

这心交付给他的话,韩昕终于听到了,却是难以开心,心尖刺痛,心中是阵不祥的预感,想起这人上回入狱前正是这样的言语与神色,突然无比慌张,“良珂,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李良珂惨白的脸上又挂上笑容,这次更温柔更真切,笑着说:“你先回去吧,有些话我还没想好,我怕我语无伦次,说不好,你先回去,夜里我再同你说,如何?”

韩昕捧着他的脸,忧心仍未散去,“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李良珂温润的笑容溢出来,道:“我真的没事,就是累了,睡会儿就好了,你放心,快回去吧,我先睡会儿。”

“真的?”

李良珂微笑颔首,在韩昕眉间轻轻弹了一下,皱眉立即松开。

“好,你先睡会儿,我等你。”韩昕行至门口又回过头来。

李良珂含笑做推搡的手势,“快去吧。”

韩昕推门出去,走了两步到台阶上坐下。

门口的守卫纳闷问:“将军,你怎么坐这儿了?”

韩昕道:“你们下去吧。”

“将军要亲自守着这屋子?”守卫没记错,屋内不是只有个祈人?那质子何时这般重要了?难道又是上头的意思?

韩昕又起身,才片刻,他竟坐立难安,不知为何,心口跳得愈甚,到门口又敲了敲门:“良珂?”

他突然惶恐异常,一脚踹开门,眼前是一片血渍,李良珂缩在角落,口中涌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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