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韩彦锡闻这噗通跪地声心疼得紧,连忙过来将人扶起,“太师今后切莫行如此大礼,朕下令,太师免去跪拜礼,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陛下不可!”纪言垂着眸子说:“近日谣言四起,疑臣德不配位,若臣不能为自己正名,也断不会接受此等殊荣,请陛下收回成命。”
韩彦锡又是那无辜地可怜模样,“太师真要与朕如此生分?”
“陛下”,纪言急得冷汗淋淋,“君臣有别,陛下今夜之举若传出去,必定叫人笑话。”
韩彦锡问:“太师是怕朕叫人笑话了去,还是怕有损你的名声?”
“陛下恕罪……”
韩彦锡玩着被褥,“恕罪可以,留下来,陪朕入夜。”他一字一句,以五分恳求、五分命令的口吻。
“陛、陛下,臣、臣难以从命……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大约是早会料到这人会解决,韩彦锡不罢休地说:“朕命你留下来,抵消你的罪过,嗯?”
“陛下何苦为难臣,臣今夜留下,才是犯上之罪,臣……”纪言抱拳行礼的手被对方轻轻摩砂,他一激灵,忐忑难安。
韩彦锡道:“朕不会为难太师,朕只会永远爱戴太师,永远爱、戴。”
“陛下!”这时,门外突然冲进公公,慌慌张张。
纪言如获救星般立即退了几步,低眸不敢吭声,生怕又引起注意。
韩彦锡皱眉,朝公公瞪眼,“什么事?”
公公道:“安乐公主、安乐公主在苏府中毒了!”
“什么?”韩彦锡失色:“阿姐、阿姐!”他推了公公往外跑。
纪言拦下公公问:“怎么回事?”今日不是安乐公主与苏云序成婚的日子,怎么会中毒?
公公道:“太师,安乐公主在苏府中毒,宋太医正在救治。”
“知道了”,纪言趁机说:“那劳烦公公替本官转告陛下,纪府有要事处理,本官就先行告退了。”
公公应下:“是,大人慢走。”
苏府。
众人围在门口,屋内苏忆沛急得挠头搔耳,苏云序忧心忡忡,嵇然规矩立着,淳于冰一动不动。
太医收回了手,伏在地上,向坐在床沿的韩彦锡回禀着:“回陛下,安乐公主暂无性命之忧,微臣断定为误食了新鲜的忘忧草,但食量过少,才不至于造成性命之忧。”
韩彦锡拧眉。
丫鬟捂着嘴一声尖叫,立即端了桌上一叠菜肴,惊恐地问:“太医,可是这个?”
太医起身,接过盘子闻了闻,一闻便知:“是此物!”
丫鬟伏在地上哭道:“陛下,公主说她饿了,奴婢便端了此物来,公主尝了一口,说这菜好吃,与宫里的味道不一样,就多吃了几口,奴婢不知此物有毒,还险些害了公主,请陛下恕罪!”
不知怎么,韩彦锡听到这恕罪二字,脑中一闪方才在寝宫之人,突然松下眉来,说:“不知者无罪,你先下去吧。”
嵇然瞥了一眼旁边的苏尚书,深知他害怕得紧,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陛下,安乐公主虽然是在苏大人府上出了事,可这论到底都是宴席请来的那几个厨子的失误,不关苏大人的事啊。”
苏忆沛闻这番话,汗流得愈疾。
韩彦锡想起嵇然是纪言提拔之人,道:“苏爱卿照顾不周,怎么没罪?”
这一句,苏府上下众人齐刷刷跪地。
“老臣有罪,请陛下赐罪。”苏忆沛抹着汗。
韩彦锡听这有罪、赐罪几字,心头的烦闷又莫名消散了几分,“罢了,太医开几幅药,由苏将军日夜照顾,不容再有差池,记着了吗?”
苏云序道:“是,臣一定会日夜守在公主身旁等她病好,尽心尽责,不敢有半分懈怠。”
韩彦锡点点头,“行了,都退下吧。”
他把这儿交给了嵇然,自行回了皇宫,路上才听公公说纪言回去了,心头又一阵失落。
这个太师,没经他的准许,怎么就擅自回去了?
嵇然帮着打理苏府,陛下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什么话也没了,只是陛下这样易怒的性子,这次怎么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当真是极其器重青睐上了苏家?
翌日,朝堂。
韩彦锡问:“苏爱卿,长公主的病情如何了?”他本不该在朝堂提及此事,可硬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会儿诸臣都朝刑部尚书看去。
苏忆沛出列说:“回陛下,长公主情况稳定,已无大碍。”
嵇然道:“陛下,长公主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苏二将军又衣不解带日夜照顾,陛下大可放心。”
韩彦锡微微颔首,说:“贼楚近日频繁来袭,怕是一早料到祈将萧瑾不日将回。”
周涵:“陛下,萧将军还未启程,这消息就先给放出去了,祈人大可不必如此。”
苏忆沛说:“依微臣看,这消息也见不得是祈人放出去的。”
“哦?”韩彦锡问:“苏爱卿何出此言?”
苏忆沛道:“陛下,如今郑祈盟约未期,贼楚一旦兴起,只会又召来祈将援助,于祈也讨不到好处。”
周涵呵呵笑了两声,说:“苏大人言过其实了,臣之见,祈此举不是没有好处可寻,陛下,民间郑离不开祈的谣言,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啊。”
韩彦锡闻言皱起眉头,问:“周大人的意思是,祈将放出此消息引来楚军,再再三击退楚军,好打出个祈将的威名,而郑未废一兵一将,充其量不过是个依附祈将的弱者?”
“陛下”,周涵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出力不讨好的事何人愿意?”
韩彦锡未言,目光落至台下另一人身上。
诸臣听周涵一番话都觉有理,可默了半久也没听到台上人回应,几人便悄悄抬眸看去,台上人的目光确实朝台下看,这看的方向似乎是……
被这几人带头,众人都齐刷刷朝纪言看去。
是啊,纪太师今日怎么一句话也没?
纪言乖觉立着,忽然感受一众刺眼的目光,抬起眸子才见众人眸光皆落在他身上。
怎么都这样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纪太师可是身体不适?”韩彦锡关怀地问。
纪言垂绅正笏道:“承蒙陛下关心,臣一切安好。”
韩彦锡问:“那太师可有话说?”
嵇然斜视,目光在韩彦锡和纪言二人身上来回转换,这二人今日是怎么了?陛下目不转睛,眼中只有太师,纪言又一直低眸,一刻也没朝上头看,这二人好生奇怪?
纪言道:“周大人面面俱到,臣附议。”
没一会儿,早朝结束了,纪言前脚回到纪府,长石带着人将陛下的赠品抬进了纪府。
纪言一愣,“这是?”
长石眯着眼笑着说:“陛下吩咐,特意送来上等的食材。”他笑着又浅提着一句:“奴才跟随陛下自登基来的这些日子,从未见陛下对谁如此厚爱过,太师好福气啊!”
“多谢公公,纪某诚惶诚恐。”
长石带着人离去,道:“纪太师不必谢咱家,该谢的是陛下。”
人都走了,屋内出来一个持鞭配剑的客人,与纪言平齐,朝一众背影瞧了瞧。
“人怎么样了?”纪言问。
客人道:“那小子命硬,倒是没死成,只是太过精明,什么也不肯说,指望他拖国公府下水,八成是指望不上的。”
纪言脸色忽晴忽阴,“这么说,我是白忙活了?”
“可不是?”
“人先留着”,公公早已走远,纪言还望着门口,道:“既然费力把他救了,不好好利用才叫可惜,亏本的买卖你也做?”
客人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枝条,“我可先说了,人只剩半条命,也得能用不是?”
纪言问:“你对他上刑了?”
客人撇开枝条,“他嘴硬,要撬开哪有不动刑的?”
纪言道:“先养着吧,才给从黄泉路拽回来,别又给弄死了。”
客人难以置信地问:“你现在说这个?我在他身上拔出了十二根银针,若不出我所料,银针是你扎进去的吧?”
“是,三十根,你拔出来作甚?”
“他神志有些不清晰,不拔出来一些,铁定活不成。还有,他是不是怕水?”
“怎么说?”纪言依稀记得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道:“怕水不知,似乎怕寒。”
“为何?可有因缘?”那人受刑不过,昏厥期间,客人让人浇了水,谁知那人竟浑身打颤,瑟瑟发抖,半个时辰之久也难以缓和,让他都不能好好审问了。
纪言摇头,“不知,听人说,早些年前,入泾前就自带病骨。”
客人感慨,那人多年病骨,怎么平常还能似正常人活蹦乱跳?这是何命数?天不亡那人,那人难道有特殊命格?
纪言道:“留在我府上做总管吧。”
客人应下。
纪府后院。
三四个小役押着李良珂,可无须他们太用力,这人早就虚弱不堪,凭着意志顽强抵抗,灌了许久,也才灌进半碗药物,此药物能致人迷幻,受人遭控,他大抵是知道些什么的,拼死不喝,客人见状,只得让人捆了四肢,堵了嘴,继续先关着,真要把人弄死就白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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