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第一个学期的末尾,一个不太寒冷的圣诞节。
冬日午后的阳光柔和而略显稀疏,上课的铃声如期而至。
这节是体育课,所有人都去了操场。赵洛凡以肚子痛的名义跟老师请了假,悄悄折返。
他轻轻推开教室的门,门轴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心如擂鼓,迅速环顾四周。
在确认没有别人后。赵洛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应急即将实施的计划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紧接着,从书包隐秘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粉色的信封。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的表面,仿佛回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闭上眼,里面的所有内容,他每一句都能倒背如流。落款处,工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过沈逸飞看到这封信时的反应。各种画面如电影胶片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住,让他辗转难眠,煎熬不已。
他并不是什么勇敢的人,做出一点点行动,会给自己做一万遍心理建设。生怕一点点的差错,就击破了他那颗脆弱的心。
好在终于要结束了。
目光在空荡的课桌上停留片刻,他快速走到沈逸飞的座位旁,轻轻将信封压在课本下。手指因为紧张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下一秒,一只莫名的手从背后伸过来,迅速掀开课本,将信封一把抽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洛凡的脸色瞬间惨白,心脏快开始快速地下坠,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他猛然回头,一张满是嘲讽的脸赫然浮现在眼前。
“不是说不喜欢沈逸飞吗?这又是什么?”祁峥的声音满是戏谑,微微扬起下巴,眼眸黑的发沉。
这话就宛如一把刀,瞬间刺破了赵洛凡的防线。他不太有气势的反驳,“这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当即伸手要去抢那个信封。
对方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表情有一丝的扭曲。“敢做不敢认?你也怕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我不是。”赵洛凡慌乱地挣扎起来,是愤怒也是恐惧,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眼眶微红,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体育课接近尾声,上楼的声音脚步逐渐清晰,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
“你…你放开我。”他努力地尝试着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但似乎越用力,对方就握得越紧。
在这一刻,强撑着的气势也被完全抽离,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我求你了祁峥,你还给我吧。”
然而,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愈发惹得对方生气。
“你求我?好啊。”祁峥的声音充满戾气,眼睛里闪烁着暴怒的寒光,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一把抓住赵洛凡的手臂,不顾对方的反抗与挣扎,强行把他拖出了教室。不远处,嬉笑与打闹的声音逐渐临近。
穿过楼梯间,两人一直来到教学楼的楼顶。天台的锁链落下,就隔绝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背,”祁峥用力把他扯到一个角落,“不是写的情书吗?内容你该记得吧,背!”
赵洛凡浑身发抖,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低声地哀求:“你不要这样,”
这副无辜的模样,却愈发勾起了祁峥心里的恶劣。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天台上回响。
“不是喜欢他吗?不是会写情书吗?别他妈让我再说一遍,背!”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在对方强硬的逼迫下,他微弱的声音响起。
“遇见你,是我…是我来到这里…最开心的事情。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在我的记忆里……如星辰般璀璨……”
天台的风很大,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未传远,很快消散在风中。赵洛凡站在那里,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此刻,一种深邃刻骨的羞耻感几乎将他吞没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一样。
“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写的还挺好?不拿出来分享,真是可惜。”
“不!不要!”他猛然上前扯住祁峥的衣角,眼泪夺眶而出,“你别这样。”
斑驳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了祁峥手上,像是把他烫伤了一般,心底的猛兽愈发开始咆哮。
祁峥上前揪住赵洛凡的衣领,把人拉至跟前,一字一句地低吼道,“如果不想让第三个人看到这封信,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恐惧在这一刻尽数爆发,“祁峥你还给我吧,我后悔了,我不送了,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呜咽的哭声悲痛欲绝,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撕扯出来,充满了无助与哀求。
只可惜,对方像是没听到一般,后退两步,嘲弄地笑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的喜欢啊?赵洛凡。就这么见不得光,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赵洛凡拼命想摇头,却发现自己几乎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祁峥拉开一段距离,又说,“还有,记得离沈逸飞远一点,我不喜欢他。否则,我就把这封信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
说完,转身离开。
许久,脸上的泪痕逐渐风干。赵洛凡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天台上下来的,又是怎样回到教室的。
他微微弓着身子,面如死灰,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碎掉了。
中途,同桌关切地询问过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洛凡只是摇了摇头,想开口,却发现喉咙沙哑,眼泪要流出来了。
自此,噩梦开始。
祁峥开始时不时地找他的麻烦,让他买水,打饭,帮自己写作业。
每一次,态度都极为恶劣。赵洛凡红着脸,却不敢反抗。
对此,沈逸飞表现的很气愤,“洛凡,你干嘛帮他,他自己没手吗?”
赵洛凡的身体一颤,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没事,再说了,我也是班长嘛……”
沈逸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道,“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赵洛凡立刻退后两步,慌乱的掩饰道,“我没事,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上课呢。”
说完,率先起身离开。
一开始,还能搪塞过去,但时间久了,总能看出一些端倪。
学期的结尾,在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祁峥找到赵洛凡,他表现的很不耐烦,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丢下一句“放学等我”,随即离开。
祁峥知道,赵洛凡不敢反抗。
当天,最后一门考试,赵洛凡发挥的一塌糊涂,怀着忐忑的心情,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在熟悉的天台上,轻声问,“你…你有什么事吗?”
“你还能再慢一点吗?”他像是等了许久,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缭绕着,但随即,又恶劣的勾了勾嘴角,“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到了一个网吧,赵洛凡被莫名其妙地推入了一个单间里。
祁峥把他摁在椅子上,快速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串网址。画面逐渐跳转,紧接着,两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赵洛凡奇怪地皱了皱眉,不理解这是在干什么,但很快,屏幕里的内容逐渐转变为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瞬间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被祁峥强行摁下去。“躲什么?你不是也喜欢男的吗?你应该还没做过吧?不学一学?”
“我不要,我求求你了。”赵洛凡的脸色一点点发白,胃里翻滚着,他几乎要吐了。
“你放开我。”
然而越是挣扎,对方就越是用力。最后,祁峥直接把他整个人摁住,审视的眼神从头看到尾,最后目光停留在某处。
随即笑了一声,“你是真的没有反应啊,你不行?还是只有沈逸飞才能让你有反应?”
说完,当即伸手去摸。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跑了赵洛凡的胆子,猛然生出一股力气。他当即挣脱开来,趁此机会,慌乱地朝门口跑去。
刚够到把手,又被祁峥拖回去,直接抬手把人摁在墙上,凑的极近,湿热的呼吸打在赵洛凡耳畔,他忍不住的颤抖着。
“怕了?”祁峥的表情有一丝扭曲,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一股狠戾来。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不然,你为什么要喜欢沈逸飞!”
说到最后,祁峥几乎是咬牙切齿。
赵洛凡几乎是崩溃了,“祁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后悔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这样……”
祁峥眼皮都没抬,“好啊,你别喜欢沈逸飞了。”
赵洛凡默不作声。
祁峥:“怎么样?做不到?今天沈逸飞还来找我,警告我不要欺负你。呵,你们俩倒真是情真意切。”
赵洛凡忍不住颤声道,“为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祁峥暴怒,双眼通红,抬手掐住了赵洛凡的后颈。
“你跟沈逸飞算什么你们?!就因为多当了几年同学?!你就要喜欢他?你恶不恶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我告诉你赵洛凡,我讨厌他,你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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