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打探，傅骋目光微动，心里划过一丝诧异。
祁峥脾气差的很，眼光又毒又挑。原以为这么多年，能把他拿捏住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天仙？
然而眼前这个，身段不错，皮肤白的晃眼，往那儿一站……像是一个大学生。
长相够出挑，只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竟然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如传言所问，确实是个男的。
他收起心底的疑惑，主动微笑着上前一步：“你好，我叫傅骋，祁峥的朋友。”
赵洛凡点了点头示意，“赵洛凡。”
声音清润，带着一点淡淡的水气，听得出来情绪不高，却莫名的撩人。
傅骋移开视线，转而热络地拍了拍祁峥的肩膀。“来都来了，怎么还站在这里，过去坐啊。”
另一边的卡座上，好几个人正伸长着脖子往这边看。见他们看过来，又缩了回去。
祁峥轻呼一口气，跟傅骋对视了一眼，“你先过去。”
傅骋顿了一下，眼看这两人明显有话要说，只笑了笑，“好，那你们快点儿。”
还没走出几步，方才就想离场的赵洛凡愈发不耐烦了，“我要回去。”
“来都来了，这么多人看着，你确定要在这儿闹？”祁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赵洛凡没说话，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祁峥一把给人拽了回来，深吸一口气，“下半年给福利院的捐款预算我会增加一倍。”
“……就坐一会儿。”他咬了咬牙。
“……”赵洛凡缓缓回头，眨了眨眼。
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祁峥总算把心底的石头放下，扯着他往卡座走。
到场的人不算少，身边大致都带伴，有男有女。见祁峥过来，三三两两地围上来打招呼。
“峥哥，磨蹭什么呢？来这么晚啊。”其中一个说。
闻言，马上有人接话，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也不算晚，‘暮色’的活动还没开始呢，听说今天玩的贼大，想想就刺激。”
最后，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赵洛凡，“峥哥居然带人出来了，这是活久见啊，不介绍一下？”
祁峥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把人推到身前来。“这是赵洛凡，我……”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朋友。”
说完，用眼尾余光去观察对方的脸色。
赵洛凡没什么表情，半垂着眼，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祁峥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虽然没有直说，但两人都始终保持着一种秘而不宣的默契，从来没有人对外提起过。
他不确定赵洛凡是什么态度，为此，选了一个最保守的说法。现在看来，起码人没生气。
“朋，友，啊……”这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故意拉长语调，语气里透露着暧昧。
在这样的笑声里，赵洛凡的心在一点一点发冷。
他半垂着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之无关。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对方非要他过来——祁峥只是缺个伴儿而已。
这里不是重要的场合，也不需要多严肃的介绍，只是随便玩一玩。所以随便带一个人过来就可以，朋友的身份正好。至于到底是怎么样，无所谓。
“行了。”傅骋受不了这帮不懂眼色的人，赶紧站出来和稀泥，“都站着干嘛？坐啊。”
紧接着，走到赵洛凡身边，“洛凡今天是第一次来吧，咱俩喝一杯？就当认识一下。”
说完，递过来一杯酒。
祁峥看在一旁，皱了皱眉。他知道赵洛凡不会喝酒，刚打算开口替人拒绝。
下一秒，对方已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了。
淡淡的酒味，混合着柠檬的香气在舌尖炸开。出乎意料的，并不难喝。
傅骋也满意地笑了笑，这可是他电光火石之间，在桌子上找到的度数最低的一款。
赵洛凡以往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想要融入这里，才需要有人来率先做一个表态。
傅骋开了这个头，果不其然，其他人也渐渐收起了那种调笑的眼神，开始一个个的自我介绍。
每过来一个人，赵洛凡就喝一杯。到后面，他已经连名字都记不住了，双颊泛红，半靠在沙发上。
另一边，祁峥也被推着上桌，开始一群人的酒桌游戏。他仍旧不太放心，时不时看过来一眼。
酒精的刺激下，胃部开始隐隐作痛。赵洛凡调整了个姿势，只是静静地坐着，嘈杂的音乐在一浪高过一浪，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双眼迷离，大脑彻底放空。
舞池里，“暮色”的活动也逐渐开始了。
一个巨大的升降台从舞池中央缓缓升起，台上，一对穿着皮衣的男女开始随着音乐热舞。
DJ调动着气氛，音乐的节奏也逐渐变幻莫测。每切换一次，台下疯狂的尖叫从不停止。
性感的身躯逐渐显露，人群的尖叫将氛围推向**。空气里，弥漫着**的气息，赵洛凡蹙着眉，脸色一点一点惨白。
“你好，我叫小邱。”交错的灯光里，一个男生缓缓凑了过来，尝试着跟他搭话，眼睛里带着怯怯的好奇。
闻言，赵洛凡偏过头，礼貌性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却不太有聊天的**。
但对方并没有发觉这一点，自来熟地坐到他身边，轻声问，“你跟着祁少，他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他的声音很软，轮廓柔和，十分秀气，看上去比年纪赵洛凡还要小，说的话却让赵洛凡听不懂。
他想了一下，“祁峥不会给我钱。”
事实也是如此。
这两年，祁峥会给他送很贵的礼物，会和他住很大的房子，但不会主动给他钱。况且那些东西，他在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带走。
赵洛凡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在对方经济条件远好于自身的情况下，如果他要求平等，那就是在要求对方妥协。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赵洛凡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他自己赚的钱自己花，祁峥愿意给他花钱，也是出于自身的意愿。
他愿意接受，但从不要求。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啊？”闻言，那个男生突然瞪大了眼睛，表现的十分震惊，“不给你钱！祁少这么抠吗？”
“那你也太亏了，你现在不趁自己还年轻，多想一点，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他蹙了蹙眉，依旧云里雾里。
小邱表示担忧，“万一他以后要结婚，或是腻了要找别人，那你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像我们这种吃青春饭的，多不容易呀？那个姓李的，前两天我去他公寓，还发现了不知道哪个贱人的衣服。他连演都不想演，我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了。”
“还以为祁少这种会好一点，结果居然这么抠？”
大脑艰难地运转着，赵洛凡猛然发觉过来对方的意思，瞬间坐起身，解释道，“我跟祁峥不是这种关系。”
“什么关系？只上床的关系？”那个男生摆了摆手，可怜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入行不久啊？你不会被他骗了，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吧。”
“哪个男的会带自己正经对象来这种地方啊？你不看看这台上在演什么。这些贱男人，明明这么有钱，还天天想白嫖，该死！”
激昂的音乐已进入到尾声，舞台上，裸露的皮肤逐渐显现，身体的动作也愈发大胆，一阵阵的尖叫在耳边盘旋着。
赵洛凡的脸色苍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发觉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胃里猛然翻滚，他要吐了。
“欸？”小邱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祁峥走了过来，冷冷地问。
他始终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舞台上的模特刚开场他就想走了，可桌上的人赌瘾上来了，非要玩完这一局。
“祁少……”见对方语气不佳，小邱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小声地说，“那个，洛凡好像……好像是喝多了，去卫生间了。”
说完，轻轻指了一下对方离开的方向。祁峥立刻转身追过去。
*
嘈杂的音乐逐渐远去，厕所里，赵洛凡抱着马桶狂吐不止。胃部的绞痛越来越难以忽略，他虚弱地站起身，按下了冲水键。
紧接着走到洗手台，开始一遍一遍洗手。好脏，这里好脏。
苍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照出他双眼深陷，面如纸色，从背后看去，愈发消瘦。
大脑始终处在发懵的状态，当给自己第三遍涂上洗手液的时候，赵洛凡终于反应过来。
他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呼吸略微急促，眼底铺满了看不懂的情绪。匆匆把手上泡沫冲走，扯了两张纸巾擦手。把废纸扔进垃圾桶后，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好要进门。
他低着头，擦肩而过时，手腕被轻轻握住。
“洛凡？”
陆延年眨了眨眼，声音带了几分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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