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宁猜到他是为此而来:“主要还是不能让丞相知道,是吧?我懂。”
凌彻收回了目光,起身便走了。
一道黑色身影也跟了出去。
凌彻双手背在身后,问:“这几日他可有什么动静?”
黑衣人单膝跪地:“并无不妥之处,平日里也就和婢女聊聊天下下棋,也没有什么接头的人。”
“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
“回圣上,陆衍宁是在进宫之前找的太傅,至于之前的过往,一概不知。”
凌彻眼眸微沉:“一概不知?”
“是,无从查起,仿佛这世上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凌彻看了一眼昨日他和陆衍宁接吻的那座假山,目光一凝:“他方才提到那个家乡菜。”
黑衣人顿时明白主子的意思,这是条线索:“是。”
凌彻吩咐完便离开了,黑衣人站起身,只觉得身后冷汗涔涔,天知道他回答一概不知的时候有多慌。
第二日一早,陆衍宁又是被吵醒的,不过不是鸟雀,而是隔壁秋霖宫的主人,邑国美人。
陆衍宁在床上坐起来,听到欢欢和那美人在争吵。
“你们居然敢骗我!说什么圣上的新宠在清华宫,这宫里根本没有清华宫!”这是邑国美人。
“你不明白吗?我家主子的意思就是请你不要来了。”这是欢欢。
“哼,昨晚我都看见了!原来你家主子就是和丞相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就是个替身罢了,你家主子真是不要脸,为了爬上龙床,连替身这种不耻的事都能做出来。”
欢欢生气:“总比你强,你连替身都不如!”
“切,我自会靠我自己让圣上喜欢我的。”
“你给我出去!你吵到我家公子了。”
“凭什么?要说起来你家主子都不算后宫嫔妃,连圣旨都没下,我可是邑国送来和天子和亲的,我才是后宫正儿八经的娘娘。”
陆衍宁被吵得头疼,将寝宫的门打开,对上院子里那邑国美人的视线:“那么就请这位娘娘,回你的秋霖宫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哼!你这脾气比丞相坏多了,怎么做的替身?”邑国美人撅起了嘴。
陆衍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欢欢,送客。”
“是,请吧!”欢欢对着邑国美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邑国美人用力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陆衍宁摇了摇头,就这个性格也就只能送来昱国皇宫了,要去别的宫斗剧里,这集就已经死了。
午间的时候,御花园传来好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在凿什么东西。
陆衍宁就是个闲不住的,五子棋下腻了,飞行棋两个人不好玩,狼人杀人不够,大富翁人也不够。
于是干脆出门去看看,欢欢见他起身,知道他是要出去:“要不要我跟着去?”
陆衍宁想了想:“不用吧,你想去吗?想去你就跟着,不想去你就留在这儿。”
欢欢看了一眼少华宫,这么大个宫殿就她一个宫女,要收拾挺多地方的:“那算了,哥哥你自己去吧。”
陆衍宁便出门拐到了御花园,就看见昨夜他被凌彻强吻的那座假山周围全是工匠,正在凿那座假山。
陆衍宁顿时无语,不至于吧?这事天知地知他和凌彻知的,这得是多嫌弃还要把假山凿了?
陆衍宁小声吐槽:“你要真嫌弃,怎么不把自己的嘴和舌头拔了?”
生气!他以为能来看个什么热闹或者打听点什么八卦,结果,反而给自己心里添堵!
陆衍宁转身刚要回去,却撞上了迎面过来的邑国美人,估计也是被御花园的动静吵过来的。
然而她一看到陆衍宁,便将凿假山的动静抛之脑后了,快步走到陆衍宁面前:“哼!你还敢出来!”
陆衍宁奇怪:“我为什么不敢出来?虽说凌…圣上没有下旨,但也是默认我住在宫里的。”
“我算是知道圣上为什么喜欢丞相不待见你了,同样好看的皮囊,你看看丞相,谦谦君子,礼仪周到,气度不凡,再看看你,毫无礼数,鸠占鹊巢,做人替身,肮脏下贱!呸!”
陆衍宁:???
陆衍宁被她说的笑了:“不是,我哪儿鸠占鹊巢了?他沈锦程想来后宫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他自己不来,我又没抢。”
“我替身怎么了?他凌彻也没把我当替身啊?他要把我当替身,你还能这么跟我说话?”
“肮脏下贱?我一没和凌彻滚床单,二没跟凌彻…二没求着凌彻让他上我,哪就肮脏了?哪就下贱了?”
陆衍宁每说一句就把邑国美人往后逼退一步,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御花园那方河塘的边缘,陆衍宁方才说着说着,思绪闪回了一下昨夜和凌彻亲密接触,没留神。
而邑国美人背对着河塘倒退,也没注意到下一脚就会踩空。
千钧一发之际,邑国美人在后仰的同时,本能地抓住了陆衍宁的衣袖,将陆衍宁也一块儿带了下去。
扑通——
两人齐齐落了水,陆衍宁和邑国美人在水中挣扎着,两人都是不会凫水的,互相拖着往下面沉。
还好御花园现在人多,这边落水动静不小,分分钟就把人救了上来。
邑国美人还好,只是陆衍宁对落水有恐惧感,再度昏了过去。
·
“圣上,陆衍宁和邑国尹慕儿在御花园落水了。”
在御书房批折子的凌彻闻言顿都没顿一下:“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吧。”
“是。”
凌彻盖完了章,看了一眼秋公公:“你觉得,太傅将陆衍宁放在朕身边,只是为了看着朕以及说些什么不痛不痒的话吗?”
秋公公给凌彻倒了被杯茶:“陆公子的话并非不痛不痒,邑国附属一事不就是陆公子的提议吗?”
凌彻端起茶盏,眼中也划过一丝疑惑:“此事朕也不解,为何他和太傅竟然说辞不同,还给朕出了一个深得朕心的策略。”
秋公公灵光一闪:“莫非…太傅和陆公子故意不同心,以此来让陆公子博得圣心?”
凌彻同秋公公视线一对:“言之有理,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太傅如此费心,莫非和祁王沆瀣一气?”
秋公公了然,对外道:“圣上起驾,少华宫。”
陆衍宁昏迷之中还发起了高烧,和上次落水一模一样,每次落水他都必定大病一场。
凌彻特地唤了太医来,欢欢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陆衍宁。
良久,太医才松开陆衍宁的纤细的手腕:“回圣上,陆公子此乃心病,心疾还需心药医啊。”
凌彻随意地点了点头:“去煎药吧。”
凌彻挥退众人,坐在桌旁,桌上一盏小巧宫灯映得他轮廓更加分明。
陆衍宁半夜热得醒了过来,天地昏昏沉沉的,喉咙都能冒烟了,他不停地咽口水希望缓解口渴,但是喉咙却越发痛了。
于是他看向唯一的光源,那身明黄锦服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泛白:“水…”
陆衍宁的喉咙哑得不像话,声音也被限制得很轻。
然而桌旁的那人却还是听到了,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递给他。
陆衍宁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想抬手,又有点抬不起来。
凌彻也察觉到了,看着陆衍宁盯了半晌,而后一手将陆衍宁捞起来靠在床柱前,喂他喝完了一杯水。
陆衍宁坚持不住,喝完水又睡了过去。
这次又是睡了个昏天黑地,中途醒过来喝了药吃了点东西。
等真正清醒是一天一夜之后了,陆衍宁看见欢欢端了药进来,问:“凌彻走了吗?”
欢欢把药递给陆衍宁:“嗯,圣上去上早朝了。”
陆衍宁边喝药边想着,凌彻为什么突然对他关怀起来?
莫非…这暴君其实感情纯的很,亲了一口就打算负责了?
陆衍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不可能!绝无可能!估计是因为太傅吧,或者沈锦程?
因为太傅的可能性大点,他说的沈锦程的那个谎言应该已经被拆穿了。
陆衍宁捏着鼻子把药一口气喝了:“糖,有甜的东西吗?快快快我要死了。”
昨天欢欢喂药陆衍宁也是这个状态,不过那个时候说话有气无力,欢欢赶紧把备好的糖递给陆衍宁。
陆衍宁吃了糖又活了过来。
然而,陆衍宁不知道的是,前天落水之后,后宫里不少宫人看见了他的模样,有庆功宴近距离见过丞相的宫人认了出来,他和丞相长得一模一样的事。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满了整个皇宫,以至于连朝堂都知道了。
太傅送的那个美人同当朝丞相沈锦程一模一样,换言之,圣上对丞相的感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早朝上,众臣讨论完国事之后,秋公公刚要宣布退朝,礼部尚书出列问:“圣上,今日有一传闻,说是圣上之前收入宫中的美人与丞相大人长得一模一样,此事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众臣皆私下议论。
“难怪圣上一直不肯选皇后,原来是不喜女子。”
“圣上与丞相竟然越了君臣之谊?那我昱国岂不是要绝后了?”
“圣上,千万三思啊,此事关乎昱国之未来啊!”
凌彻摩挲了一下虎口,轻笑一声,下面众臣顿时噤声,没有人再出一言。
唯有沈锦程,在众臣期待的目光里走了出来,不卑不亢道:“还请圣上还臣一个清白。”
凌彻目光落在沈锦程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中有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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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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