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假少爷

郁冰辰瞳仁颤抖,收回死死凝视着洛云洲的阴郁目光,转而看向郁沅,瞳仁颤抖。

郁沅就站在他身边,方才还仅仅贴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掌抚摸着郁沅的脊背,就像他们无数个交颈而眠的夜晚。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隐瞒是不齿的行径,他以照顾母亲这样天经地义的事情,对郁沅进行操控和威胁,利用郁沅对占据他郁家少爷身份的愧疚,对郁沅极致掠夺,步步为营。

他算计郁沅,假作一个无辜者,假装一个童年受尽挫折的悲惨形象。他就是这样骗取了郁沅的信任,拨开他柔软的内核又轻而易举地得到他的原谅。他像一只不知餍足的蜜蜂,汲取着郁沅的花蜜,他不以为耻。

平心而论,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他会照顾好郁沅的,会照顾好他们的母亲,他们会成为一家人,在郁家动荡和重组后,他们会是最终的赢家,成为站在这个世界山顶的人之一,郁沅会有圆满而快乐的人生,而他会站在郁沅身边。

可是洛云洲将这一切都毁了。

郁沅的面色很苍白,脸上没有流露出憎恨或者怒气冲冲的神色,相反,他的神色柔软而茫然。他苍白的站在那里,浅灰色的羊毛背心杂乱堆在他的神色,却没法给他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苍白的手被郁冰辰握住,郁冰辰想要说点儿什么,安抚住郁沅。他当然知道发生的一切太过残酷,已经覆水难收,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是死局。

郁沅心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况且郁沅太需要他们的母亲了。他爱陈伯和,远比陈伯和的亲生儿子更爱她,因为他是唯一得到陈伯和母爱的那个孩子。他不会离开陈伯和的,同样也无法与陈伯和的亲生儿子郁冰辰断开关系。

即便局势不佳,他们也会纠缠在一起,远比郁沅和洛云洲之间的纠葛要深切得多。洛云洲又算什么东西呢?一个多管闲事的外人,一个觊觎珍宝的狂徒,他什么都不是,明明手握着这世间最珍贵最纯粹的爱,却能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郁冰辰从来都瞧不起他。

郁冰辰咬牙,想要倾身抱住郁沅,可是郁沅却如梦初醒般突然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双臂。

他眨了眨眼,瓷人儿一样苍白的面色更加脆弱,可是他独自站在那里,没有看郁冰辰,也没有看洛云洲。

“我的母亲,林芳女士,她知道这些吗?”

发生这样颠覆三观的事,他第一反应还是询问自己的母亲是否会受到伤害。郁冰辰哑口无言。他看着郁沅,心中第一次为自己的隐瞒产生悔恨。

面对郁沅,他连坦白都做不到,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人终究不是机器和代码,满心算计和经营,换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善果。

“郁沅,这个问题,应当由郁冰辰回答你。他从小与林芳女士相依为命,林芳女士是否因这些过往备受折磨,他应当是最清楚的。”

洛云洲冷淡的声音传来,几乎立刻让郁冰辰咬紧牙关,赤红了双眼。

他怎么听不出来洛云洲话里深深的恶意?他当着郁沅的面揭露他的伪装不说,还要杀人诛心,让他亲口承认林芳作为他亲生父母所作所为最大的受害者,这些年经历了多少心理压力和精神迫害。

洛云洲要他亲口对郁沅承认这些无可挽回的事实,以此彻底断送他和郁沅的所有可能。

多歹毒的心,多恶毒的念头。可郁冰辰无计可施。

“我知道了。”

郁沅仍然谁都没有看,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仿佛失了焦点,空落落地落在地毯上。郁冰辰不敢触碰他,生怕他会在下一束光中湮灭。

而郁沅并不是因为郁冰辰对他的伤害而失控神伤。就在方才,他的脑中响起了一道系统隐:

“请宿主接受重要剧情任务:获得真假少爷的真相后,郁沅心存报复,想要毁灭郁氏集团和郁冰辰父子。他盗取郁氏核心机密文件,转卖给郁氏竞争集团,为洛氏和郁氏造成巨大经济损失。”

系统话音落下,郁沅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是一棵树,头脑在妖精中也算不上聪明机敏,他花了一点儿时间消化了这些信息。

对于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是不惊讶的,但他是谁的血脉,他素昧谋面的父亲是哪家少爷,当年的真相是什么,这些对他而言是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他更关心的事,在这个局面中,他现存的亲人应该如何度过危局,而他又怎么保护他们。

至于洛云洲和郁冰辰,他对主角攻受没什么可说的。天道之子有自己的运道,无论出身,他们都是天道的宠儿,天道会为他们完善一切灰暗的部分,将最光明的一切呈现给芸芸众生。到主角攻受功成名就之时,谁会在乎天命之子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怕是仰望都来不及。

当年的真相更是不可考,郁沅也没期待过任何人会给他伸张正义。

不过难免的,他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在天道的安排中,郁沅这样的配角是没有灵魂的。他仿佛只是为了对抗天命之子,叛逆天道而存在,没人会在乎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当身世的真相摆在眼前,一切都说得通了。

郁沅和天命之子不是被抱错的真假少爷那么简单。他们的父辈有血海深仇,母辈又夹杂了太多痛楚和不甘。郁沅前半生都生活在陈伯和女士亲手构建的童话世界里,他被保护得很好,又怎么坦然承受血淋淋的真相?

想来,郁沅是会怨恨的。天道给出的剧情也算合情合理。郁沅因为身世和仇恨生出报复郁父和郁冰辰的念头,他知道自己无法夺走郁家,也无法夺回洛云洲的心,所以他选择毁掉郁父通过谋杀和鸠占鹊巢创立的罪恶王国。

他无可转圜地走向天道的对立面,直到被天命之子厌烦和杀死,即便陈伯和的母爱都没能保住他。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而郁沅却只觉得可笑。

他说不出什么话,也不想说话,只是从内而外地沉默着。天道系统不像曾经那样不近人情,它踟蹰了一会儿,又在郁沅识海内说道:

“这是让世界线完整的最终任务了,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结束这个世界,顺利下线,前往下个世界了。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这是我想要的。”郁沅沉默片刻,回答道:“我想要原世界重启,想要救回荷蕊的性命,想要救回许多朋友和族人。”

“可是,系统,我真的能做到吗?我又凭什么能做到这些?只凭借剧情中那些在天道看来愚蠢庸俗的恨意吗?”

他声音轻忽,像是一阵微风,系统却莫名感受到了其中的叹息和涩意。它竟然无师自通地听懂了郁沅的嘲弄:

“天道无情,并不懂生命的情感,只觉负累。”

它说:“但天道同样恪守成规。世界已然毁灭于主角攻受之手,天道必然要重启世界,所谓你完成任务的奖励,并非天道欺骗。只是天道想要重启世界,必须让天命之子归位,若天命之子在三千世界的魂魄仍然顽抗天道安排,天道重启的世界仍然会是一场空。”

“而天道势弱,无法多次重启世界,你是天道认定的扰乱世界之人,也必须由你让世界归位,捕捉天命之子逃窜的魂魄。”

郁沅蹙眉,面色更加苍白,心里细细斟酌着系统给出的解释。

他明白,自己势单力孤,本身就没有多少选择,如果不配合天道,完成任务,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逆转时空,再见荷蕊。

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做这些任务的,或者说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但是他心底里并不相信天道真的会为了他那些愚蠢的任务而逆转时空。

这一切都太可疑了,天道是什么样的存在,郁沅心里也有些猜测,它是规则,是法典,是世界运行的根基,可是它也有自己的意识,排布着每个生灵的命运。郁沅并不是想要违逆或者对抗天道,大多数时候他是没有选择,遵从本心。

没有任何生灵能平静地走进暗夜和永寂,也不能平静地看着亲人好友走上命运的安排。

他们不甘心,他们也有血有肉,有灵魂啊。

郁沅这辈子没有幸运过,也没有得到过天道眷顾,这突如其来的大饼,他哪能安然接过?他当然怀疑!

如今,系统给出的解释却暂时抹平了他的猜忌。

原来如此。原来天命之子才是天道反复眷顾的人,原来他还是那样的身份——一颗好操控的棋子。

他和他在乎的人,都是为了身边这个男人走上巅峰的踏脚石。

他这么想着,向后退了一步,并没有看见郁冰辰眼里破碎惊慌的神色。

“沅沅,你听我解释。”

他第一次这样慌不择路的开口,再次抬起手想要握住郁沅苍白的手,可是他捞了个空。

“不用了。”郁沅说道:

“我都明白了。”

他说完,抬腿向门外走去,身形单薄,脚步虚软,而洛云洲隐含对郁冰辰恶意的眸子也流露出慌乱,他也上前一步,说道:

“我和郁家——郁冰辰的婚约是建立在欺骗之上,洛家调查清楚了这一切,我随时可以喊停。”

他想对郁沅解释,而郁冰辰的怒火达到了顶点,冷冰冰地抛下四个字:

“再好不过。”

可是走到门口的郁沅却抬不起脚,他不确定主角攻受是不是赌气才说这些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似的话,他头也没回,问道:

“洛家和郁家要按计划联姻和合作,稳定局面,否则郁家...不管落到谁的手里,都会毁掉。母亲怎么办?”

他轻声提醒闹矛盾的主角攻受,而后快步离开,留下身后的洛云洲和郁冰辰,他们的脸色一瞬间阴郁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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