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狗的听觉比他做暗卫时候的还好。
荀无乡听着会场里嘈杂的声音,只想把耳朵捂住。楚心安抱着他,他的脑袋被她放在肘弯里,动一下就蹭到一片柔软。
荀无乡僵硬得像个玩偶。
他听见楚心安柔和的声音,“别生气了吧,景医生。”
他们如此熟悉,一个句话就知道对方的心情,一个表情就能领悟对方的暗示,荀无乡觉得心口很难受,像是被翻了一大盆的酸梅汁。
他小气地想,若是前世的赤霄,他也可以知道她一举一动的所有意思。
可楚心安和赤霄不一样,就算,就算是前世,这辈子的魂也不一样了。
“你还会在意别人生不生气?”景云颂应该是没那么生气了,将手里的一个纸袋子递给楚心安身后助理,“爷爷亲手做的药膳,晚会上都是冷食,你先垫垫肚子。”
“又是药膳啊。”楚心安撇嘴,但还是老实地交代助理放到休息室,她一会就过去吃。
“听说江家送来的拍品是那对腕表?”
楚心安惊讶:“你也知道?”
“臻姨瞧不上江家谁都知道,当初把礼物退回去的阵势闹得上了好几日八卦新闻,也只有你不当回事。”景云颂见她胳膊抖了下,“太重了?”
“人太多了,它害怕。”楚心安动了下胳膊,换了个姿势,“说得好像我现在能瞧上他家,江家两个儿子,一个能用的都没有,甚至不如江森他老婆来得有本事。”
“徐婉宜?”
“你认识?”楚心安实在抱不动了,将荀无乡放了下来,小狗就乖乖贴在她脚边。
景云颂罕见了哽住了,半晌才不自在地开口:“之前徐家来拜访过。”
楚心安忍俊不禁:“是看上你了?这么看来江家和徐家结亲倒是合理,毕竟眼光相似。”
“少给自己贴金。”景云颂轻瞪了她一眼,“先去把药膳吃了,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楚心安答应,会场人多,休息室里忙碌杂乱,她便将牵引绳塞进了景云颂的手心,“你先带着阿弥,我一会就来。”
她脚步轻快,扬长而去。
留下景云颂和荀无乡,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你妈就这样把你丢给我了?”景云颂无奈,他不喜欢养小动物,猫狗寿命太短,有了感情再送走太折磨,这种工作里的罪不必带到生活里来。
“汪。”她不是我妈!
荀无乡飞快否认。
景云颂怔了下,若有所思地盯着荀无乡的眼睛,“我总觉得你好像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还未等他蹲下身来仔细打量,江旭冬的声音插了过来,“景医生!好久不见啊。”
他和他大哥大嫂一起出席,穿着一身骚包的月白色西装,眼底满是戏谑。
“这是帮楚大小姐带狗呢?也是,毕竟是咱们大小姐的爱宠,可比人金贵。”他咬着那个爱字,语气轻佻。
景云颂看向他身侧的江森,淡淡问:“江总,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江旭冬被忽视,又听他提到大哥的病情,身子僵了下。
江森其貌不扬,看上去是个老好人,温和地向景云颂打招呼,“景医生,恢复得不错,还多亏您联系的医生。”
“客气。”
景家是中医世家,和他们这些豪门不怎么打交道,但是谁也不想得罪景家,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
“这是楚总的狗?长得真漂亮,肯定很贵吧。”徐婉宜搭话道。
江森也附和:“是啊,你看这毛发,多好。”
景云颂:“流浪狗,她捡的。”
江森:“……”
徐婉宜尴尬地拽了下他的袖子。
江旭冬大笑:“大哥眼光真不错,这狗是漂亮,不过再漂亮哪有它主子漂亮。”
景云颂笑了,他问江森:“你有查过他是不是你们江家亲生的吗?”
“景云颂,你什么意思?!”江旭冬声音扬起。
他和江森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妈妈是在江森母亲死后第三个月被娶进来的,没过八个月就生下了江旭冬。
当然,这点子事都算不得什么新闻,只有江旭冬回回像是被踩了脚一样。
“就觉得你们兄弟俩不仅长得不像,智商也不太像。”景云颂看他的眼神冷下来,“不会说话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以后都不用说了。”
“你敢!”江旭冬还要再说什么,被江森一个眼神制止住。
江森不好意思地拱手:“对不住,没管教好他。”
江旭冬嗤笑:“景云颂,你和这狗也没什么区别,不都是舔着楚心安吗?你有什么好瞧不起——啊!!!松开!”
荀无乡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疯狗!快松开!景云颂你还愣着干什么?!”江旭冬没想到这么小的狗咬合力这么强,他竟然甩不开。
大厅里的人视线都聚集过来,但没几个人愿意靠近。
江旭冬忍着痛俯身,想掐住荀无乡的脖子,他手刚放上去,荀无乡已经松开了嘴,一溜烟跑到不远处正在往这边走的楚心安身边。
“楚心安!你养的好狗!”荀无乡咬得不轻,血已经顺着裤腿滴到了殷红的地毯上。
楚心安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她身后跟了几个富家公子,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色。
“小江总,这是怎么了?”她像是刚看见发生了什么,惊讶地捂住嘴,“这都流血了,快去医院看看吧。”
“你别想逃避责任,这是你的狗咬的。”江旭冬指着荀无乡,忍着怒火压低嗓音,“你要怎么补偿我?”
楚心安都要被他逗笑了,好不容易保持住表情。
还没等她开口,身后跟着的方耀调侃道:“江少爷娇贵,细皮嫩肉的,这咬一下不得赔个好几百万才行。”
温嘉承拍了拍他的肩膀,责怪道:“几百万怎么够,咱们今晚不就有一个给意外毁容患者捐款的项目吗,一会儿大家伙一起给江旭冬捐点,都别小气啊。”
几个男人年纪家世都差不多,互相对了个眼神就大笑起来。
“你们——”江旭冬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楚心安出头,偏偏楚心安又蹙着眉,担忧地看着他的伤口。
“婉宜,带旭冬出去,让司机送他去医院。”江森拍了板,饶是他这样老实人的脸都难看得跟个黑板一样,别说徐婉宜这种根本藏不住情绪的娇小姐了。
徐婉宜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接过江旭冬,走之前还要再挑一句,“楚总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毕竟是您的狗。”
楚心安:“……”蠢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把单子留着,我会报销的。”楚心安温和地摆手,“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晚脱不开身,这样,明天上午我去医院看小江总如何?”
不过是被咬了一口,明天怎么可能还在医院。
徐婉宜脸红了又白,意识到楚心安是在嘲讽她小题大做,都不用住院还要她出面。
等两人走了,楚心安才蹲下将荀无乡的嘴掰开。
他口腔里还有血腥味,见楚心安皱眉,还以为是她不喜欢,立刻用舌头舔了几下。
“脏。”楚心安皱眉拍了下他的脑袋,回头让助理现在送荀无乡去宠物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要不要打疫苗。”
站在一旁听着的江森:……
听上去像是他弟弟咬了楚心安的狗。
——
荀无乡不想去医院,但他做不了主,被塞进车子里送去了医院。
嗅觉变得很敏锐,他的鼻腔里还充斥着血腥气。
“怎么了?阿弥生病了?”司机还是上次去寺庙的那个。
助理想抱着荀无乡,却被他躲开,只好将他放在后座上,“没有,把江家那个小的咬了,楚总不放心阿弥,怕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生病。”
“啧啧,楚总可真是喜欢这个狗,当初捡它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可能真的是缘分吧。”司机感慨。
助理年纪不大,是徐盛茵一手带出来的,八卦也是一脉相承,“您当时也在?”
“是啊,我送楚总他们去灵宁寺,在山脚下捡的,当时脏得跟个抹布一样,站都站不起来,楚总就说,要是愿意跟她走,就伸手,嘿,谁知道它还真的把爪子递过去了,你说神不神。”司机说。
助理点头:“听说灵宁寺求姻缘特别灵呢,我有个朋友去求了,回来她喜欢的人就跟她表白了,两人都快结婚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司机突然问。
助理奇怪地问:“对呀,怎么了?”
司机笑道:“那就是了,我们当地有个传说,说是灵宁寺以前是个破庙,都没香火的那种,后来有神仙下凡,路过灵宁寺瞧见有个骨架子跪在佛像前,被诚心感动,便施法将灵宁寺修葺一新,又赐予佛像神力满足人们的心愿,这才慢慢有了香火。”
“所以啊,灵宁寺不是求姻缘灵,是求最强烈的愿望灵,看来你朋友是恋爱脑,最想要对象呐。”司机开玩笑道。
助理还在打趣,说她朋友确实是个恋爱脑。
两人未曾注意,后座上的狗安静得像不存在,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已经湿润得要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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