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闯祸了。
早晨5:42,季峦被巨大的玻璃碎裂声惊醒。
季峦把睡衣胡乱披上,睡裤都没穿就跑到客厅看。
却看到茶几上的一瓶芍药被打翻,水流了一地,玻璃花瓶已经四分五裂。
玻璃花瓶的旁边站着舟舟,它一边舔着小爪子一边无辜地看着季峦。
季峦无语了。
他昨晚的有效睡眠时间可能都不到4小时。
白天舟舟喜欢睡觉,因为有阳光。舟舟在阳台睡,在床上睡,在季峦的键盘上睡。
随地大小睡。
怎么叫都叫不醒,季峦拍拍她的背,她睡眼惺忪地看季峦一眼,扭过头又睡着了。
一到夜晚,舟舟充满电了,就开启跑酷模式。
季峦本来睡得就晚,这三个月以来他的作息极其不健康,经常凌晨一两点睡,第二天午饭时才醒。
醒来也不去洗漱,随便点个外卖吃一吃,继续窝在床上。
要不是他一天只吃这一顿饭,现在可能已经有200斤了。
周亦然喜欢瘦高的男人,因此季峦对自己身材管控很严格。
刚毕业的那年,周围男同学都纷纷发福,长出了啤酒肚。季峦也有这个倾向。他的肚子外长了薄薄一层肥肉。
晚上睡觉,周亦然捏着他新长出来的小肚子,“咦”地一声。
“这有什么嘛,一点肉而已。”季峦假装不在意地笑着。
周亦然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挺可爱的吧。”
的吧?很可爱的吧?
季峦脸上依然笑着,心里却非常介意,接下来就开始喝蛋白粉做力量训练了。
周亦然看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季峦的态度之认真,要不是前一天自己嘲笑了他的小肚子,她都怀疑季峦劈腿了。
但季峦说他只是随便练练,为了健康,just for health,帅不帅的无所谓。
无所谓~
激素水平差异,男人练肌肉天生有优势,他很快就通过控制饮食和运动练出了一层薄薄的腹肌。
周亦然很满意。
季峦很骄傲。
其实周亦然的小肚子上也有一层肉,但是她毫不在意。
季峦也觉得很美丽。
周亦然和季峦在这一点上的审美相同,他们都认为男人的肚子上应该有的是腹肌,而女孩的小肚子千姿百态,没有不漂亮的。
即便是周亦然不在了,季峦打不起精神做饭,更别提健身了。
他也告诫自己,外卖油大,一天吃完一顿外卖就打住吧。
所以即便他的腹肌已经看不出形状了,肌肉减少了,但体重也掉了不少。
这样下去不行,他心中暗想。
舟舟的到来给季峦增添了几分生机,他开始每周出门去买芍药花,就像周亦然以前做的那样。
他昨天赶了个大早,6点钟就出门去花市,选了最新鲜的摊子上最新鲜的几朵芍药。
回来的时候路过菜市场,看到蔬菜也很新鲜,顺便买了1颗白菜和2根白萝卜。路过肉铺,买了一斤排骨。
他觉得他的生活渐渐恢复一些了,就像3个月前一样。
他回到家,从储物柜翻出周亦然的花瓶冲洗干净,将刚买的芍药插了进去,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正中央。
这才像个样子嘛,他心想。
舟舟哒哒哒地跑过来,跳上茶几。她对新出现的这瓶花很是好奇,在旁边皱着鼻子一个劲儿的闻。
这画面,季峦赶紧拿来手机拍了一张。
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是他三个月来的第一条朋友圈。
殊不知,这个时候的舟舟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把这瓶花推下去玩玩。
她用小爪子推了推,花瓶装满了水,纹丝不动。不是她能撼动的重量级。
季峦从网兜里拿出刚刚买的菜,走进厨房。
本来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一种微妙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渐渐的从他的指尖,从他的手掌,传进他的心。
季峦下意识察觉着呼吸,很顺畅,像是某种心流,或冥想。
厨房里安静得出奇,,只有水声、刀切菜的声音,和他的心跳。
他把白菜叶一片一片掰下来洗净,削掉萝卜外的一层皮,排骨在旁边泡出血水。
他刀工还可以,他将白菜叶先竖着切成条,又切成3厘米左右的菱形。白萝卜切块。
蔬菜裂开的声音,真好听啊。
开火倒油,下入排骨。
排骨在锅里慢慢变色,冒出肉香。
调味,他倒入生抽,接着是老抽,排骨染了一层酱色,漂亮极了。
接下来放出排骨,然后他把开水倒进去,“哗”地一声,蒸汽升起来,扑在他的下颌上。
他很享受。
舟舟跑到他脚边,用头蹭着他的裤腿。
季峦弯腰抱起她:“你离火远点。”
“喵。”舟舟叫了一声,跳上橱柜,盯着锅里的热气,歪头,好奇得不得了。
季峦一边拦着她,让她和灶台保持安全距离,一边怔怔地看着她,说不清是被萌到了还是被治愈了。
他把排骨转移到砂锅里继续炖。
砂锅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他过去陈旧的日常生活好像在慢慢被召回。
“喵。”
季峦转过身,看到舟舟端坐在厨房门口,小尾巴甩来甩去。
看到季峦转身,舟舟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两只小爪子往前抓抓地。
季峦被可爱到了,笑出来一点点。
他脱下围裙,想过去抱起舟舟。
刚一迈步,舟舟一溜烟跑了。
“你——”
季峦苦笑一声,但还是追了上去。
“我又不是坏人,你跑什么?”
舟舟跑得很快,跑一会儿停下来回头看看季峦,看他快追上了,舟舟继续跑,最后一溜烟钻到柜子底下了,像个躲猫猫的胜利者。
季峦又气又好笑,双手叉腰:“钻这里我可没办法和你玩了啊。”
他去厨房,准备把白菜叶子加入锅里。
刚转过身不到一秒,舟舟从柜子里窜出来,抱着他的脚踝后面狠狠咬了一口。
“舟舟!”
舟舟已经一溜烟跑进卧室,不见踪影了。
季峦做好饭时,舟舟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就连在沙发睡觉的时候,舟舟也是四仰八叉的,她喜欢阳光晒在肚皮上的感觉。
季峦不忍心惊醒舟舟,他搬了张小椅子,坐在茶几旁呼噜呼噜地把饭吃饭了。
洗碗的时候,季峦把水龙头也开很小,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噪音。
当时的他完全没想到让舟舟白天睡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凌晨1:36,季峦关掉台灯,躺在被窝里。
被窝刚刚暖和起来一点,季峦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睡姿。
舟舟又哒哒哒跑过来,踩在季峦的被子上,巡逻了两下,找到了季峦的腿弯。
她很满意。
原地转了两圈,爪子刨刨,刨出来一个小窝,睡下了。
这让季峦动弹不得。
季峦轻轻把腿挪开,想让舟舟换个地方睡。
“舟舟乖,被子里暖和,进被子里来。”季峦掀起被子一角,招呼舟舟进去。
舟舟看到被子里黑漆漆、暖烘烘的,很是好奇,但也就闻了闻,大踏步踩在了上面。
重新找了个季峦腿弯附近的位置睡了。
季峦无奈。
那就这样吧,因为太困,他也很快进入梦乡。
接下来就是无数次的被踩醒。
舟舟也就大概睡了半个小时就精神了。
季峦凭着一腔睡意,多次被踩醒——甚至有次踩在脸上,依然迷迷糊糊睡到了早上。
“咣当!”客厅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季峦一下子精神了,看到舟舟打碎了花瓶,还在旁边舔手。
加上一晚上没睡好的起床气,季峦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但碎玻璃太多,他很怕舟舟扎着脚。假装不在意地靠近舟舟,想把她擒拿反锁回卧室,自己收拾一下残局。
舟舟看着季峦一步步挪过来,扭头钻进了沙发底下。
“一点都不好玩,舟舟。”季峦严肃的说,“你会受伤的。出来。”
舟舟听不懂,她躲在阴暗的沙发下,季峦只看得到她两只眼睛。
“沙发下会有玻璃渣。”季峦蹲下,朝沙发下面的缝隙看去。
舟舟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以为季峦要来讨伐她,她扭着屁股退到了沙发的最深处。
“不管你了。”季峦起身,拿来扫把和抹布,把沙发外的玻璃和水打扫干净。
他又起身去柜子里拿来了碘伏和纱布,既然他抓不来舟舟,那就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准备好了这些,季峦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沙发的对面,正对着舟舟,等着她自己出来。
等待的时候季峦几乎要睡着了。
舟舟还是一动不动地躲在角落,盯着季峦,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季峦无奈,他去拿了根猫条,喊着舟舟的名字,蹲在沙发旁。
舟舟闻着味来了。
和舟舟一起来的还有一根黑色的皮筋,被舟舟的尾巴一扫,从沙发下面的缝隙滑出来了。
季峦愣住了。
那是周亦然的。
一开始是季峦的,后来变成了周亦然的。
季峦第二次见到周亦然的时候给她扎头发用的就是这根皮筋。
不过这根皮筋很耐用,这么久过去,只是微微松驰了一点而已。
以前周亦然在头发上绕两圈就扎紧了,现在要绕3圈。
大学毕业后,季峦就把头发剪短,再也用不上皮筋。
周亦然一直留着这条,她说这是季峦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她舍不得扔。
而周亦然送给季峦的第一件礼物,是三朵芍药。
季峦鼻酸,本来还在生舟舟的气,但心一下子陷下去了。
他把舟舟吃完的猫条包装随手放在一边,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开始流泪。
舟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话,却读得懂人类的情绪。
她知道季峦在难过。
她端坐在季峦右边看了一会儿,伸出前爪,拍了拍季峦的手臂。
“别难过啦。”如果舟舟会说话,她现在一定会这样说。
季峦感受到右臂又轻轻的拍动,向右看去。
舟舟努力站起来,伸出一只小爪子,试探性拍着,只能够得到他的手臂。
满脸担忧,又或者是好奇?
季峦哇的一下子哭出来,他抱紧舟舟,把眼泪都蹭在了舟舟软软的毛上。
舟舟破天荒没有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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