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苍陵神情慌张,萱儿问道:“你怎么了?”
从金石绣坊中走出来的,正是白玥与青澜。
苍陵离开牡丹寻芳阁,明玉回了天书苑,白玥再画出一张盖头上的绣样,交给青澜调查。虽比不上血月宗消息回报快捷,但也在三日后,查出这块盖头出自金石绣坊。
苍陵道:“你们先去金石钱庄,我有点私事,去去就来。”低下头,径自走进一条小巷。
萱儿与陈有道相觑奇怪,但就在这一转眼间,白玥已察觉到,那走进小巷的人。
拐过三道口,苍陵微微后看,白玥跟了过来,当下加快脚步,心想自己功夫不如白玥,如何才能甩得掉他?
抬头一望,前方半掩木门的院子里,垂挂着五颜六色的轻纱。苍陵闪身入内,寻思:“他没叫住我,说不定没认出我来。”随手取下百解剑与不问剑,藏在一堆纱缎里。
这里是绸缎庄的内院,四周轻纱如云。
白玥跟进来,穿行其间,隐约可见前方人影,那人一身丹青色锦衣,身形与苍陵极为相似。
一阵若有若无的细碎响动,白玥身影一闪过来,苍陵赶忙避开了。兜了一圈,苍陵转过身,突然间,隔着一幅赤红色的纱幕,看到白玥就站在面前,当下呆了。
“苍陵,是你吗?”此人隐匿气息,又无佩剑,白玥也不确定。
苍陵没有答话。白玥步上前来,拂过纱缎,细腻的触感带着三分凉意,他心想,若真是苍陵,为什么要躲着他?
眼见白玥手伸过来,不知怎的,苍陵像被定住了一般,连日来的思念尽在一瞬间涌现,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低估了自己内心对白玥的感情。
忽然,头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几幅纱缎掉落,苍陵警醒过来,急闪避退。
原来是不问斩断了二人上方悬挂的纱缎,荧花站在院门口,向苍陵挥手,苍陵直奔过去,离开了这里。
不问道:“哥哥到底要不要跟他好?”
荧花不服气的叫道:“哥哥是我们的。”
苍陵心中一叹,“你们还真是通灵性。”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收好两把剑,走出小巷。但见巷口站着一人,是青澜。
“白玥……你干什么?”苍陵被白玥拽着,走进一间客栈。
白玥面色肃然,丝毫不容他拒绝。苍陵想起那个时候冷枫与薛寒星,亦是如此,明玉甚至半开玩笑的说,想看看他一意孤行时,白玥会是什么反应。
白玥关上房门,苍陵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说道:“白玥!你不讲道理!”
白玥转身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良久。苍陵料想是刚才的事情,他在生气,但苍陵从未见过白玥真正生气时的样子,想想还觉得挺可怕。
“苍陵,我很想你。”白玥环抱住苍陵的肩膀,轻声说道。
苍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含含糊糊的道:“我……也想你。”后面三个字说得极是轻微,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
白玥道:“我担心你遇到危险,才叫青澜去调查那块盖头,来到这里,见到你安好,我也才能放心。”
苍陵脑中又混乱了,心道:“我撇下你跟明玉师兄,你不怪我,我故意躲着你,你也不生气。那西方城长公主与你本是良配,何必要一番心思耗在我的身上?”
相对片刻,白玥毫无征兆的亲吻上来。苍陵愣了好一会,渐渐想:“算了,随他吧,只是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觉这一亲得久了,苍陵整个人都不对劲,气喘心跳,莫名轻飘飘的。
心想:“这难道就是所谓**暗生?”又想:“若是能被这双手一直抱在怀中,该有多好。”
白玥抚着他的头发,轻问:“刚刚为什么要躲着我?”
一时温柔缠绵,差点让苍陵忘记自己是要避开白玥,怎么就被他带着走了?良久说道:“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白玥顿了顿,寻思这才几日不见,他怎么又反悔了。问:“怎么了?”
苍陵道:“你让我无法集中心念。”
白玥道:“我念及你时,也顾不及其他。”
苍陵又道:“仙门有禁令,我们不能过于亲密。”
白玥握住他的手,竟是异常冰凉,凝望他道:“我说过会等你,不论多久。”
苍陵轻叹一声,“我做不到像你这般从容不迫,跟你在一起,我会觉得别的事情,好像都没有所谓。”
听到这句话,白玥心中欢喜,道:“那是我们心有羁绊。”
苍陵抽回了手,“白玥,只要我想着你,就无法静下心来念书。”
白玥道:“我尽量不去书苑打扰你。我们与从前一样,你书念得烦闷,就到青竹阁找我,我陪你练剑,下棋……”
“白玥,你这是在妨碍我修行!”此言一出,苍陵自己都很震惊,心中反复道:“不是,明明不是这样。”
此时青澜站在门外,听到苍陵大声对白玥说出这句话,摇头一叹。
白玥半晌无语。曾经,苍陵一句“神清忘念,守道修行。”让他望而却步,他很清楚,苍陵把修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特别是在宁泽仙尊仙去后,苍陵时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能有愧于师尊教诲。
“喀”一声,房门打开,苍陵走了出去。
青澜道:“公子,我去跟着他。”
白玥道:“不必。”
白玥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为何事,让苍陵心生退意。又想先前已从金石绣坊得知,接下来,他可能要去的地方,还是先去那边看看情况,待遇到他,再将此事问清楚。
客栈出来,苍陵埋头走了一会,想着刚刚那句话,会不会伤了白玥?突然,想起还有两人在金石钱庄等他,稍许收拾起心情,向钱庄方向走去。
穿过街道,眼前一片金庭花园,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让他惊呆了。走进数丈高的雕梁金拱门,倒映着金色彩绘圆顶的青金石地板擦得蹭亮亮的。听得啪啪啪啪珠盘起落之声,左右两边,四层楼都是账房,百来个金丝帛衣的钱庄伙计,正在聚精会神点算手中账目。
苍陵在大堂中寻找萱儿与陈有道的身影,这里往来有不少衣饰华丽的人。
忽听一人叫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苍陵循声望去,见一名神情傲慢的男子,站在陈有道与萱儿面前,似与他们起了争执。
陈有道对那男子道:“金大少爷,我可没有招惹你。”
那男子道:“陈有道,就凭你也配走进金石钱庄?”
“金诚,现在金石钱庄难道还要分什么人能进,什么人不能进?”陈有道斜睨瞧了他一眼。
金诚冷冷笑道:“平日里是我家玉言在,你跟在他后面沾他的光。他没在,你以为自己算得上什么东西?”
萱儿拉着陈有道,说道:“我们出去等吧。”
陈有道对她道:“出去不就是怕了他?”两眼瞪着金诚道:“我就是要站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把我推出去。”
苍陵赶紧上前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又对金诚道:“我们是一起的,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金诚上下打量苍陵,瞥眼间,余光扫到了萱儿身上。
萱儿侧过头,往陈有道身后靠了靠。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金诚对她道。
忽听陈有道嘻的一笑,道:“她是你弟妹,玉言的媳妇。”
萱儿一愣,小声责道:“你说什么呢?”
金诚吃了一惊,走近两步,俯身看她。但见萱儿绕到了陈有道另一边。
“玉言什么时候有了媳妇?我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知道?”
“她可是有玉言的信物。”陈有道洋洋得意的道。
金诚略微迟疑,问道:“你就是那个林萱儿?”
萱儿避着金诚,显得十分惊慌。
苍陵不明他们这是闹的哪一出,又想此事皆因萱儿与陈有道来钱庄等他而起,对金诚礼道:“这两位是陪我来金石宝库,取存放的东西。”
听得有人要进金石宝库,大堂众人纷纷聚拢过来,睁大眼睛瞧着,是何许人物,将会取出什么样的稀罕之物。要知道,金石宝库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宝物存放地,光是开一个户头,就要花费大量钱财,每年还需续交纳巨额宝库租用金,若非此物乃世间珍奇,大可不必存放在这里。
十来名钱庄伙计立即迎上,金诚心中存疑,他不相信陈有道有结交到“大人物”的本事,负手说道:“金石宝库,乃我金石钱庄重地,你们可知道打开宝库,共需两把钥匙,那钥匙上有我金家铸印,做不了假。”
苍陵从怀中摸出两把钥匙交予钱庄伙计,金诚仔细查验后,道:“还真是宝库钥匙。”
陈有道笑道:“现在,还烦请金大少爷,带我们到金石宝库里走一趟。”
金诚对陈有道颇有不满,金玉言打小认识他以后,总往外跑,以至于不与自己亲近。但碍于此时,也不得不收敛傲气,笑意盈然道:“原来是贵客驾临钱庄,我金诚能亲自接待,甚是荣幸,三位……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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