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江知道陈芷汀迟早会想起来新律所的事,早晚都得说。再者,涂亮那一关无论如何过不了。
不告诉哥们,等于背叛兄弟,可他那老婆……
早上侃侃而谈之际,陈芷汀凝神静听的神情让他心动,脑子里闪过一念:趁机说了吧,带她去看看。几乎立刻,跟纹纹“水深火热”的二人世界挤走了微弱的念头,打死都不能带她过去。平常也少回家,按以前的习惯,能瞒多久就多久,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麻烦自己就把自己解决了。
陈芷汀的生活轨迹单一,基本排除偶遇的可能,只须防着徐珊。涂亮那哈怂,能做到对老婆守口如瓶,但对兄弟就做不到。徐珊只须跟他兄弟多喝几杯,哥呀弟呀叫几声,半老徐娘的媚眼一飞,什么事都问到了。
离开时的誓言浮现在脑海:不杀 回来誓不为江!现在天时地利都不错,但资金怎么办?再向涂亮借有点开不了口,向敏慧借钱又不符合他的性格——敏慧是女人,向李仲水借?蒋纹纹在业务开销上多报的钱他还没补上呢!
出乎意料的是,让他头痛无比的资金问题竟然轻而易举解决了。
李仲水大伯的儿子法学院毕业,跟着他太太实习半年了,听老爸的意思,想让大伯的儿子顶了他太太的位置。
仲水太太叫立秋,行事风格也如秋风扫落叶,是干脆爽利的风格,早就不耐烦在家族产业中受夹板气,听说裘江要回去市区开新律所,立刻鼓动李仲水加她一股,李仲水估计裘江无法解决启动金问题——蒋纹纹那种女人,怎么可能给他身上留下钱?
李仲水等着裘江找自己借钱,等得有点着急了,裘江才姗姗来迟,表示目前手头的点紧,财务上的……不用还不用还。李仲水哈哈一笑。
三个合伙人有了两个,正准备到同行中再找一个时,曲谈托李仲水表达愿意跟着去的意思。李仲水吃了一惊。曲谈一向看不惯蒋纹纹和裘江,打了几次小报告,想不到转山转水转人生,越嫌恶越分不开。人情世故真是奇妙。
裘江会接受她嘛?蒋小姐能答应嘛?
“我老公调过去任职,我必须跟过去。”曲谈脸色难看,态度却坚决。李仲水明白其中的隐忧。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遇到升职,老婆不在身边……
“如果裘主任不欢迎,我可以在一年半载后,另找其他律所。”曲谈也很识趣。
裘江最发愁的是资金问题,曲谈不是重点。虽然他并不喜欢曲谈,但谈到工作,她的稳重和细心没得说。况且要给李仲水面子。假如蒋纹纹的问题无法解决,有曲谈在,对她也是一种制约。
“你这里一下走两个,能行吗?”他问李仲水。斯文清秀的李仲水能顶起整个律所嘛?
“没问题,正好补充新鲜血液。所里的几个助理也该提拔了,见习律师也要试着挑大梁。”
李仲水一付没所谓的样子。他的随性总有点破坏他的斯文样。他早先的助理要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跟裘江说,他就要走,那就正好了,曲谈只是意外。有了曲谈,裘江不好再要黎昌盛。如果他自己提出来,想必李仲水也不会反对。
黎昌盛的太太在区里工作,一直两头跑,他若有机会回到市里,一定不会错过。
裘江简直不要太满意。不仅解决了资金问题,连合伙人一并搞定。他感觉回去的路简直不要太顺畅。
敏慧打来电话,开门见山,直接问了解高振海最近的动向嘛。裘江说他儿子出事后,只联系了一次,之后就没有了。
敏慧犹豫了几秒,问:“见面聊吧?”
“可以。”
敏慧是强势的人,比较高振海和裘江,她感觉裘江懂得适时进退,而高振海的每一次“退”都是为了更有力的“进”。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背后,大部分是阴影。
裘江也有进取的野心,与他粗犷硬朗的外表不相上下。他也会隐藏,但不会伪装,更不会笑里藏刀。
新律所正在进行简单装修。他还在考虑哪里可能出现意外。笑得太早会倒霉,这话永远不过时,。
与敏慧见面,从来不用嘘寒问暖。敏慧端起酒杯直入主题:“你那律所几时开张?”
“有些琐事正在处理,装修也没完工。时机成熟,请您来现场指导。”
敏慧一声冷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那个小三不处理掉,只怕时机很难成熟。”
“什么?你调查我?”裘江吃了一惊,眉头一皱,眼睛里出现火苗。他对这个问题异常敏感。明明就是秃头上的虱子,他愣是希望所有人明白:关系很正常,别想太多。
敏慧从不关心男女之间乱七八糟的事,这次竟然如此直白,什么意思?裘江的脸上乌云密布。
“跟我急不着。这事我会干?你想想!不过是圈里早传开了。我知道陈老师是怎样的人,她不闹不表示她不知道,更不表示她不计较。像她那样的人,都有精神洁癖,一旦实锤,你想过她会怎么做吗?这事我也管不着。但作为大姐,我就是看不明白。你也不是情根深种的模样,要美人不要江山,如果可能,你希望什么都要,捎带着家庭也要稳固。男人都这样想。能实现的有几个?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没想过,随时会有人给你挖坑,到时律所还没走上正轨,家里家外一团糟,那时再想办法收拾混乱局面,来得及吗?”
敏慧言语利索,该说不该说的,一气说完:“来不及了,小江!你拖泥带水地回来开创新局面,只是为了给同行们调济生活嘛?”
裘江哑然,涨红的脸慢慢退去颜色和热度。怼天怼地怼老婆的气势在敏慧面前打了不止一半的折。
他能不明白嘛?只是一步赶一步,不知不觉走到这一步罢了。
第一次离开敏达律所,是因为意气用事;第二次离开山水律所,又是因为意气用事。两次离职,都是事情推着他向前走,没有一次是深思熟虑的决定。而且都是因为女人。
“在说新律所之前,我必须问清前一件事。当年我托高振海劝你回来,为什么你走得更快了?我一直有点疑惑。当时在气头上,脸面过不去,后来越想越不对,但你已经走了,只好把这事按下。山不转水转,几年了,又转回来,我一定要问清楚。”
裘江也慢慢冷静下来。敏慧开诚布公,他也不想藏着掖着。把提出离职后高振海请吃饭一事说了。也是话赶话,随口说要跟朋友创业,以为高振海会大力挽留,没得到竟是大力支持。一言既出,没有马追,只能言出必行了……
敏慧也想起高振海把两家人的合影给她看的事。那么明显的故意,她竟然没发现。不过一起吃顿饭,有必要专门洗相片嘛?还正巧拿到她面前。裘江太太温婉秀丽的模样吸引了她,让她忽略了最简单的分析。
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两人都跌进坑。
“高振海走一步看两步,一是打算跳槽进费氏集团,二是想拉人自己开律所,悄没声地撬走了我几个客户。费氏集团的事告吹后,他在选中的路段找商铺,没想到你悄没声地,把位置占下了。你真行!”
敏慧甩甩额前碎发,抿嘴一笑:“这是真夸你。你是怎么得知法院搬到西大街了?”
啊?表扬来得太突然,裘江没调动好情绪,过了几秒才露出点笑意,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是偶尔转到那条街,也在奇怪,那么好的位置,怎么没有律所?
“运气好而已。”他给敏慧倒上酒,自己也斟上。
看到裘江挂上新律所的牌匾,高振海气得倒仰。一心二用,坐失良机。高振海从内部得到消息,知道法院要搬,立刻计划在附近开律所,规划未定,有机会进费氏集团,暂时放下了。还没接到委任状就“主任”上了,还没穿上新嫁衣就“媳妇”上了,结果欲速则不达,好好的前景被小聪明耽误掉。
气急败坏的高振海立刻调查裘江。先把对方的把柄捏在手中,才能步步为营地推进。想到裘江装修好了,开张不到半年就灰溜溜回到镇上,他顺手牵羊,原地换新匾,这美好的前景,让他偷偷乐了好几天。
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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