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柏舟已经从之前的状态中冷静下来，她进门，发现辛凌的几双鞋子已经不见了，但送奶车还在门口停着。
已经进去了吗？
柏舟眼神游移在围墙上，随后直奔后院花园，踩过几块小路石块，抄起一把铲子，上面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泥土。
后门被打开了，东西应该是被翻了一下的。
她压着脚步，将脚步声掩映在余生中，紧紧握住铁铲。
外面突然一道闪电，照出她下垂的嘴角。
送奶工明显没有进别人家换鞋的习惯，带着泥水的鞋印十分显眼，像是一只肥硕的老鼠，从厅堂中间爬了过去。
柏舟脱下鞋子，仅穿着白袜踩在地上。再往前就有地毯，她顺着鞋印往前看，好像是上了二楼？她思忖着，向前走。
陈光成功进入这栋别墅的内部，但后门之内好像是杂物间，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楚。他心想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胡乱摸了两把，却摸到一个被黑布罩着的，巨大的玻璃瓶子。
掀开黑布，他定睛一看，这个瓶子里好像装着什么透明液体，没有颜色。费力拔出盖子，一股刺激性的味道差点让他窒息，于是他急忙把盖子塞回去，心下诡异更盛。
出了杂物间，木地板上就铺满了柔软的地毯，不远处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在二楼翻找，果然，零零碎碎地有很多现金。房间感觉有很多人在住，风格也不一样，他还在两个房间里找到很多珠宝首饰，特别是主卧：他看着手上盘着的一大串珍珠项链，戴了戴。
天哪，这么长的项链，从脖子直接垂到他的肠子。每颗珍珠都还有点不一样的光泽，可能还是天然的，他之前刷视频看到过。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陈光心想，现在那个小女孩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回来，正好他又饿了......不如吃点。
又下到一楼，他开始找厨房在什么地方。据说有钱人家的冰箱跟衣柜一样大，哦不对，比衣柜还大，好像人都可以走进去。
他走到了客厅，看到了一台奇怪的曲屏电视机，屏幕被砸了一个大洞。走过客厅，他好像看到了厨房，那个冰箱真的很大，里面可能放满了他平时根本吃不到的新鲜蔬菜或者水果。饭厅也很大，上面还挂着一个水晶吊灯，长桌一边和另一边特别遥远。
想到这里，他有些急切，脚步声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回荡。
正当他想走进厨房，去打开他心心念念的冰箱，他看到厨房竟然，烧着一锅水。
惊慌从他心底升起，他转身想跑，眼前却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拿着一杯什么东西就对着他脸上泼来，烫得他甩开手上的袋子就开始捂着脸尖叫。
然后他感觉后脑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击打，一下又一下。他想躲开，但睁不开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被什么黏住了，剧痛也牵扯着他的神经。
但极强的求生欲让他不断躲避，终于躲过了两下攻击。趁着这个空隙，他忍着疼痛，扯开自己的眼睛，想要找到先前进来的小门逃出去。
视线模糊，染着红色的血腥。后脑被重击，可能打到了什么神经，他看着前方的路，总觉得缺了一两块，变成了黑漆漆的孔洞。
所幸腿是没被打的，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冲。身后的人仿佛也反应过来应该阻断他的行动能力，想打断他的腿，只是差一点，几次都敲到了地板上，每一下都在坚硬的砖上留下小坑。
陈光不住地尖叫嘶吼，感觉世界在上上下下，滚烫。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快要脱落的脸皮，只想往黑暗的杂物间里跑，那黑暗的小房间现在在他心里是救赎，是无限光明。
不知道是真的跑得太快了还是后面的人追累了，他成功跑到后门。但这门被关上了，他近乎崩溃，试了一下又狂喜，因为并没有被锁住，拧一下就能开。
他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后面没有脚步声，他也不敢回头看。
他喘着粗气，嘶哑地呻吟，心跳如雷，被烫伤的脸热得像是快要融化剥离。
好痛，好痛......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不该来的。陈光绝望地想，并准备再次爬墙出去。
幸好只烫到他的脸，他的四肢还能动，只是后脑勺好像一直凉凉的，有什么一直流到背上，带着他的意识也模糊。
出去，出去......只要出去，就可以逃走了。陈光这样想，整个人却越来越沉重。身后好像有脚步声。
他在最后一刻回了头，只看到一双仿佛爬满了青苔的金色眼睛；随后身体瞬间麻木，剧痛贯穿全身，晕了过去。
柏舟看着眼前从围墙上被电下来的男人，他翻着白眼，口中有白沫，四肢扭曲着。她翻了下他的眼睛，还没死；收回手，用湿巾仔细擦拭。
陈光被灰尘呛醒，感觉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特别是脸，此时更是火辣辣地疼。他双手被绑在椅子上，所以他也不能摸到自己的脸去感受到底怎么样了。
“你醒了。”
柏舟带着口罩手套，停下手中的事，转头对这个送奶工说。
陈光看到她，顿了一下就开始疯狂挣扎，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才发现自己被堵住了嘴。
柏舟看着眼前嘴里塞了一只球鞋的男人，以及他面前一滩不明液体，嗤笑一声，把自己的口罩戴得更严实。
“你为什么进来？你看到了什么？”
柏舟朝男人走去，冷酷地问道。
陈光在挣扎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像地下室的地方，看不到门在哪儿，白炽灯把空气中的灰尘照得清晰可见，也把面前人的脸照得无机质感。她那双下垂的眼睛，叫人从下向上看，仿佛带着些怜悯。
这个疯子......这是个疯子！陈光的眼泪与涎液止不住，畏惧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人。
“说不了话是吧。”
柏舟拿着一个扳手，把男人嘴里的鞋拽出来。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刚可以发出声音，陈光就扯着嗓子开始叫，但又被柏舟重重几巴掌扇熄火了。
“别叫，在这里你叫也没用，没有人会发现你的。”
“为什么想来偷东西，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柏舟抿着唇，质问着眼前的人。然后拿出手机，再检查了一遍志愿顺序，就把志愿表提交了，以及点击了确认。
据说上一届一个学哥就是交了志愿表，但没有发现还要点确认，直接没有志愿，只能复读。
“我......我就是想偷点钱啊，我还给你还不行吗！你放开我你放我走，我绝对不会去告你的！”陈光还在挣扎，声音越来越大。
然后他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语气变得有恃无恐：“我今天晚上不回去，我老婆肯定会发现的，然后报警找我！你再不给我放走，你就完蛋了！”
柏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他被吓得失禁之后，带着满脸眼泪鼻涕，想到一点走出去的希望后就嚣张起来的可怜样子。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的车还停在外面呢”，柏舟说，“话说，你真的有老婆吗？”
她直起身，用扳手把他再次敲晕。她现在已经几乎掌握了怎么把人瞬间敲晕的方法。
这个男人身上全是烟味，还有一股电影院里咖啡奶茶爆米花的混杂气味，衣服也几乎不怎么换，根本不是有一个固定居所的样子。眼下青黑，不知道熬穿了几个夜。
哪里有什么老婆，一看就是经常在网吧过夜，或者没钱了就躲到电影院的按摩椅上睡觉。
没办法，橘区一直都是这样，就算是给富人区送货的送奶工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很可能还会遇到从申城跑过来的政治难民。
自从申城新的首领到任，难民是越来越多了。很多棕色人种或者黑色人种都跑到橘区这个以黄色人种为大多数的地区。多元化是多元化了，但移民数一向与混乱程度呈正比，至少在橘区是这样的。
而橘区的原住民，一般都有黄种人血统，文化偏向也是。排内也排外。没有难民的时候就很乱了，各个派系的纷争不断，难民涌入之后就更严重，有“黄人至上主义”的，主张把没有黄种人血统的居民都赶出去，有“包容主义”的，认为大家都是人类，而且原住民有其它血统的也不在少数，留下他们未尝不可，还可以补充廉价劳动力的数量，托举更多原住民稳固在中产阶级。
柏舟至少就有金色眼睛这一白种人特征，即使这在白种人里也很罕见，她还是推测这是一种基因突变。但无论是五官还是发色，都有着最为认可的黄种人特征。
她抬手拉开天花板上的门。这个人肯定也没想到吧，出口就在他的头顶上。
柏舟看了眼送奶工黝黑的皮肤，又想起来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工作证。怎么一个黑人血统这么多的男的叫“陈光”啊，这种流行趋势也太奇怪了。
在黄种人占优势的地方，给孩子起一个黄种人名字很有利于她/他今后的发展。只是陈光这个名字有点太地道了。
柏舟漫无目的地想，从门口拿到了今天从超市里买到的物资。先把那一大桶浓盐酸拖到后门放着，用黑布和浓硝酸一起盖起来。
然后再拿出超市买的预制青椒肉丝盖饭便当打热，煮了锅奶茶一起吃。虽然这个饭保质期很长，能跟预制菜一争高下，但真的挺好吃的。她的胃也很黄种人。
只是买的一些小蛋糕要放到冰箱里冷藏，不然会很快坏掉或者化掉。
她无奈地打开冰箱，和里面的两颗头面面相觑，头后面也是几颗头，下层是头之外的部分。
说实话她是伤心的，但是到这个地步了，好像也感觉不到什么悲痛了。她只能对两颗头扯了扯嘴角，并在心里保证很快就把他们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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