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月正想表达反对意见，兰云照给她一个‘安心’的眼色，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跟着沈青去把风。
“你假装不会说话？”不知为何，她再做出什么来萧陵都不会意外。
兰云照轻轻点头，十分有把握道：“殿下放心，对你我之事，臣女定会守口如瓶，绝不让外人抓到殿下的把柄。”边说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明明来之前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真正到了这里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也不想听到兰云照接下来要说的话，无非就是撇清关系，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活在梦中，甚至……如果她当初真死了也比现在要好。萧陵执住少女的手，语调轻快：“你在说什么？什么秘密？阿姐，我们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兰云照秀眉微颦，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好似沉浸在自己的设定的情景当中。她试图再次开口并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对方死死攥着，歪头问她：“你这是怎么了，你讨厌我了吗？”
有点委屈，有点不可思议。
兰云照更加困扰，他现在这副样子同在路途中别无二致，但今日的宴席服饰华贵郑重，配上无辜的神色十分别扭。本来觉得很怪异的兰云照灵光一现，眼前闪过自己以前疯狂时的种种举动，她释然了，“怎么会呢，我当然喜欢你了，不过我也喜欢别人。你现在可能不懂其中妙处，这爱呢，如同种子，撒在不同的地里会结出不同的果实，看着各色果实会有不同的成就感。”
萧陵神态不变：“真的？那我们一起死会不会有更加奇异的成就感？”他变了，以前让天下人陪葬才有意思，现在让一个人陪葬就足够了，两个人同生共死这才是最奇妙的事。
啧，自己好心开导他，怎么恩将仇报。她抽回自己的手，呲牙恶狠狠警告：“总而言之，以后不准找我了，听到没？”什么死不死的，就算死也不能由他决定。
萧陵委屈巴巴地握了个空，下意识看向兰云照白皙的手，上面还有捏出的红痕，他眼神晦暗，低下头像是被淋透的幼狼：“你是要和我一刀两断吗？”
人早已经走远了。
看月和沈青分守月洞门两边，眼神都不交汇在一起，最后还是沈青磨牙的声音惊动了看月，她诧异地四处看了看：“哪有狗？”
“反正这里没有人。”沈青狠狠咬住‘人’这个字。
“纡尊降贵讨姑娘喜欢的可不是我。”看月看也不看他，风轻云淡地阴阳怪气。
“你家小姐蓄意勾引，我们殿下在男女情事上那么单纯，怎么会不上当？！”沈青不能忍受有人说萧陵不是，当即跳脚反驳，“我们殿下清清白白的好名声都差点被毁了，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儿……”
什么东西？看月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冲击，冷静地反问：“你们殿下都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不知事，少来。”
沈青不由自主回答：“果然是奴随正主，你们这种人还真是可恨，玷污了别人还要倒打一耙。”
“什么玷污，你别瞎说，我——”看月张口结舌，怎么也想不到有如此信口开河的副将，她刚才早看出来这人不是什么小厮，也不知道四皇子是什么路数，赴宴不带下人带自己副将，还让他藏在隐蔽处，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个时候兰云照从里面迈步出来，她扭头问看月：“有人来过吗？”
看月急忙摇头，上下打量兰云照有没有不对劲：发髻好好的，衣饰也好好的……看来两人刚才没发生什么纠缠，她松一口气，上前扶住兰云照低声问：“有什么难处吗？小姐。”
兰云照轻飘飘瞥沈青一眼就向前走了，“没什么，一个失心疯罢了。”
“失心疯？！”看月再次震惊，“那岂不是和小姐你一样的……”话音还没落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抿住嘴唇心虚地看向兰云照。
后者果然笑了：“合着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失心疯？”
她慌忙解释：“没有没有，小姐你只是偶尔不正常，不像四殿下……”他不正常的状态持续得比较长……这次又没说完，因为她觉出来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话。越描越黑干脆不描了，看月沮丧垮下肩膀，应对小姐神秘莫测的笑容。
秋风卷过园子中的草木，不期然带来一阵凉意，叶子簌簌而下，平白添了几分萧瑟。
萧陵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沈青期期艾艾地找过来，试探开口：“殿下，刚楚公子到处找你。”
“那走吧。”看起来蛮正常。
沈青没敢说那位周家小姐也在找殿下，现在这个时机明显不合适，殿下不会受了情伤吧？情窦初开就遇见这样狡猾的女子，实在是……唉！
*
“这，这不合适吧。”江氏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错愕，“小女儿年岁尚小，现在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些。更何况我大女儿还未落定人家。”
江氏同文正公夫人相谈甚欢，越发觉得她这个人不错，却没想到最后她竟提出来相看云筱，这让江氏始料未及。文正公夫人十分贴心地笑了笑：“我有位大伯哥，学问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只不过臭脾气和我家那位一模一样，这么多年都不肯入仕，在家乡当先生。不过他学生倒是不少，听说兰夫人娘家在江南，那你应当也听过，叫楚凡。”
“的确听过。”江氏点头，这位楚先生不求名利，在江南教书育人，著书立作，十分有名望，现在朝廷中的很多官员都是他的学生，与自己父亲关系也很亲厚，没想到竟是文正公的兄长。
文正公夫人继续道：“他有个儿子，名唤楚岱，比庭儿大一岁，幼时曾在老家见过他一面，那孩子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乖巧有才，哪像我们家那个皮猴。”她撇撇嘴，“本来我家老爷极力劝诫大伯让孩子读书取仕，大伯态度都有所松动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岱儿七八岁上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后就身子孱弱，难离故土。”
前面还好好的，江氏都听入神了，可是这身体不好……
见她犹豫，韩氏赶忙道：“只是平日里须比别人多穿些衣裳，不能习武而已，其他都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她再接再厉，“更何况那孩子真是才高八斗，我家里现在还有他几岁时做的诗文和前两年送到京城的文章，回来送与妹妹瞧一瞧，这可真是天妒英才。”
“当真不能离开家乡。”江氏动了心思，却也要探听清楚，她是知道兰更有多看重大女儿的，若是嫁到江南，恐怕再见不到几面了。
韩氏点点头，语重心长：“可是妹妹你想想，你家大姑娘这么多年在京城都没谈成亲，远离京城未必不是件好事。在那没人拿这件事嚼舌根，江南之地风景秀致，青儿又没有入仕的打算，夫妻二人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她言辞恳切，倒是真让江氏动了心，但她没把话说死，又问了几句楚岱家中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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