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莹笑嘻嘻地靠近正在和姐妹聊天的王载寒，眼睛却不安分地在她周围乱瞟，似乎打定主意要从这儿找到什么：“王姐姐家中姐妹真多，真羡慕你。”
被妹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聒噪烦的不行的王载寒闻言笑了一下：“周妹妹在找什么？”
“刚才你们就一直在这儿了，没有旁人来？”见意图被戳穿，周莹也不兜圈子，大大方方问话。
“这周围人来来往往，我也不能不让别人从这儿过吧。”王载寒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顺着亭子远眺，朝着一个方向努努嘴，“你找的人在那。”
萧陵从后面缓步而出，身边伴着一个嬉笑的年轻男子，二人锦衣华服，身姿挺拔，一下子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太子举着茶杯淡淡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吴王紧盯着太子，倒是对萧陵没什么兴趣。梁王仿佛要睡着了，半低着头一动不动。
男女之前是分席别坐，现下气氛正浓，长辈们又都聚在一处并不走动，年轻人悄悄越过界限的也不在少数。譬如花蝴蝶一般越过小桥的周莹。她飞到萧陵身边，小声道：“四殿下不如一同赏花？”自小众星拱月的周莹自然没干过刻意接触人这种活儿，因此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生硬无比，这不就有人发笑。
——是不识好歹的楚庭。他‘扑哧’一声掩住嘴，迎上周莹的怒目而视，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需要我让地？”
本来好好的一场风花雪月暧昧邀请被他这么一摊开明显就没有情调了，周莹悻悻离去，走之前不忘丢给他好几个白眼。
楚庭揶揄萧陵：“你女人缘还是蛮不错的嘛，这么快就有人向你示好，看来这场宴会的目的达到了？”
一般来讲楚庭都是自言自语，除了正事萧陵很少搭理他吊儿郎当的调侃，这次却破天荒启唇：“女人缘？”他似乎有些疑惑，重复一遍，“我女人缘好？”
楚庭见他接话茬，来了兴致，他道：“对啊，你是不是没注意刚才有多少姑娘偷偷看你，含情脉脉、暗送秋波的，我估计过了今日，四皇子也会在梦中情郎的册子中榜上有名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女人缘这回事，举目望去，嘈杂人群中只有那一张脸鲜活可爱，生动的小表情被他一一捕捉。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少女很敏感地扭过头来，又露出刚才如出一辙的恶狠狠的神情，然后迅速收回去，恢复了娴静安然的神态。天地之大，茫茫众生只有她一人与众不同，可是她不要自己了。她怎么能不要自己，这可不行。萧陵对着空气笑了一下。
楚庭突然觉得周边凉飕飕的，抚摸了一下身上，就看见萧陵瘆人的笑容：“你这是做什么？怪吓人的。”
“没什么啊。”萧陵一笑，少年人独有的肆意明朗又掠夺了在场不少姑娘的芳心。
*
“事情就是这样。”江氏喝一口水，从宴席上回来她就马不停蹄找兰更商量听到的事，现在口干舌燥。
兰更双手在桌子上交握，显然正在思考。从实际来讲这的确是一门不错的婚事，兰云照患有失语症，门第太高的家族难以接纳，身世太低又怕她委屈。楚家有人在朝野，可以相互通气互相辖制，对方会因自己在朝中的权力有所顾忌，同时楚青及他父亲虽不入仕，但在江南那一带也有名望根基。
让他犹豫的是，楚岱的人品身体情况究竟如何不能只听文正公夫人一张嘴说的，还有就是江南距离京城实在不近，他规划是很理想，但若是云照真受了委屈，也是鞭长莫及。
“我已送信回家，让父亲帮忙好好打听，他与楚先生有些交情，也能探探对方的口风。”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江氏认为兰云照是个好孩子，平心而论，要是自己早早走了，也希望后来人能好好待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嫡母应当做的。
江氏做事很妥帖，兰更赞赏地笑笑，她站起身颈子微低，恭敬道：“夫君今晚去何处，我也好早做准备。”
兰更本来早已想好，可是江氏今天不辞辛劳做了这么多，给她这个体面也是应当的，但想到昨晚李姨娘揪着他的衣袖低声撒娇，他又有所动摇，半晌才温声道：“你早些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江氏明白了他的意思，矮了下身就扭头出去了。走出院子，她长出一口气，每次兰更来她这里不像是夫妻相处倒像是侍奉上司，因此她说不上对他有什么期望。
知叶迎上来眼巴巴瞧着她：“夫人，今晚老爷过来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先是失落，接着又如同炸毛的公鸡，斗志昂扬地数落起来：“这个月老爷已经有二十天都歇在荷风苑了，剩下五天忙于公务睡在书房。就那么一点可怜的时间留给夫人，老爷还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不顾及夫人的心情也要想想下人们的眼光吧，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去那个李姨娘那献殷勤。”
江氏好脾气地安抚：“总是要先想着让自己舒服了，才顾得上规矩不规矩的，这是人之常情。”兰更每次看到李曼春时那股喜悦劲儿是掩盖不住的，每当她又提出什么要求时，兰更也是一边斥她不懂礼数一边又应下。
不过他不来自己也能安稳地休息一晚上，不至于为了准备还要搞的屋子里人仰马翻。
兰云照就没那么舒服了。
今日赴宴本是非常消耗精力的事，不回来补觉也会早早上床，可她眼睛大睁，丝毫没有睡意，翻来覆去想今天的事情。虽然知道了萧陵同自己一样是个不正常的失心疯，但人人表现不同，他能做出什么来可是保不准的，在路途之上那些交往经验可做不得数。兰云照灌下一口安神茶，烦躁地揪了揪眉心。
正当这时，看月溜进来小声通报：“李姨娘往咱们院子方向走来了，小姐要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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