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陵大摇大摆地进入关押萧际的牢房,寂静幽暗的天牢中不见日光,顺着长长的夹道走到尽头才是萧际的所在。
破旧不堪的牢服,凌乱脏污的头发,萧际听到声音抬起头,英明俊秀恍若神衹的四弟缓步走来,狱卒在一旁谄笑着提醒脚下有水、哪里有坑。他走到牢门前看着门开后十分温和地让他先退下。
狱卒受宠若惊,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呵。”萧际低着头摆弄手中的石头,“当年那个连饭都吃不饱,如同乞儿的我四弟也有今天啊。”
“对,所以你也有今天。”萧陵根本不在乎他的嘲讽,“辽国来袭,大哥提议让我去,你知道吗?”
提到这个名字才真正戳中他的痛点,萧际把石头往墙上狠命一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拨开挡眼的头发,直勾勾看了萧陵一会儿,蓦地发出很古怪的笑声:“去啊,你死了正好便宜萧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陵皱眉,仿佛不懂。
“你死在战场上,这天下还有谁能继承皇位,不就剩他萧随了吗,通敌叛国的萧随。”
“父皇没有同意我去。”
“没有同意?”萧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是,你要是握住兵权岂不是最大的威胁。萧陵,你说实话,恨不恨我们这些人?”
萧陵没回答,转而说起别的:“安知年作为主将迎战辽国,他作战经验丰富,不会任由辽国放肆。大哥真的通敌了吗?”
“当然是真的。”萧际状若癫狂,从地上坐起来指着墙壁,“这些都是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之前事发突然,根本没给我反应的余地,现在我想明白了,这就是他做的局!”
萧陵没去看那些证据:“所以他必须杀了你毁尸灭迹,今晚就会有杀手过来。你想活吗?”
萧际倒退两步,眉头紧锁,不能判断自己该不该相信。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死的不是我。”萧陵无所谓地转身要走。
“等等,你要怎么帮我?”萧际半信半疑。
“你亲笔写一封信给宫中的刘昭仪,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此刻的皇帝面对兰更和他带进宫的书生,对着地图仔细思索。
西夏举全国之力逼近边境之时,江宴然便断言辽国不日将会进攻。兰更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可不过几日真如同他说的那般,而且所有进攻把守的关隘都被说中,兰更心中震动,盘算几日还是将人带进宫中。
江宴然以天下为盘,向皇帝叙述了当前形势,并且表示:这场仗不是非打不可,既然辽和西夏联袂出场,也可以让他们铩羽而归。与其耗费国库和兵力,不如让他前去辽**营一谈。
一开始皇帝并不信任这个白面书生,但到最后他决定采纳江宴然的建议,不费一兵一卒的方法实在是太令人心动。江宴然也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成提头来见。
皇帝并不打算把这个策略公之于众,而是让江宴然随着大军秘密前往边疆。
回到兰家后兰更嘱咐江颖帮忙收拾行囊,但不要让别人知道,对外称江先生出去游学了。江颖心提了起来,将准备好的东西亲自拿给江宴然。
为了体现重视,兰更特意拨出一个僻静的小院给江宴然居住,他以清净为由没有要任何伺候的下人,因此他这里日常无人往来,就算是大白天也幽静无声。
江颖刚迈入小院就听到身后的木门关上,江宴然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把人拉到屋子里关上门一把抱住。江颖不太适应这种亲密,小幅度挣扎着。
“别动,这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这声音成功让江颖安静下来,“什么,你要去哪里?”
江宴然抚摸她颊侧,爱怜道:“我要去与辽国交战的战场,若是成了,等回来就带你走,若是不成,你以后别再想我。”说完之后又后悔,“还是偶尔想一想吧。”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别去,我和你走,去哪里都行。”江颖带着哭腔拽他。
“我不能让你和我流亡天涯,相信我。”江宴然接过包袱,将人推了出去。
江颖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然而实在担忧,脑袋转了几圈终于想到去哪里问消息。
兰云照已经入眠却被人从床上硬生生薅了起来,这感觉并不美妙。听到是江颖来访时更加疑惑,平日别说午休时分,就连上午她都很少过来,专拣兰云照醒着的时间来,格外善解人意。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你知道师兄要去做什么吗?”江颖恍惚凌乱,上来就握住兰云照的手。
她顺势牵着江颖坐下:“夫人别急,我派人去打听。”
藏月点头,一个闪身消失在重重屋檐之中。不过片刻就又飞身回来,在看月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看月进屋解释清原委后,江颖的脸更加苍白:“这怎么能行,战场那么危险,不行……”
“夫人冷静。”兰云照把她拽住,“江先生不是三岁小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何况他若没有这个把握就不会进宫面圣,他如果说的没有道理,皇帝也不会予以重任。人生在世做什么不危险,就算每天躺在屋子里就能保证寿终正寝了吗,江先生满身才学总要让他成就一番事业才不枉此生。”
江颖平静之后,细思这话的确有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麻烦你了。”
“夫人这是关心则乱。”兰云照向看月示意。
看月上前扶住江颖:“我帮夫人重新梳妆吧。”
江颖这才发现自己发髻垂了不少碎发下来,还好刚才过来经过的都是无人的小路,她尴尬一笑,随着看月去了。
兰云照又坐了下来。前几日她就想到辽国会和西夏勾结起兵,和萧陵讨论后,他们都认为皇帝极大可能不会派他御敌。可是没想到中间杀出一个梁王,他提议遣萧陵前往究竟是何用意。
不知道外祖父和舅舅顺利到达了吗,表姐怎么样了。兰云照走到门边,发现庭中大树隐隐冒出小绿芽,一阵冷风卷来,身上落下一条厚重的披风。她下意识看向身后,果然萧陵站在阴影处,她瞥一眼卧房,江颖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萧陵似有举步上前的意思。她的声音接近门口,马上要走出来了……
兰云照把披风卷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兜头往后一扔,自己站到门外,随手把身后的门虚掩上。江颖恰好走出来,见她站在门口,好奇地问:“怎么站在外面,不冷吗?”
兰云照定心一笑:“赏景。夫人要走了吗?”
江颖不好意思地告别:“今天太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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