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黎明之后

画室探查无功而返,反而让情况显得更加扑朔迷离。艳鬼被强行召回,说明幕后之人不仅残忍,而且警惕性极高,并能远程操控这些鬼仆。沈朝和楚瑜意识到,单凭他们两人,恐怕难以应对。

回到临时栖身的天台,楚瑜没有犹豫,通过通讯玉符,以正式渠道向地府上报了情况,详细说明了“艳鬼”、“生机窃取”、“活人炼制”并请求支援。

回到宿舍时,已是后半夜。赵小波睡得正熟,王鹏打着轻微鼾声,唯有李锐床头的台灯还亮着,他靠在床头,手里依旧捧着那本《认知心理学》,但眼神有些放空,显然心思不在书上。

"还没睡?"沈朝轻声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从图书馆回来。

李锐回过神,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有点睡不着。还在想'桃花祈愿'的事。"他看向沈朝,语气带着困惑,"小波下午又偷偷刷论坛,看到好几个之前说很灵的人,现在都在抱怨运气变差,精神不济,甚至有人莫名其妙病倒了。这……这真的只是心理作用或者巧合吗?"

沈朝沉默了一下,一边整理书桌一边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东西,科学暂时解释不了,不代表不存在。谨慎点总没错。"他没有多说,但这句话让李锐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地府的响应比预想的要快。仅仅过了一夜,次日黄昏,沈朝刚结束下午的课程,就接到了楚瑜的传讯。

“支援到了,天台。”

沈朝立刻赶往天台。推开天台门的瞬间,他微微一愣。

天台上除了楚瑜那熟悉的身影外,还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两人皆是一身玄黑色皂边袍服,样式古朴,与楚瑜那身经过改良的鬼差服截然不同,是地府经典的鬼差制式装扮。他们腰间左侧悬挂着缠绕幽光的拘魂索,右侧则挂着古朴的摄魂铜铃,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肃穆气场。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他生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张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若是不了解的人初见,定会以为这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鬼差。这便是高薪。

另一位,则显得沉稳许多,面容清秀儒雅,眉眼温和,嘴角天然带着些许上扬的弧度,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他安静地立在一旁,气息平和内敛。这是宋泽。

见沈朝上来,高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却透着距离感,连袍角的摆动都显得规整克制。

倒是一旁的宋泽,对着沈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主动开口,"这位便是沈朝小友吧?久仰。"

沈朝一时间被高薪那冷峻的外表所慑,下意识地恭敬行礼:"晚辈沈朝,见过二位前辈。"

就在这肃穆的时刻,高薪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包东西塞到沈朝手里。动作之快,与他那高冷形象形成了强烈反差。

沈朝低头一看,竟是一包包装花哨的糖果,上面写着"孟婆特制·忘忧糖"。

"见面礼。"高薪的声音依旧清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凤眼里却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地府新品,提神醒脑。"

楚瑜在一旁无奈扶额,低声对沈朝解释:"他装不过三分钟。"

果然,高薪突然咧嘴一笑,刚才那副冰山模样瞬间崩塌,整个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他热情地揽住沈朝的肩膀:"哎呀别这么拘谨!楚瑜这小丫头没少跟我提起你,说你这生无常当得相当靠谱!"

他变脸速度之快让沈朝猝不及防。更让沈朝惊讶的是,高薪居然从另一个袖子里又掏出一包零食:"这是奈何桥边特产的相思豆,味道不错,尝尝?"

宋泽见状,温和地笑了笑,向前一步解围:"高兄就是这般性子,外表看着唬人,熟悉了就知道了。"

"宋前辈。"沈朝连忙行礼。

宋泽微笑着还礼,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这是《地府外勤安全守则》,我整理的一些注意事项,或许对你有帮助。"

高薪在一旁插话,此刻他已完全卸下了那副冷面伪装,眉眼间尽是活泼:"老宋你就爱搞这些文书工作!要我说,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说着,他好奇地凑近沈朝,"听说你们学校后门那家烧烤摊味道一绝?啥时候有空带我们去尝尝?地府食堂的伙食,几百年都不带换样的!"

沈朝看着眼前这个与初印象判若两人的高薪,终于明白楚瑜刚才那无奈的表情从何而来了。这位高薪前辈,确实是个外表高冷,内里却十分跳脱的妙人。

楚瑜面无表情地瞥了高薪一眼,语气平淡无波:“高哥,说正事。”

“好好好,说正事。”高薪举手做投降状,但脸上的笑意未减,转而正式对沈朝道,“正式认识一下,鬼差高薪,负责隔壁江东片区。这位是我搭档,宋泽。我们接到上报,关于你们这边艳鬼窃取生机的事儿,上面派我们过来协助调查。”

宋泽这才上前一步:“宋泽。情况楚瑜已经大致说明,我们需要了解更多细节,并确认邪修可能藏匿的范围。”

沈朝连忙拱手行礼:“生无常沈朝,见过两位前辈。多谢二位前来相助。”

“哎,别客气别客气,叫什么前辈,都把我叫老了。”高薪摆摆手,笑嘻嘻地说,“我跟小瑜儿熟得很,她刚来地府那一个月实习期,就是我带的!那时候她可比现在……呃……”他话没说完,就被楚瑜一道清冷的眼刀打断,立刻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总之,都是自己人!说说吧,你们昨晚具体什么情况?”

沈朝将昨晚在画室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最后被强行召回的情形。

高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这炼制艳鬼的家伙,还是个佛门败类?有意思。”他看向宋泽,“老宋,你怎么看?”

宋泽沉吟片刻,道:“确认是艳鬼无疑。活人炼制,手段歹毒,怨念极深。其主能远程操控并强行召回,说明要么距离不远,要么有特殊的联系法门。旧艺术楼的阵法只是‘引子’,老巢必然在其他地方。”

楚瑜补充道:“我和沈朝观察过,被窃取生机的学生,其生机流失的方向大致指向校外西南方。”

“西南方……”高薪打了个响指,“那边我记得有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藏个把邪修再合适不过。老宋,你那‘千里寻踪术’不是刚升级过吗?试试?”

宋泽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上前一步,闭上双眼,双手结印。他腰间的摄魂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常人无法听闻的清音。他在感知空气中残留的的艳鬼气息,并尝试追溯其源头。

趁着宋泽施法的功夫,高薪凑到沈朝旁边,压低声音说:“哎,沈朝老弟,你们阳间现在流行的那种,叫什么……奶茶的玩意儿,好喝吗?我看好多游魂念叨着,死了都没喝够,怨念都快赶上艳鬼了。”

沈朝:“……还行,种类很多。”

“下次有机会给我捎一杯尝尝?哦不对,我喝不了……”高薪有点遗憾地咂咂嘴,随即又兴致勃勃地问,“那最新款的幽冥通呢?听说阳间那边的‘手机’更新换代特别快,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功能是我们这边可以‘借鉴’一下的?”

沈朝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高薪前辈的性格,还真是……活泼。他只能含糊应道:“我……尽量留意。”

这时,宋泽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气息很杂乱,被刻意干扰过。但大致方向可以确定,确实在西南那片待拆迁区。范围不小,需要进一步排查。”

高薪立刻来了精神:“那就行动呗!老规矩,分头并进,效率高!”

楚瑜看向沈朝,解释道:“高哥和宋哥经验丰富,他们负责追踪邪气源头,锁定具体位置。我们继续在校园内监控,一是防止新的受害者出现,二是看看能否找到更多关于那邪修‘和尚’的线索,比如他是否在校园内有其他眼线或手段。”

沈朝点头表示明白。

“保持联系!”高薪拍了拍腰间的通讯玉符,对楚瑜挤挤眼,“小瑜儿,照顾好你的小搭档,我们先去探探路!”说完,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烟雾,朝着西南方向遁去。

宋泽对沈朝和楚瑜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小心行事,有发现及时沟通。”随后,他也化作一道幽光,紧随高薪而去。

天台上又只剩下沈朝和楚瑜。

沈朝看着两位鬼差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感叹:“这位高薪前辈……挺特别的。”

楚瑜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就是这样。看起来不靠谱,但业务能力很强。实习期时,他教了我很多。”她顿了顿,补充道,“宋哥话少,但很可靠。”

有了强援,沈朝感觉肩上的压力轻了不少。他和楚瑜也开始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沈朝更加留意校园内的动向。他借口关心,从赵小波和王鹏那里又套到了一些关于“桃花祈愿”的信息,比如最初是从哪个小圈子流传开的,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大师”之类。可惜,信息依旧零碎。

楚瑜则在夜间更加细致地巡查校园,尤其是人气旺盛的地方,试图捕捉艳鬼活动的痕迹或者那邪修可能留下的其他印记。她甚至尝试与一些滞留在校园内老鬼沟通,询问是否察觉到异常,但收获甚微。那邪修显然十分谨慎。

期间,高薪和宋泽那边偶尔会传来消息。

高薪的通讯总是带着点咋咋呼呼:“哎哟我去!这片破地方阴沟也太多了,差点撞上一个积年的老吊死鬼……不过放心,哥搞定了!气息越来越浓了,那秃驴肯定就藏在这片!”

宋泽的通讯则简洁明了:“排除三个区域。发现一处残留邪能节点,已记录。继续向中心区域推进。”

直到第三天傍晚,沈朝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食堂吃饭,怀中的通讯玉符同时震动起来,传来了高薪难得严肃的声音:

“小瑜儿,沈朝,定位到了!城西待拆迁区,原‘福缘里’胡同,最深处的那个废弃小院!我和老宋在外面盯着,那秃驴应该就在里面,院子外围有隐匿和警戒的阵法,里面怨气冲天的,艳鬼绝对不止一两只!等你们过来,商量下一步行动!”

终于找到了!

沈朝精神一振,立刻联系楚瑜。两人在天台汇合,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动身,朝着高薪和宋泽给出的地址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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