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叶珊还好说,毕竟二人还算得上是表姊妹。
只是这两人和楚予薇凑到一处就难说了,毕竟楚予薇生性自由不爱拘束,向来极少与这些世家小姐聚在一起玩,嫌规矩太多。
昭月原本想着几人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叫她过去的,结果万万没想到是来干这个的。
昭月手里拿着麻将,嘴角一阵抽搐,实在想不明白。
叶曦催促道:“愣着干嘛啊?麻将没玩过啊!快快快!”
昭月抿了抿唇,道:“只是有些没想到罢了……我从不知晓,几位竟然还会打麻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楚予薇笑眯眯道,“大家都是成日里觉得无趣的,谁愿意成天点着灯一针一线地光做绣活儿?眼睛都熬瞎了!这事儿虽不能让人知道,但私底下几个小姐妹约着,谁家管得松到谁家去,偶尔过过瘾嘛!”
叶珊瞧着是手最生的那个。不过想想也是,她性子张扬,少有几个真心朋友,估计也都不是爱打麻将的主,她自然也没机会练手去。
昭月道:“我还以为你们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正事。”
“看看你还活着没不是正事?”叶珊眉心微蹙,哀嚎一声,实在头疼,“是我胤王府管得不严不成?还能让你们有打麻将的工夫,怎么你也这么厉害?”
昭月“哦”了声,道:“我也不常打,就是手气好。”
此话一出,自然免不了被其余几人围起来打。
闹腾了一番,几人早就离麻将桌八丈远了,叶曦叹了一声,道:“还是这么玩玩闹闹的混日子最好,没有烦心事。”
叶珊睨了她一眼,道:“表姐有哪天是没有烦心事儿的吗?每每见你都是唉声叹气的,就不能有点子好脸色?”
叶曦不语,有些出神地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
昭月跟着看过去,轻声问:“长公主可是为这几日的雨水忧心?”
楚予薇起身,不解道:“雨水?雨水有什么可忧心的?这几日我容川哥哥也这样,不知你们一天天地都想的是什么。”
昭月道:“往年雨水稀少,粮食便收成不好。今年雨水多了,咱们这边倒是还好,就怕南方水乡,引起水患。”
叶曦轻笑一声,道:“你倒是懂得多。”
“都是家里一个姐姐给讲的,她好像什么都懂一般,总能说出一大堆点子,还讲过治理水患的良方,但也就是说给我们这些没见识的野丫头听热闹的。”
“也就只能听个热闹,本宫也没那个资格管。”叶曦不禁有些失神,看了楚予薇一眼,道,“听说你祖父楚阁老倒是几次上书同我父皇说此事,只是他老人家看都没看,就全让人拿走了。”
楚予薇道:“那都是我哥写的,我祖父自打第一次得知自己被陛下扔了折子就给自己气病了,容川哥哥放心不下,就继续模仿祖父的笔迹写折子。”
昭月抿唇不语,实在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叶珊见她紧张,便道:“没事儿,反正这就咱们几个,都不是碎嘴子的,听听便是,出了屋子当自己失忆就行了。”
叶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从你被贵妃的人绑进宫那日我们便约了好几桌麻将了,我成日在这里骂我父皇,骂贵妃,骂我那些个蠢弟弟,你看看,我们可有什么事?”
昭月无奈:“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蠢还不让人说了?”叶曦道,“说起来楚容川那厮在家赋闲多久了,你们家可有让人看着他,别回头被我父皇丢折子丢急眼了单枪匹马就杀去南边。”
“若是不发生水患,想必楚公子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话虽如此,昭月望了望外面眼下尚晴的天,还是不免忧心。
如今皇上也是一心扑在自己和贵妃的“孩子”上,偶然几次分心,也是给了宫中几个年轻貌美的新欢,根本不理朝事。
几个懂事的皇子对此也称不上有多关心,叶曦这个长公主倒是心里记挂,却没有说话的权力。
今年雨水似乎有些过于多了,如今已经下了连续近一个月的雨水,最开始那日突然电闪雷鸣,贵妃受了惊昏迷过去,转而就被诊出有了身孕。
彼时皇帝还很高兴,说是上天见往年大燕雨水稀少,专门叫天上的雨神托生到了贵妃肚子里,保佑大燕今年风调雨顺。
可谁知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宝玥叹了声,抓着手里的被褥,总觉得潮得能拧出水来。
这几日也没法开张,好在宝玥有先见之明,见今年雨水多,便和众人一起囤了好些吃的,大家饿不着才是最好的。
有家的放心不下家里都回去了,没家的留在这成日里也没事情做,每日就是立在屋檐下看雨。
阮儿这几日哭闹得厉害,大约也是觉得下雨天湿得身上难受。
昭月回头看了看阮儿,又看看地上积着的一层水,忍不住低叹一声,道:“别说孩子,天天这么下雨,大人都受不住。那河堤都几年没修了,也不知撑不撑得住。”
宝玥摇头,道:“不用想,撑不住。那都是用土、石头、木头堆出来的,据说已经好多年了,前些年雨水少,本来就没尽心,后面又不修,这么大的雨,撑得住那都叫奇迹。”
宝玥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她道:“没办法,咱没那个管的本事和资格。”
昭月瞧了宝玥一眼,道:“你和那位曦长公主说的话一样。”
宝玥闻言眸光微闪,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封建王朝的掌权者是皇帝,皇帝能决定一切,能劝皇帝的都是朝中大臣,纵使不劝,手中权力至少也可以做些什么。
除此之外,哪怕是昭月所说的曦长公主、皇帝的亲女儿劝谏,也叫妇人口出狂言妄图干涉朝政。
正出着神,突然有个哭哭啼啼的姑娘跑了过来,一下扑倒在昭月和宝玥脚边,把二人吓了一跳。
宝玥连忙俯身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那姑娘浑身湿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昭月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脸,道:“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不是回家去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抽噎道:“我想请两位姑娘给我批一段时间的长假,我要回一趟永嘉去,但又怕家里娘亲没人照顾,这才特地来求姑娘们!”
“永嘉?”昭月微微有些诧异,道,“你去永嘉做什么?”
群烟抹了把眼泪,道:“我祖籍原是永嘉的,是父亲离世后随母亲来京中讨生活,可父亲还在永嘉,我…我……”
她抽噎着,许是因为太过急切,颠三倒四许久,说话总是抓不住重点,良久才平复了些许:“这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雨,我和母亲才打探到老家那边出了事,堰塞湖决了堤,又赶上有飓风,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群烟再说不下去,跌坐在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周围人也不敢靠得太近,一句一句地劝着也无济于事,群烟只是捂着脸,哭得愈发厉害。
人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她父亲早已离世多年,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就怕到时候尸身都被冲去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闻言,宝玥和昭月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
半晌,宝玥轻轻拍着群烟的背,哄道:“你先别急,如今这雨水不停,你就算要回去也不应该是现在,缓两日,我们陪你把你娘亲先接过来,等雨停了,你再去也不迟。”
其实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雨不停,群烟就是急死也走不得。
可想起父亲就不免心揪得慌,又哭了半晌,才轻轻点头。
是夜,昭月正坐在桌前出神,门“吱呀——”一声才把她叫回来。
宝玥轻叹一声,道:“人离了家心却离不了,一听说永嘉那边出了事,大家都急了,生怕自己家乡那边出什么事,静不下心来,都打探去了。”
“人之常情。”昭月拎起水壶本想着给宝玥倒杯茶,结果保持了那动作半晌才发觉这壶里根本就是空的。
宝玥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半晌,昭月勉强勾唇朝她笑了笑,问:“宝玥姐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宝玥抿抿唇,问:“昭月,你……是不是也想家了?”
昭月垂下眼帘,不置可否,只道:“我早就不知道家去哪了。”
“那你又盘算什么呢?”
“我……”昭月一时语塞,假装扭头往窗外看雨,却一下子失了神,“宝玥姐姐……”
“嗯。”宝玥应了,随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光能听到雨声,却看不见雨点子。
宝玥无比肯定道:“你想跟着群烟一起跑永嘉去。”
昭月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这次宝玥还要说些什么劝她别去的话,谁料宝玥却是轻笑一声,道:“那敢情好,我来这边这么多年都待在京城,你既然要去永嘉,便带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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