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澜如今从商,诡异的是却住得不稳定,明明产业在这个地方,但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住,到处漂泊。
昭月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如今住的地方。
听浮屏说近年来杜澜生意做得不错,但昭月在杜澜府门前绕了一圈便知晓他如今住的府邸不大。
门外就守着个老先生,正搬着椅子在太阳底下打盹儿。
昭月叫了他好几声这老先生先掀了掀眼皮迷迷糊糊地问他找谁。
“老伯,请问杜澜在吗?我找他有事。”
闻言,那老先生才算彻底清醒,上上下下打量了昭月好几遍才道:“你是杜澜什么人?”
“我……”昭月一时卡壳,想了半晌才道,“我是从岭州来的,可否让我见杜澜一面。”
可那老先生不知道有什么顾虑,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杜澜的?”
昭月想了想,道:“我是岭州人,杜澜大人在岭州做官时才认识他。”
“以前不认识?”
“以前不认识。”
老先生半信半疑地看了昭月几眼,这才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等着,我给你去问问。”
“阿澜,门外头有人找你。”
杜澜原本怀里抱着个小姑娘正在逗弄,闻言头都没抬一下,道:“谁啊?”
杜老伯有些犹豫:“说是……岭州来的。”
杜澜面上笑容一僵,道:“岭州?”
“是,不过你放心。”杜老伯忙道,“是个姑娘家,应该不是那人找来了。”
“姑娘家?”杜澜眉心微蹙,似乎也有些不解。
小女孩儿窝在他怀里叉腰,气鼓鼓道:“什么姑娘家?爹爹就算娘亲不在家你也不能……诶呦!”
他话未说完便被杜澜轻轻敲了一下脑袋:“不许胡说!明珠,你先回房去,等爹爹忙完了再陪你玩。”
小姑娘似乎是老大的不乐意了,但到底也没说什么,撇撇嘴走了。
杜澜这才轻叹一声,看向杜老伯:“老伯,把人请进来吧。”
杜澜并未掩饰眼中的打量,伸手示意:“姑娘请坐。”
昭月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坐下喝茶,一句话也不多说。
最后到底是杜澜先忍不住了,道:“敢问姑娘是?”
昭月微微一笑,道:“不如杜大人猜猜我是什么人?”
闻言,杜澜面色骤变,道:“姑娘慎言,在下不过是一介商户,不知您这大人唤得是何意。”
昭月放下茶盏,道:“您不必紧张,我叫您一声大人不过是尊称罢了,没别的意思。”
杜澜蹙眉:“那姑娘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我接手岭州城后总要向人请教一下岭州状况如何,只是旁人都瞒着我,我就只好来拜会一下您这个前知州大人了。”
闻言,杜澜一怔,小心翼翼试探道:“您是……”
“昭月。”
杜澜连忙起身行礼:“原来是昭月大人,先前不知您身份,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昭月盯着他,突然问:“杜大人这是在害怕什么?”
杜澜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道:“有吗?许是因为昭月大人说起来也是陛下跟前的人,让我实在有些惶恐。”
“杜大人家里的茶不错。”
昭月没头没尾地接了这么一句话,反倒让杜澜无话可说。
可他看了昭月半晌也不见她再说什么,仿佛真是觉得那茶好随口夸了一句。
一直到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昭月才起身告辞,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唤道:“刘戴。”
杜澜神色僵硬,虽然慢了半拍但确确实实有一个下意识抬头的反应,正对上昭月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澜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道:“昭月大人方才说什么?”
“没有。”昭月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一边道,“我叫错人了。”
浮屏比她回来得要早些,昭月开门声不小,难得浮屏反应慢了半拍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抬眼直勾勾地看了昭月两秒才连忙起身:“昭月姑娘回来了。”
“嗯。”昭月轻轻应了声,道,“还是放心不下浮平?”
浮屏没否认:“嗯……若是姑娘要找个替身在岭州城代替您也该是我才是,浮平身为男儿身,我怕……”
“浮平正好,若是你留下我反倒要担心穿帮。”
浮屏不解:“这是为何?”
闻言,昭月颇有些无奈地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子,道:“您瞧瞧,差了多少?”
浮屏个子比昭月高不少,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但浮平年纪还小,没长开,反倒和昭月差不多高。
昭月道:“我叫他少露面,直接称病少跟人交流,咱们快些回去,应当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浮屏点点头,道:“还有一事……就是长公主那边让我问姑娘,这个杜澜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要不要她把人抓回去审问一番。”
闻言昭月连忙摆手:“不用,叫长公主安生歇着吧。浮屏,这个杜澜是哪里人?”
浮屏摇头,也有些头疼:“不好说。杜澜父亲我不便透露,牵扯到了一位皇亲国戚。杜澜的母亲则是姑苏的一个歌姬,自打生了杜澜后便带着他颠沛流离。”
“最后还是等杜澜都长到十几岁了,那位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但血脉低贱不愿认回,又怕被找上。便主动和他母亲做了交易,保证母子二人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但要他们永远不要主动找上自己。”
昭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那块传世玉璧?”
浮屏点头:“确实有这么个东西。毕竟是圣上御赐,价值不菲,当初流入民间时还被好一阵哄抢,之后突然就没了踪迹。刘戴苦寻多年也不是作假,这东西似乎真的对他极为要紧。”
“这就有意思了,不是他的东西,他这么紧张做什么……”昭月喃喃自语道。
浮屏有些诧异:“什么?”
昭月反倒摇头:“猜测罢了,我专门赶过来便是为的这个。那刘戴到底是怎么当上杜澜的师爷的?”
“不知,刘戴似乎是跟了杜澜许多年的人了。自从杜澜上任岭州知州时便带着刘戴,但杜澜辞官后刘戴反倒没再跟着他了。”
“那杜澜的夫人又是个什么人?”昭月顿了顿,“他应该有夫人吧?我在院中瞧见一小女孩儿,似乎是他女儿。”
“有。他夫人是个商户之女,不过父母早亡,一堆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家的生意。”
“彼时杜澜刚刚辞官换了个地方生活,被他夫人瞧上……押回去拜堂成亲了。”
昭月:“……啊?”
浮屏也是一言难尽,杜澜的夫人大抵是失了双亲庇护费尽心力地撑了许多年,是个胆子大的姑娘。
只不过胆子也确实太大了。
好在二人婚后还算和和美美,杜澜觉得自己娶了人家便该负责,也一心护着,说闲话的人这才少了。
“另外还有一件趣事要说给姑娘听。这杜澜小时候本是有亲事的,两个人自幼相识,后来杜澜母亲得了那位的补偿家中好过些了,两家人才有这个意思。可惜那户人家家道中落,自此和杜澜一家彻底断了联系。”
昭月挑眉:“姓覃?”
浮屏点头:“不错。”
昭月突然起身,道:“那得快些了,浮屏,你同我再去杜家一趟。”
“您不是才回来?我们贸然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去晚了我怕他拖家带口地跑了!”
昭月预想得果然不错,怕是自打她一走,杜澜就火急火燎地找他夫人去了。
他们做这事想来也不是第一次,物件都收拾好了。
杜夫人还一脸茫然,想必这次太过仓促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昭月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杜澜,道:“杜大人,咱再聊聊?”
杜澜面色苍白,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方才您家人都在,我也不方便直说,您……”
昭月看他紧紧抓着膝盖处的衣料,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话锋一转,道:“是覃家的姐姐托我来的。”
见杜澜一脸茫然,昭月便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覃妤念这个人的存在。
“您不记得了?就是那个您从前邻居家的姐姐,她出嫁那一年你还吃了她的席。”
杜澜不明所以,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只得硬着头皮顺着昭月的话往下说:“自然记得,覃家姐姐近来可好?怎么突然要找我?”
“哦。”昭月点点头,不紧不慢道,“可是,那家的姑娘才同你差不多大的岁数,如今是刘戴的夫人,杜大人不记得了?”
杜澜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刚想说:“记得……”
奈何也就说了这两个字便被昭月一句话给噎回去了:“可您和覃家姑娘当年还差点儿定下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你都不记得了?”
“我……”
“奇怪了啊,杜澜应该不会不记得这些事吧?”昭月故作疑惑,随后又轻笑一声,道,“哦,我忘了。”
“杜澜不能忘记覃姑娘,可您是刘戴,不认识她也是情有可原。”昭月定定地看向杜澜,“我说得对吗?”
杜澜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别过头去,彻底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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