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许你疯了!不要命了,军家行事最忌莽撞行事!”
元启和作势去摁孙清许的肩膀,却不想孙清许反手打在了元启和的定身穴上。
他低着脑袋,手里紧紧地握着剑,犹豫再三,对元启和道:“我去拼一拼,要是没了消息,你再带着人来寻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去了马厩寻马骑。
当真是读了几个月的军书,跟着练了几个月的武,骨头硬了!
元启和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着,却难以做出回应。
火光之间,阿宝看见了孙清许从营帐里走出来的身影,连忙也拿着东西跟着跑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很是犹豫,看着自家少爷骑马经过自己,到底还是张口喊住了他:“少爷!”
孙清许勒马回头看阿宝。
阿宝将包袱递给了孙清许,轻声道:“还是带着干粮和水吧,以免路上吃不消。”
孙清许如今的体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体质了,和军营里的将士们扳手腕比力气,虽然不能赢,但也能僵持上一会。
但人到底还是要吃饭的,孙清许要是一路不吃东西,肯定是吃不消的。
孙清许点点头,用剑挑住了包袱,甩在了身上:“知道了,等我走后,明日再找人解了元启和的穴。”
一个晚上的时间,元启和想追上也是勉强了。
阿宝用力的点点头,向远去的孙清许挥挥手。
在平州呆了那么久,孙清许或许感觉自己是真的受着地方的野性所改变了自己的脾性,当初初来平州,短短一段路到敦煌郡要花上一月的时间,这次他自己感到平州州府,只花了半月时间。
夏季的平州多沙尘暴,平日里就算没有沙尘暴的迹象,也黄沙漫天的飞,吹得迷人眼睛。
孙清许将马停在了一个茶楼前,用衣服挡住了口鼻,坐了下来。
“小二上茶!”
“来咯!”
穿着粗麻布衣的小二甩着毛巾,端着茶壶走到了孙清许的身边,为孙清许倒上了茶。
他上下打量着孙清许模样,询问道:“这位爷哪来哪去啊?”
孙清许并没有着急回他,而是捧着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了个过瘾这才擦嘴道:“敦煌来的,往州府去!”
小二搓搓手,对孙清许小声道:“哎哟,您这次不赶巧了,听说州府大人出去会客去了。”
孙清许从袖口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摆在了桌上,小二先看向了银子,然后又缓缓地顺着银子看向了孙清许一路上被风沙吹得粗糙的脸。
马蹄飞速的落在了黄沙地上,击起了一阵风沙。
“吁!”
孙清许勒马停在了高山之前,看着自己身处的高山之下的村落,长舒了一口气。
要不然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平州受地域限制,除去甘南高原,河西,陇东陇南等地大部分都被黄沙和戈壁所覆盖。
但想在不是甘南的地方找一处适合游玩的地方,当真是困难,可这张泽秋却为了图自己一乐,在这造了一处避暑胜地,是真会享受。
孙清许再次驱使起马儿,顺着曲折不平的小路缓缓的踏向了村道。
刚到村前,孙清许就发现了有不少的侍卫守在门口,他孙清许大大方方来要粮食的,也骑着马走到了村大门前。
侍卫见孙清许裹得严严实实的顿时戒备了起来,一手按住了身旁的剑,问道:“何人?”
孙清许坐在马上,看着他们二人,一边摸着胸口里的腰牌。
“敦煌郡龙勒孙清许,来见州府大人。”
他手里捏着那铜制的腰牌,亮在了侍卫的眼前,侍卫走上前仔细查看后,双手抱拳,让开了道。
孙清许重新握住缰绳,骑着马穿过了村庄。
这村庄不大,村落后面就是一片硕大的牧场,此时夏天已到,草原绿了一大片,不少的牛羊也在上慢悠悠的走着,低头啃着草,牧羊人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驰聘着,悠扬的歌声伴随着牛羊的叫声奏出了大自然的歌谣。
远处传来了狗吠声和人□□流的声音,孙清许立刻锁定了方向,往那走去,果不其然,在那碰见了一大群人。
孙清许跳下了马,向人群走去。
此时的人们正围着一个不大的围场惊呼着什么,走上前才知晓,原来是一群人在用狗猎兔子,赌注是一沓又一沓的银票。
这不用猜都知道是张泽秋举办的。
孙清许对眼前的赌注并不感兴趣,转身走到了一边,看见了高搭着的幕帐下,有两个人正坐在下面饮着茶。
其中一个看背影是少年郎的打扮,另外一个迎面看着就是那欠了粮食的张泽秋。
四周没什么人守在张泽秋身边,而是都围在一边看着狗追兔子,在孙清许走到高台下时都没防备过来。
原本一直低着脑袋乐呵呵的喝着茶的张泽秋突然抬头,与孙清许对视上后,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你是……”
“元启和的人。”
说着,孙清许剥开了一直覆盖在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被风和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脸,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昂起了脑袋。
一直背对着孙清许坐着的人肉眼可见的动了动,随之而动的还有张泽秋。
早些年自己克扣过不少粮食,元启和也因为身负重职,抽不出身离开龙勒,曾经也找人催过的,但无一不是被自己给打发回去了,后面也懒得跟自己周旋了,和西洲人做不干不净的交易去了。
但如今这孙清许……
看着便不是好糊弄的主,他浑身上下的气势在这,倒是让张泽秋这个老爱耍赖皮的人有点棘手,不敢招惹。
“听将军说,州府大人不承认有这四十五万石粮食啊?”
张泽秋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悠,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收到手就只有二十三万石,二十三万就是二十三万,多余的我不知道在哪,有本事……有本事你去查账!”
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张泽秋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了,孙清许要查,必然是查不到的。
“侍卫呢?把这人赶走,谁把他放进来的?!”
孙清许有理但没据,跑上门来要粮食还闹得这番难以下台,他忍无可忍,拔出了腰间的识愁。
电光火石间,一直背对着孙清许坐着的少年郎站了起来,少年高挑出落的身姿引得旁边赶来的侍卫瞠目结舌。
他侧首,低垂着眼睛,纤长的手指抵住了孙清许的剑,推了回去,转过身,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脑袋的孙清许。
孙清许的眼睛对上了银质面具后那双犹豫又挣扎的眼眸,微微一惊:“无……”
云无痕眉头一皱,右手快速的打在了孙清许的手腕上,孙清许一吃痛,剑从手中脱落,而云无痕也正好将剑接在了手中。
张泽秋注意到了二人的小动作,警觉的问道:“什么?!”
大概是孙清许猜到了云无痕不想自己揭露他的身份,揉着被敲得微微发红的手腕说:“无妨。”
云无痕不语,剑柄在他手中一转,再次放回了孙清许腰间,内心似乎不再犹豫,拍拍手,轻声道:“我的粮食,是这么来的吗?”
这一句话点醒了孙清许,他敏锐的扭过头去看张泽秋,张泽秋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云无痕会把自己卖了,他一时结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州府大人,您这是准备效仿前郡府候大人吗?”
孙清许锐利的话语刺穿了张泽秋的耳朵,他连忙尬笑着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这是……”
“是什么,徇私枉法吗?一家子人有多少脑袋够你掉的?”
孙清许见张泽秋败下阵来,连忙摆手两边哄着:“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要么实在不行……你们二位聊聊?”
此时夕阳渐起,余晖洒满了整片草原,远处的小村落里开始稀稀拉拉的燃起烟火,牧民也开始骑着马赶着牛羊回窝。
孙清许和云无痕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自上次一别,孙清许实属没想到还会再见,他四处张望着,低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头,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该如何和他开口。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孙清许这些小动作都被云无痕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与孙清许已经不在一条路上了,分别如此之久,见面开不了口,是必然的,他心中也微微一酸,先开口道:“我们……就不用什么寒暄不寒暄的了,开门见山吧。”
孙清许见云无痕给了自己台阶下,他点点头,说:“这粮食是朝廷派下的,士兵们很需要这四十五万石粮食。”
在孙清许看不见的地方,云无痕捏紧了手拳头,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我给不了,我也要用。”
当云无痕向孙清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孙清许大概的已经能猜出了什么,但他还是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伸手抓住了云无痕的衣角,轻声问道:“你……要造反?”
云无痕被孙清许的动作带着微微靠近,他低头就能看见孙清许那双眼睛,夕阳的柔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射的瞳孔都泛着淡淡的棕色,但云无痕又很快抬起了头,从孙清许的手里用力的拽出了那一卷衣角,目视着前方道:“与你何干,莫要插手。”
“不要造反。”
云无痕心意已决,孙清许在他转身背对着自己的那一瞬间又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
孙清许知道自己无法劝他放下仇恨,毕竟全族的性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如果是孙清许,他也恨,但是造反……
“云家先祖到底是开国武将,纵使云家覆灭,后代还是会歌颂你们云家千秋万代,云无痕,你不要这样,我不想看你万劫不复。”
提及先祖,云无痕嗤之以鼻的一笑。
开国武将又如何,到如今这一代,还不是落寞了,而自己连云家的名都正不了,他倒情愿死于造反之中,最起码自己奋力反抗过了。
“孙清许,你没有被逼到一根绳子上,你是不知道走在这条绳子上的危机感的,牵绳之人,要把绳子切断了,等你到了我这种地步,你也会和我一样选择造反为家族最后一搏的。”
“粮食的事,我不会松口,你我就此一别,以后不必再相认,十几年的缘分,断了吧。”
云无痕拔出了腰间的年光,割去了孙清许抓住的那一端衣角,强忍着不扭头去看孙清许失望的目光,决绝地丢下了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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